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白墨江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招的。

白墨江就说是林沂推荐的，又说：“那个姓上的……”

时代变化日新月异，但在驱魔师这等行业里总有些约定俗成的规矩是永远不变的。

他是认了主的妖，哪怕饲主对他的秘密一无所知，契约已成之后事实就摆在这里。心术不正的人还乱打主意的话，是要被整个行业排挤的。

当然他也不太需要担心什么。

应扶鹏：“他不能说没有经验，而是跟演艺圈毫无关系。”

“小白。”他在电话里很认真地说，“你知道吗，招助理最重要的就是要靠谱。”

白墨江问：“新助理哪里不靠谱了？”

应扶鹏：“……人家复姓上官。”

现在这个新来的更奇葩，居然问他助理应该做什么。

白墨江连人都没见过，虚心求教：“所以你是嫌他没有经验？”

“好的，上官。”白墨江敷衍地说，“他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应扶鹏迟疑一下，问：“他以前的职业是神棍吗？”

白墨江大惊：“你怎么知道？”

应扶鹏表示林沂就不说了，每次问他要个具体行程都一副不耐烦的大爷语气，对白墨江的工作也毫不上心。

被明疏这么一岔应扶鹏也忘了再纠结新助理，转而跟明疏一边互喷一边交流要参加的荒野求生节目注意事项。

到下午白墨江才终于见到人。

新助理看起来是个温文儒雅的男人，二十五岁上下，有一种内敛的书卷气，跟白墨江想象的驱魔师形象完全搭不上边。

也没有看风水的那种高深莫测的气质，反正就是很正常。

正常到就像大街上随便一个走出来的斯文学者，分分钟能拍一段短视频上传到网上圈一波粉。

新助理姓上…复姓上官。

白墨江光是记住这一点就不容易了，是以没想起来他的全名，确认道：“上官？”

“是我。”对方说，然后对他和身后的明疏都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视线是对上的，白墨江还是觉得他并没有在看自己，或者说并没有看站在他面前的自己。

应扶鹏愁眉苦脸坐在一边，脸上带着块不明显的淤青。

明疏对着他的脸看了一分钟，说：“鹏鹏，你终于被人打了吗？”

应扶鹏让他滚一边去，然后把白墨江拉到上官面前：“这是你未来要跟的艺人，来认识一下。”

白墨江与上官面面相觑，应扶鹏示意他们握个手。

白墨江有点莫名其妙，上官似乎有些无奈，但还是先伸出手来。

白墨江不明所以地跟他握了握，心想也不知道这位以前降妖除魔过多少次。

两人都不熟，彼此身份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对立，所以一触即分，应扶鹏期待地看着上官：“如何？”

白墨江：“？”

上官那种无奈的表情更明显了：“刚才那只是意外。”

明疏好奇地问：“怎么？”

应扶鹏：“他上午跟我握了个手以后，就准确问出了我这三天以来的主要行程，还提醒我下楼的时候小心点——这不，我中午在门口下楼梯时被人撞了，脸都磕青了。”

上官在其他人惊叹的眼神，和明疏跃跃欲试想要握手的表情下无可奈何地解释：“不，没有那么玄，我只是从这位先生跟其他人的交流中推测出了一些细节，随口问了下他最近负责的项目是不是遇到了困难……”

“那后面的提醒呢？”

“因为您太忙了，”上官干巴巴道，“连走路都一直在看手机，门口来往的人又那么多，我就担心您会不会出门不看路被人撞上。”

应扶鹏：“………”

应扶鹏试图挣扎：“你说得那么笃定。”

“只是一种可能而已。”上官眨眨眼睛，很是无辜。

明疏沉痛地说：“鹏鹏，是你想得太多了。”

应扶鹏不甘心地说：“可是……”

上官适时地打断：“我们还是先说工作吧。”

