凌一弦抢先一步问：“但跟我有系？”

海伦系统短暂地沉默。

清风徐来，将凌一弦披散在肩上、缎子似的秀发吹起一缕。

就在这时，系统的音于凌一弦脑海深处响起。

那时候，凌一弦已经成功出院, 明秋惊也养好喉咙上的伤，就连内伤最严重的莫『潮』生，也获得出院养病的许可。

“不，宿主, 并不是您以为的这个理由。”听系统的口吻，它像是被凌一弦逗乐似的。

系统没有直接回答，却模拟出一个温柔的电子女音，轻轻地笑一下。

“宿主, 我不是要去景点旅游，也不是要去网络冲浪，我是说, 我得从您这里暂时离开。”

有时候，人工智能也会为自己的宿主而吃惊。她或许没有非常出『色』的智慧与逻辑, 但却具备远胜过常人的直觉天赋。

她不理解地皱起眉头，表情无端地严肃：“你为什么要走？哪里过得不开心吗，还是我已经达成什么满足条件？”

飞快回忆起自己过去这段时间里做过的事, 凌一弦自我反省：“是不是我不应该连续两次兑换眼睛的颜项目？没系，我可以……”

电子音缓缓低沉下去：“……按照我的程序设置，我无法欺骗我的宿主，所以当您问的时候，我会如实回答您。”

海伦系统的离开，确实凌一弦有。

倒不是说凌一弦犯什么错误，只是为确保宿主的生命安全，海伦系统曾在短时间内，连续两次开启被封存的颜库。

直时，系统半分钟前的那句话, 才算是反馈凌一弦的大脑。

唉，它就得回去述职，为自己短时间内两次开启高级权限的事情报告。

别以为人工智能就不用走程序，它们也是有□□的。

在海伦系统的检测里，宿主轻轻地吞一口口水。即使她的表情伪装得天./衣无缝，然而比平时快上三分的心率，却显示出凌一弦刻的不安。

“好吧，你如果必须离开，我也没法拦你。”凌一弦不自觉地捻动着自己的领口，“不过，你算什么时候回来？”

听宿主的话，系统就又笑。

凌一弦没问“你还会不会回来”，没问“你可不可以回来”，而是直接问它“什么时候回来”。

天知，在听这个问题的瞬间，系统数据库里，迅速调动出几张山间小兽的图片。

它们的眼睛就时的宿主一样，灵动里带着狡黠。

“时空穿梭是一场难测的旅行，不过，宿主，我会回来的。”

——它会回来的，不仅是为眼前的宿主，更是为这个世界。

当初与海伦系统一同出发的，共有三个系统。

第一个系统记录经济数据，第二个系统掌握核心科技，第三个系统专精生物工程。而每个系统的程序，都编写“记录”的目的。

它们当然不止是为利好某一位或某几位宿主，才来这个世界。

随着人类不断外发展，领域逐渐扩张，收集不同时间空间的世界数据也就成为一种必然。

正像是当年人类刚踏上太空时，收集太阳系里不同星球的数据那样。

举并不是为移民或者侵略。

海伦系统是个非常友好的系统，在人工智能的核心设定里，宿主的安危，以及未知世界的原始生态，都位列于它的第一优先级。

系统收集数据的目的，是为带回更多的样、更多的范例，以自身为渠，将同类的智慧互传递。

这在为己世界启迪新思『潮』的同时，也能让人类感受，在茫茫星海之间，自己并非沧海的孤身一粟。

系统信，自己述职可如约回转。

这不仅因为它并未触犯条例，更因为凌一弦所在的这个世界，是这样的恰好处又神奇。

似的世界背景、更丰富的生物基因、略落的科技水平……这正是系统在有条件保护自己的情况下，可以最大限度施展才华的地。

说真的，它穿梭之前，也并不知自己会来怎样一个世界。

在它的数据库里，甚至还储存着“绿巨人颜项目”、“克苏鲁颜项目”，乃至于“真有修仙世界当如何自保”等种种备案呢。

在凌一弦脑海里发出一个别的信号，海伦系统暂时离开它的宿主。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请您万分珍重自己。”

