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长这么大，还是养得太胖了？”

明疏更加死死按着白墨江，义正言辞地解释：“这不是胖，这只是毛茸茸。”

可惜以他俩的职业来看，光明正大一起出门的风险太高，既然有更安全的途径，明疏也不想隔三差五去排查狗仔拍到的内容。

白墨江对于用牵引绳并无意见，东西到之后马上就试了一下，当天就被饲主拉出去遛了。

当然，最方便的肯定是白墨江自己变成人出门。

明疏按着听见“猫科”就开始激动的白墨江，说这就是中华田园猫，长毛狮子猫，故宫里面趴着一堆呢。

明疏说我这不是狗啊。

地上的白团子配合地“喵”了一声。

“会咬人吗？”

城管：“猫也不行……这真是猫？还是什么国内不常见的猫科动物？”

明疏那张脸城管也是认得的，不由得怀疑这是不是明星花大价钱搞来的什么罕见品种，万一是什么珍惜保护动物立马就要打给动物园去了。

“不会不会，很聪明的。”明疏蹲下来伸出手，对猫说：“握手。”

白墨江无语地把一只爪放在饲主的掌心。

明疏就像一个炫耀孩子的家长，依次向他发出“蹲下”“坐下”“站立”等奇奇怪怪的指示，就差让他表演个后空翻了。

城管：“…………”

“这么生气啊。”明疏一扯绳子，把猫拖过来，拎起他两只前爪。

白墨江前爪并着被捏在饲主手心，后腿以人立的姿势站着，身子拉得很长，不满地喵了一下。旁边一个刚上幼儿园的小孩惊恐地拽住了家长的衣角，被这个站起来比自己还高的庞然大物吓坏了。

明疏对小朋友笑一笑，成功攻破那小孩要哭不哭的防线，嚎啕大哭起来。

妈妈忙开始哄孩子，明疏就像做了个恶作剧，带着不明所以的猫往远处挪了挪，白墨江前爪被捏着，只能笨拙地使用后腿跟上饲主的步伐。

他们换了个人少的地方。

这里是一处露天广场，晚上非常热闹，这个时间点出来溜达的人不多。明疏连口罩都摘了也没人认出他来，他把绳子解开，白墨江抖了抖毛，就听饲主说：“好了，你可以说话了。”

他没什么想说的，真身已经向饲主公开，对方还够接受他，此时心满意足，把脑袋搁在明疏膝上，白墨江在暖融融的风里眯起眼睛，舒服得别无所求，只想好好睡一觉。

他安静下来，明疏也跟着吹了会儿风，到底不是消停的性子，又觉得无聊，便用两根手指捏住猫耳朵尖尖。

白墨江半睡半醒间觉得不舒服，把脑袋转了半圈，那捏在耳尖的力道未消，于是往后扯了扯，想把耳朵从饲主手里□□。

明疏就是不松，眼看着猫闭着眼睛开始往反方向发力，脑袋都要滑下膝盖，突然旁边有人说：“要生气了。”

他随口回了一句“不会生气的”，然后抬眼看见一个人逆光站在面前。

对方穿一身浅色风衣，一只手插在兜里，戴着金丝眼镜，十分文雅的样子。

白墨江也彻底被饲主折腾清醒了，一爪子拍在那只犯贱的手上，没用力。然后站起来用前爪拨了拨耳朵，梳理毛发。舔了两下之后才发现有个人在另一侧坐下。

对方手里有一杯咖啡，对他笑了笑：“嗨。”

白墨江一个激灵。

是楚琰。

明疏没见过这人，对他自来熟的招呼有些莫名：“你认识我？”

楚琰笑道：“大影帝的脸，谁不认得呢。”

他还提着另一杯打包好的咖啡，随手放在白墨江旁边，白墨江对他印象不错，从饲主身上移开些许，轻轻去蹭楚琰。

后者撸了两把他雪白蓬松的毛发，然后抬起一手把他往明疏那推了下，似乎对猫并不感兴趣。

明疏看着他们的互动：“你认识我的猫？”