带一个完全没经验的助理很麻烦，倒不是工作有多难，只是各种手续交接繁琐，应扶鹏需要一一跟他解释明白。

如果在这个过程中再有一个喜欢指手画脚的人在，那简直就是场噩梦。

应扶鹏在明疏眼皮底下带白墨江比直接带明疏自己都烦，幸好上官虽是没经验，人倒是比林沂稳重成熟很多，就是精神好像不太集中，一直有点神游的感觉。

应扶鹏大概说完了，感觉有点不放心：“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时间紧迫，他也就只拣着白墨江下面的工作内容说了说，也就是以那个去野外玩生存的节目为重点。

上官想了想，问道：“我不会游水，他们去漂流的时候我可以不去那个景点吗？”

此言一出，应扶鹏和明疏都怔了怔，白墨江回忆了一下，发现刚才并没有提到漂流这件事。

应扶鹏：“漂流？对他们那里确实有一个漂流景点，节目组还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个项目放在行程当中。不过现在天气还不暖和，就算去漂流也要几个月后了。”

明疏道：“节目行程已经给我发了一份，有这个项目，听说有女嘉宾很反对，大概是怕落水不好看吧，所以还在斟酌当中。”

“是么，”应扶鹏说，他刚才一边跟明疏斗嘴一边交代，一心二用的还以为是自己随口说了漂流，“那项目挺安全的，不会游泳也不用担心。”

然后看了看明疏的身高：“哦，你可能有点危险。”

一堆明星去玩漂流，观众们当然不止想看他们坐在船上看风景，每个人都会分发水枪互相对射，没准还会搞什么竞赛。

要是玩得激动起来，整个人失去平衡掉到水里都很正常，而明疏这么大个头，一个人就足够把船都带翻了。

但是这种项目肯定是在水流平缓的地方进行，旁边也会有专业人员保护，不会出什么危险的。

应扶鹏便对上官说：“到时候你在岸上等着就是了，再说，这项目还不一定放在最终行程里，就算放了，到时候天气不好也会取消，现在担心为时尚早。”

上官笑了笑，没说话。

等他拿到详细的行程表，与白墨江单独相处时后者直接问他：“我们一定会去漂流，也一定会遇到什么意外，对吗？”

上官和和气气道：“为什么这么问？”

“你的表情就是在告诉我这一切是会发生的。”

对方叹了口气：“有这么明显吗？”

白墨江：“……你好歹挣扎一下否认啊。”

上官一脸“你都知道我干嘛不承认”的理直气壮的神情，弄得白墨江反而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

他怀疑上官可以预知未来。

预知未来和读取记忆的能力一样都是极其罕见的天赋，前者甚至更出众些，也更容易吸引不怀好意的人来。

而上官这个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没什么战斗力，连白墨江这等实力的妖怪都不敢轻易展现天赋怕引来麻烦，可上官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能力被别的人轻易知晓。

一般而言这种情况的出现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他自己并未意识到其才能的珍贵，所以才毫不吝啬地展现给每个不熟悉的人看。

第二，就是他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即使有人眼红这种能力，也会因为忌惮他背后的势力而不敢下手。

联想到林沂所说，他与“上面”的联系很深，这也许就是他肆无忌惮的底气。

可是不管怎样，这样的人都是要小心翼翼保护起来的，突然过来跟自己当助理，即使白墨江没什么好怕的，也觉得不太对劲起来。

“你来我身边，有什么目的。”他问，“你看见了什么？”

他差点回一句“犬科跟我有什么关系”，但明疏已经认出那号码是自己的经纪人，顿时兴致全无：“嘁，原来是鹏鹏啊。”

应扶鹏：“你那是什么语气！”

应扶鹏也大惊：“什么还真的是？”

两人在电话里互相沉默了。

白墨江是个没什么危机意识的妖怪。

明疏举着铁从白墨江面前路过，又倒回来。

“为什么我出现你就不说话了，你是不是背着我有其他狗了？”

白墨江：“？？？？”

所以林沂说的话白墨江一点没放在心上，对新来的助理也毫不在意。

第二天还赖在床上睡懒觉，应扶鹏给他打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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