…………

系统走，一切都往常没有变化，只有凌一弦微微地有些寂寞。

出院的整整半个月里，凌一弦等人穿梭在全各地的领奖台采访节目上。

将危险分子、伪八级武者玉门首领当场击杀，所有人在武者局内部记一等功、拿下当年剑兰奖的金奖章、入选感动华人物、当选为省武协委员……

总而言之，一大堆荣誉赞，数不清的证书奖杯迎面而来，凌一弦忙得晕头转。哪怕有武者的体力底，这种突如其来的热情也怪叫人吃不消的。

凌一弦终于忍不住，发自肺腑地真诚说：“还有多久能忙完啊，我想回去上学啊！”

听这句话，大家先是一愣，随即喷出一阵同病怜的爆笑。

快，很快。忙完这半个月，凌一弦终于回学校。

少年班同学在班级里给他们拉横幅、订蛋糕，教室里处漂浮着闪闪发亮的彩『色』气球。

三人甫一进门，十多个喷花同时炸响，亮晶晶的彩纸屑漫天飘扬，接下来就是考验轻功，看谁能够片迹不沾身的时刻。

滑应殊、廖小绍还有卫文安，重新为三人编写一段太平歌词。

其，卫文安的唢呐为背景音，吹得当嘹亮。

——最，连隔壁大楼的班主任都来哐哐拍门，让他们在学校注意一点。毕竟已经有三个老太太过来问，办席一套下来多少钱。

所有人：“……”

暂别更似重逢，安逸平静的校园里，少年人们愉快地交换着最新消息。

俞少如马上要晋升为四级武者，另外，他还利用课余时间，参加全学物理竞赛，拿银奖回来。

滑应殊一三弦拉得缠绵悱恻，新创的曲子被他命名为《妹在家里想姐姐》。

来经过廖小绍的更正，这首曲子改名为《三弦在家里想一弦》。

娄妲又新订购一大批易容材料。

她算在圣诞变装晚会那一天，每个人都扮得神鬼莫辨、一眼看去不知要不要报警。

杭碧仪没事就去市里的武馆擂，据说现在已经平挑十二家武馆。

卫文安廖小绍受最新娱乐思『潮』的影响，自发结成一对脱口秀组合。

只不过，前者的唢呐常常盖过者的贯口单押。对于这个小问题，双至今还没有出结果。

赵融因其“没头脑+不高兴”的特质，还有时不时“哼”一的做派，被她们命名为“非常六加一”。

至于魔礼红魔芋爽，也终于就名字达成谐统一。

一三五的时候，姐姐叫魔礼红，妹妹叫魔礼青；二四六的时候姐姐叫魔芋丝，妹妹叫魔芋爽。

至于周日嘛——

“猜猜我是谁？”

听这个最新决定，少年班的所有同学都忍不住唉叹气。

“老天爷啊，球球，你俩可饶我们吧！”

期末，莫『潮』生果然来给凌一弦开家长会。

他表情庄严地看着凌一弦的成绩单，就好像里面封印着一个柳似的。

在看凌一弦的三科成绩时，莫『潮』生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不明白她是怎么语文考出超过一百分的分数。

倒挂金钟、暗地里窥视的凌一弦：我早就说过，他根不知高主科成绩是一百五满分！

然，就每一个无可救『药』的学渣一样，莫『潮』生睡过整节家长会。

凌一弦：“……”

班主任：“……”

