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陈倏一直同棠钰一处。

早前棠钰怀初六时候，叶澜想去父留, 让他使南顺，直至初六生, 他才终得见棠钰母。

早前京中生『乱』, 她同刘青峰和卢家镖局其他镖师一道，沿途不断动『荡』和兵变, 一路上都在调整路线。稳妥起见，好些路程都在绕路，还曾被困尾城近一月时间。

这次同陈倏一道万州，却近乎风平浪静。

这离京线路和棠钰记忆中然不同。

相对以前纤瘦，棠钰脸颊稍许圆润些，腹间显怀不少。

从废都去万州和去平南是同一条路，在楯城时, 会转另一条路去万州。

虽然陈倏归心似箭，棠钰身孕在，不宜颠簸, 陈倏让马车慢行。

那时初六已经过满月。

棠钰只穿一件宽松衣裳, 青丝微微绾起, 在马车中不会热……

棠钰虽然还些嗜睡，精神明显比早前好许多。

当时棠钰还在万州府，而这次，棠钰被掳劫到废都……

陈倏时常想, 她己一人，是如何安静沉稳护住己和腹中孩？

眼下，废都风波得解，陈倏只想一直守她。

沿途都在暖春月里, 正是一中气候最宜人时候。

却由得万州府和鎏城间未起分歧，新朝倒台，燕韩国中未生更多动『乱』，反而在万州府和鎏城两股势力相互制衡下，重新归平静。

在这样平静里，陈倏同棠钰离江城渐进。

起初，棠钰只是躺在马车里。

马车里铺厚厚毯，棠钰在一侧入睡，陈倏就在另一侧看册。

棠钰偶尔醒来时候，是陈倏给她盖薄毯，或是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方才见她皱眉。

她睡眼惺忪，摇摇。

陈倏没再扰她，让她继续睡……

再后来，几日路程崎岖，陈倏温声道，躺他怀中会好些。

他看她。

她脸『色』稍红，许是确实太颠簸，她些不舒服，试靠在他怀里，接触，都是他身上温和柔软，仿佛确实不似早前难受。

他身上味道，明明陌生，却又熟悉。在崎岖山路里，让人慢慢放下担心，逐渐安心……

这一段崎岖路程大约持续五日。

这五日里，棠钰要么躺在陈倏怀中，要靠坐在他身上，不得不亲近，不少时候，他呼吸就在她顶和脸颊一侧……

在最后一段崎岖路上，他温声道，“再忍忍，黄昏后就过去。”

她颔首。

……

临到黄昏时，马车真过最后一段颠簸路口。

陈倏松开她，棠钰微怔，正准备从他怀中起身，他握住她手，沉声道，“还两刻便到楯城，你可以不走……”

棠钰看他。

他伸手抬起她下颚，“我想你不走……”

他越渐靠近，棠钰指尖越渐攥紧。

帘栊被晚风吹起，他阖眸吻上她嘴角，远处，落霞在轻尘里轻舞……

***

楯城留宿，还是住得官邸。

棠钰一直和陈倏分开房间住，其实知晓，夜里陈倏都在，只是没说破。

今日陈倏在屋中看册，看到很晚，没说走，没说不走。

棠钰躺在床榻上，想起今日黄昏时，他亲她。

她没躲开。

他亲吻很温柔，同他一样，温暖而令人动容……

棠钰脸『色』微红，脑海中依稀都是这一路从废都到楯城场景，何时入睡并不清楚。

陈倏是真看册看到很晚。

百足虫死而不僵，叶澜带兵多，手下不免死心塌地人。

短暂沉寂后，这些人流窜在各处做流寇，他这里，赵文域处，除却是叶澜心腹，还是名，早前巴尔同燕韩边境摩擦时候，同叶澜并肩战斗过，如今落草为寇……

二哥意思，问他想如何处置？

万州渐近，他书信，等他万州再说。

等册看完，见棠钰已经睡。

陈倏熄灯上前。

屋檐下还檐灯在，灯火些昏黄，够他看清脚下，够他小心翼翼掀起被，躺在她身后。

他今日亲她。

她只稍稍退后些许……

他忽然笑笑，从今日起，他可以亲她。

“醒？”他轻声。

她睡与不睡，他很容易知晓，棠钰心砰砰跳，知晓没装过去，只得轻声道，“你怎么在？”

她还是一遭‘清醒’得同他睡在一处，陈倏靠在她后颈，温和道，“你不一直知道我在吗？”

棠钰语塞，呼吸都险些怔住，不知他如何知晓。

不知他知晓多久……

床榻上，棠钰很些窘迫，他握住她手，莞尔道，“睡吧。”