楚琰摇头，而猫在点头。

“…………”

明疏觉得这人从出现到对话都有种说不出的古怪，等楚琰喝完咖啡走了以后他捏着白墨江的脸问：“这谁？怎么好像跟我们很熟的样子？”

他估计以为楚琰是白墨江认识的驱魔师那边的人，白墨江脸被捏得变形，连人话都说得艰难：“他是喵，是你带给我的剧本喵，的编剧喵啊。”

明疏才想起还有这回事，丢下一句不早说就想去追，但楚琰早不见踪影了。

“我已经准备投资那片子了，”他就差拍着大腿了，说，“就是助手每次上门都找不到人，我也没亲自接触──你怎么不早说他就是编剧，我当场逮着人怎么说也能给他签下来啊。”

白墨江很委屈，他现在可还是猫形态，开口说话还不把楚琰吓死。

明疏工作上的事一般也不和他谈，以前觉得白墨江在演艺圈的层次听了也帮不上忙，还徒生烦恼。

现在却又不同，契约妖怪性命运势都与主人息息相关，明疏很多事就不避着他了：“我老爸打算今年就让我接手归藏，只是缺一个证明能力的机会，不然不好服众。”

白墨江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脑袋从饲主手里抢救出来：“证明？您还需要再怎么证明自己的能力？”

以明疏现在的资历地位，哪怕不是老板的儿子整个娱乐圈也没人敢看低他，他实在想不出这还不够的话还能有什么契机能让他的地位再上一层了。

明疏呵一声，说：“本来就是一帮挑刺的家伙，我也这么反问了回去，那帮人理亏，只能强说我自己出名不够，能再带出人来才是本事。不过也好解决，拍个成绩好的片子就能堵住他们的嘴了。”

白墨江高呼饲主高明，又问有什么是他能帮上忙的。

明疏：“嗯……这个片子我肯定是不能出演的，不然也没意思。”毕竟他早就是票房保证了，出镜就意味着其他演员的陪衬，顶多当出品方。

“然后这个片导演可以出名，演员最好是不温不火、可塑性强，有一炮而红潜质的……”

他每说一句白墨江就附和地喵一下，听到最后发出疑惑的一声：“喵？”

明疏：“所以这个剧本就是《镜月》，而我内定的主角之一就是你，懂？”

白墨江：“………………”猫猫吃惊。

明疏又去捏他的脸：“所以你回头有空就去找那个家伙让他交出版权来啊。”

白墨江这才知道窥镜人老师，也就是真名楚琰的这位编剧，笔力深厚情节曲折，作品不多但本本精品，而且所有剧本都是自己原创，从不改编，因此观众们也无从知晓后面的剧情发展，非常能吸引人追着看下去。

明疏看中的《镜月》其实也早有其他人想要买下，但楚琰一点不急，就这么吊着所有上门的投资人，谁都能看剧本，谁都没能把版权买下。

而且这家伙似乎也有些背景，明疏说之前有个混黑背景的公司想强买，结果没几天就出了事，似乎还是挺邪门的一些情况，以至于没人敢帮忙。

当然，谁也不能保证这就跟窥镜人老师有关，可这么多年都没挖出他的底细，某种意义上足够代表他的深不见底，所以后来的投资都对他毕恭毕敬。

这人甘心当条咸鱼，多年来作品寥寥无几，是以没什么名气，明疏偶然拿到了剧本才知道他，但也完全不知道长相，面对面都没认出来。

白墨江被饲主拎着一顿耳提面命，答应回头就去磨楚琰要版权，这才被放过一马，晕头转向退了退，碰到一物。回头一看，是楚琰放下的咖啡。

明疏也看见了：“这是被忘记拿了？”拿起来掂了下发现还没喝过，他有楚琰的联系方式，打过去一问，那边云淡风轻说：“啊，忘记了，送给别人喝吧。”