这期间，凌一弦注意，在明秋惊的座位上，端坐着一位非常知『性』秀的女士。

她柔的面部轮廓，看起来明秋惊有种莫名的神似。

思考片刻，凌一弦掏出手机，迅速编辑一条短信：诶，秋惊，我好像看阿姨诶。

明秋惊第一时间回复：怎么，今天是她来吗？她没我说过啊？

——明秋惊的母亲，专家、学者、工狂、华着名学术大佬、当年生孩子前一小时还在给人批改科研报告传说级狠人。

至今那番“您羊水已经破！”“等等，他这里有个数据不对，先让我看完说。”的神级对话，还流传在江湖之上，以供无数人瞻仰。

明秋惊自幼就她聚少离多，如今听说亲妈居然来开家长会，不由得自己都觉得意外。

凌一弦紧盯场内局势，凭借自己武者的敏锐感知，很快就得出一个结论。

凌一弦：等等秋惊，你妈妈好像一直在试图跟莫『潮』生搭话啊。

明秋惊：！！！

明秋惊：我在路上，三十秒就！

以世俗观点来看，他们俩的家长都是某一面的神人。一想这两个神级人物碰一起，连明秋惊都忍不住腮帮子发疼。

凌一弦：额，你不用来得那么快，阿姨没能跟莫『潮』生说上话。

凌一弦：因为莫『潮』生他已经睡着= =

明秋惊：……

家长会结束，两人第一时间冲进教室，领取各自的监护人。

只不过，莫『潮』生可能被凌一弦三言两语挑拨动，头也不回地冲出教室，明妈妈却不会陷入这样的小戏。

她笑着拍拍儿子的胳膊，很气地看凌一弦的。

“你就是一弦吧，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啊，您太客气。”

说实话，自从她开口说出第一句话起，凌一弦就感觉智慧的光环闪耀在这位母亲头顶上。

随着她吐出每一个字，凌一弦仿佛看许多标记在自己脑袋上闪动，“智力+1”、“智力+1”的幻觉晃得凌一弦眼花。

望着凌一弦略带无措的表情，明妈妈的笑容更加柔。

她踮起脚来拍拍凌一弦的脑袋：“是个小英雄呢。”

明妈妈接下来还有一个会议要开，所以只逗留很短的时间。不过，在离开之前，她翻翻自己的皮包，找出一条手链为见面礼送给凌一弦。

那只是一条平平无奇的工艺纪念品，设计简单，白银材质，并不贵重，送给女学生非常合适。

唯一令人侧目的，大概就是手链挂坠上刻印的那行小字。

——xx科学研究院纪念品。

这个xx科学研究院，是凌一弦当年在深山居住时都听过的程度。

凌一弦不太确定：“感觉……我的智力得官的肯定？”

明秋惊看着好笑，低头用下巴蹭蹭凌一弦的发心。

“是我们的系，得官的肯定。”

…………

寒假期间，江自流暂时收拾行李，离开a市。

他至今还对被玉门首领一掌一指就当场戳倒之事耿耿于怀，这个假期，江自流算回少林寺进修。

别的修不修无所谓，但一定要金钟罩全面升级成金刚不坏神功。

对于这个决定，凌一弦表示：“……”

明秋惊表示：“……”

私底下，明秋惊有点担心地问凌一弦：“如果自流修炼成功，你还得动他吗？”

毕竟没见过实物，凌一弦也有点不太确定：“理论上……应该……”

“算。”明秋惊吐出一口长气，“我多练练自己的龟息功吧。”

“嗯，那我也凝实加固自己的气场、争取多分化出几个毒素种类好。”

握握拳，凌一弦深刻感受寒假的紧迫。

于是，江自流凭借一人的努力，成功地调动起整个团队的内卷。

对，莫『潮』生的评价是：“卷，都可以卷，慢慢卷。”

反正卷不着他。

在干掉玉门以，整整工十八年的莫『潮』生，终于步入漫长的休假期。

这位（自封的）老年选手，知觉地『迷』上网络冲浪。

他的短视频app账号id是“莫『潮』生他的狗”，头像选用自己老红的大头照。

至于拍照技术嘛……嗯，只能说，看起来非常有“幸福一家人”、“心平气”、“为我们的友谊干杯”内味儿。

不过饶是如，半年来他已经积累粉丝千万。

除最开始那一批慕名而来的粉丝，其他人的留言基都是“实不瞒，为狗来的”、“这狗成精吧”、“我疯，每天固定花半小时看狗炒菜”、“笑死，狗做饭都比我好吃”、“真不愧是养大凌一弦的人，异曲同工、殊途同归”。