“嗯。”她轻嗯一声。

短暂沉默，两人都没说完，又知晓对方还醒，却都没睡意。

陈倏道，“六月时，楯城灵光节，听说在祈福灵树上挂祈福心愿很灵验，这一段不怎么太平，要不，明日在楯城多留一日，我们去给孩挂祈福纸？”

棠钰想起早前淼城时路过楯城，那时刚好是灵光节，她当时便挂祈福纸许愿。

祖母，她，还小猴……

眼下虽然离灵光节还一月多，城中百姓应当已经开始在灵树上挂祈福纸。

陈倏言罢，棠钰思绪中，跟缓缓点点。

“我睡。”他低声。

她再次轻嗯一声。

他许是真困，不多时，她便听到身后均匀呼吸声，棠钰缓缓阖眸……

***

翌日，真往祈福灵树处去。

几株祈福千灵树上都已挂满祈福纸，祈福纸写祝愿，用红绳穿起，又系上流苏和尾玲，挂祈福纸人踩一侧木梯，手中祈福纸挂在祈福灵树上，确认不会掉落后，才又踩木梯下来，位置留给旁人。

看些时候，陈倏和棠钰去一侧写祈福纸。

“要我帮忙吗？”陈倏问。

眼下已是月末，五月初，棠钰身已经显怀，躬身是些不舒服，棠钰还是摇。

陈倏笑笑，没再坚持。

两人就在邻近两个桌案上各写。

陈倏道，“我写初六吧。”

两人不必写同一个。

棠钰点，这些日，她隐约能想起一些初六事，还是些模糊，她好奇陈倏会写什么。

见陈倏用笔墨仿佛不多。

陈倏写得是，“初六，小小男汉！”

棠钰落笔，再次写给祖母，“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陈倏没再同棠钰提起旁，只是落笔时，写，“夫人，母平安，诸事顺遂。”

棠钰最后留得是，“我想记起他……”

……

陈倏踩木梯上前，棠钰嘱咐他小心些。

陈倏笑看她，先挂她三页祈福纸。陈倏一面挂，祈福纸上流苏和尾铃一面随风拂拂，发清澈声响。

“我吗？”他手中一共五页祈福纸，挂到第三个时候，他好似随意般问起。

棠钰看看他，脸红点。

他继续挂，一面问，“写什么？”

棠钰支吾，“说就不灵。”

“是。”他解围。

棠钰唏嘘。

等他从木梯上下来，两人并肩看刚才挂好几个祈福纸，清风拂起衣角，青丝拂过脸庞。

“否极泰来，家国兴亡。”陈倏念声。

棠钰看他，他然而然伸手牵她，温声道，“走，绕树三匝，沾沾许愿灵树福气。”

棠钰笑笑，又并肩在灵树下散步稍许。

“江城时，我们会路过桃城。”他低没看她。

棠钰道，“我对桃城没太多印象……”

陈倏转眸看她，“桃城是我们带祖母治眼疾地方。”

棠钰恍然大悟，她早前是听他说起过，他们后来同祖母一道去桃城治眼睛，祖母眼睛是在桃城治好……

棠钰想起来。

陈倏继续道，“在我最灰暗时候，棠钰，是你带初六一直陪我，一直到许久后，我重见天明。”

棠钰看他。

他沉声道，“我永远都会记得……”

他伸手绾过她耳发，应景吻上她双唇。

棠钰再次忘动弹。

陈倏松开双唇，再次看向她时，眼中多不少虔诚，柔光与爱慕，“阿钰，桃城你我而言，还特别处……”

棠钰脚下踟蹰。

陈倏驻足，认真而暖意道，“阿钰，我们两人是在桃城成亲……”

外界都没想到这次万州府和鎏城迅速达成协议，原本以为这一趟新朝被推翻，万州府和鎏城间要经历很长一段时间博弈来确认各权力范围，月初时候陈倏和赵文域就各动身返万州和鎏城。

外界多猜测，都抓不住脑。

这一趟推翻新朝和叶澜，陈倏手中积攒一堆事。

虽然他和赵文域很快达成共识，相继离开废都，冯云和赵文域身边谋臣都留在废都，梳理后续事宜。

第097章祈福树

新朝和叶澜倒台，树倒猢狲散，国中不少州郡都受影响。

蠢蠢欲动，静观其变，当即改口……

这段空窗期，每日都会大量消息送至陈倏处，要陈倏决断。

前驻军开路，后驻军尾随，万州一路，没任何风波。

万州与平南毗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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