谁喝？

明疏看了口味，没兴趣，白墨江倒是想，但饲主思考了下猫能不能喝咖啡，最后决定保险起见拒绝了他尝尝的要求。

白墨江还想撒娇，正好这时背后传来一声──犬叫？狼嚎？总之是另一个动物迅速过来，猫对其他动物非常敏感，白墨江立马钻进饲主怀里，往他衣服里拱。

以他的体型塞进去一个头已是不易，后腿还在乱蹬，怎么也没能完全缩进明疏衣服。

然后便听见一个声音说：“别躲了，是我。”

有点耳熟，白墨江停下动作，探头一看：“上官？”

那正是他的前助理上官轻鸿，人看起来比之前憔悴，不过全须全尾已经够让白墨江又惊又喜了，他脱口而出：“你被放出来了？”

上官道：“呸，猫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只是回家看看，别搞得好像进去了一样。”

白墨江讪讪地又缩回饲主怀里，没办法，上次上官被他师弟抓回去的场景实在太震撼了，白墨江还以为要好久都见不到他人了呢。

上官不是一个人出现，旁边还有个女孩子，牵着一条……明疏分辨了半天，不确定地问：“这是萨摩耶？”

就见那同样浑身雪白的动物抬起头来，眼睛狭长，吐着舌头仿佛在笑，分明是只狐狸。

女孩说：“这是我的契妖，派派。”

明疏不禁感叹：“你这养得也太像宠物了。”

女孩：“彼此彼此。”

白墨江与派派互相看着对方身上的牵引绳，无语凝噎。

上官：“方兰也是住附近的，老早就感应到小白的气息，只是一直没来打招呼。你俩都驭妖，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多交流。”

明疏不懂的可太多了，有前辈自然是要请教。

派派是方兰从人家狐狸窝里抱来的，一手养大，说是契妖，实际上确实跟宠物差不多，妖力不强，不会说话也不会化形，养得跟狗一样见人就吐舌头，因此帮助提供得也是有限。

方兰说儿子坐下，派派就五体投地趴成一块地毯。

明疏说宝贝出来，白墨江赖在他怀里动也不动。

明疏一聊，发现方兰把妖怪当儿子，真是太变态了。

方兰一聊，发现明疏把妖怪当对象，真是太变态了。

双方主人不太投机，白墨江看着这个犬科，也很不高兴。

派派却是对他很感兴趣，前腿搭在台阶上，想用长长的吻部去触白墨江，被他哈退后还锲而不舍地想跟他玩。

白墨江不能一味地躲，忍无可忍跳下来，体型涨大一圈，把白狐狸按在地上狂揍。

上官打了个哈欠，困倦得要死：“这几天被八部那帮人压榨得要死，等会儿阿竹还要过来，我得去买杯咖啡续命。”

明疏想起楚琰留下的那杯，对他说：“不嫌弃的话……”

上官也是渴了，不客气地接过去喝了一大口，然后才看了下标签。

“哟，”他笑道，“味道甜度都是我最喜欢的，真是巧了。”

明疏赶紧走了。

城管一脸迷惑地站在原地，目送明疏拖着骂骂咧咧的猫远去──那猫没有挠人，就是一边走一边还回头骂他，凶得很！

城管包括其他几名好奇群众：“哦！”

白墨江：“…………”

当天明疏又下单了最大号的牵引绳──别误会，他不是想玩什么奇怪的play，实在这么大的猫想带出去太不方便，用航空箱装着太委屈，索性拿绳子牵着自己走还舒服些。

他烦了，干脆躺在饲主脚上耍赖。

明疏：“好了好了别看了，猫不高兴了。”

城管：“这才运动了多久，真的不是太胖了吗？”

近几年对城市宠物管控极严，大型烈性犬是决不允许养的，中型犬也少见，因此明疏牵着一只体型可观的动物上街，很快就被热心市民举报了。

“先生……”就近跑来还带着工具的城管很为难地看着高大的明疏与他高大的宠物，“规定不允许带这么大的狗上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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