这个账号里也不放别的，只放一点一些莫『潮』生自己平日拍摄的生活片段，画质十分感人。凌一弦三人组偶尔出镜，但入镜最多的，果然还是老红。

比如前几天，刚刚『迷』上网购的莫『潮』生，给老红下单全套“网上最受欢迎”的狗玩具。

结果，磨牙棒老红只啃两下就算，表情里还写满“给你面子才玩的”。

至于飞盘嘛，莫『潮』生自己去捡的次数，都比老红去捡的次数多。

像是什么布偶娃娃，棉套圈之类的，老红用爪子拨拉两下就在没动过。用粉丝的话总结，那是“就这？就这？”

正好这期间，明秋惊凌一弦放寒假。

明秋惊在旁边围观三天老红玩玩具的场面，第三天，他外出时顺带扑克、象棋、跳棋、五子棋一张自动麻将桌回来。

“不如试试给老红玩这些？”

莫『潮』生：“……”

他觉得明秋惊不是在给老红挑玩具，这小子是在借机玩他！

明秋惊彬彬有礼地好心建议：“莫哥先跟老红下象棋吧，象棋棋子大，不用特殊改造，老红也能直接推着玩。而且我从前教过老红一点象棋规则，还给它看不少象棋视频。”

说一半，明秋惊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啊，对，刚刚忘问，莫哥知象棋怎么下吗？”

莫『潮』生冷笑一：“就算我从没下过，你以为我会怕狗吗？”

明秋惊：“……”不是，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劲儿？

总而言之，从没下过象棋的莫『潮』生，当真开始老红玩起象棋。

那盘象棋的结果，莫『潮』生说什么都不肯告诉凌一弦，并且死明秋惊也不让他告诉凌一弦。

凌一弦：“……”

虽然你什么都没说，但表现得却跟说没有区别啊。

明秋惊信守承诺，恪守秘密，对于这盘象棋的结果，只给出一个评价。

“早点给老红办张狗份证，然至少送它去念个新东烹饪学校吧，千万别耽误孩子上进。”

凌一弦：“……”

凌一弦：“……好主意，我去给老红买点网课。”

网课循环播放的第三天，世上多出一条厌学的狗。

至于莫『潮』生，他自己下象棋下赢老红的短视频发网上，换来惊呼一片。

—“啊这……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

—“上次这么无语，还是在我弦姐出的时候。”

—“我的生生，你是真的很骄傲对吗？我没看错的话，下赢老红你是真的很骄傲对吧！”

也有人精准地一锤定音。

“破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从凌一弦莫『潮』生老红，狗主人一样离谱，可以说是物似主人型。”

也是在这一天，一个熟悉的电子音，重新在凌一弦脑海里响起。

“嗨，宿主。”

“我回来。”

为保证凌一弦的『性』命，它第二次开启特殊颜库，激活精神之“匹夫之怒”。

最终的结果吻合系统的期盼：大战结束，它的宿主胜利，身上的伤势也都用颜系统治愈，那么接下来……

第一次是在山腹隧内，为让那辆载满乘客的高铁车经过，海伦系统开启先秦男『性』颜库，为凌一弦代理挑选五六个颜技能。

而第二次，则是凌一弦直面玉门首领的进攻。

海伦系统的告别, 发生在一个风日丽的上午。

海伦系统能在数据海无尽畅游。

它可以修改监控、调遣秘密文件、利用纳米级生物技术对人体进行分子级的结构改造，但它并不具备直接攻击人类的能力权限。

所以，它能提供给宿主的帮助，都必须通过宿主之手而实现。

“宿主，我恐怕得暂时离开。”

凌一弦微微一愣，由于消息来的太过突然, 她甚至生不起几分实感：“嗯, 你要去哪儿？我陪你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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