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计划好了。”霍玉衍咬牙道。

霍无咎闻言, 勾起了一边嘴角，站在那儿，垂眼看着他。

分就是回来兴师罪。这样快速度，根本不像真受了重伤。

而霍无咎也确没有受重伤。霍玉衍派去杀手本就只有十个, 其余，全都是霍无咎用来虚张声势手下。

苏州赶回临安, 本就不了几日脚程，加上霍无咎快马加鞭，两天后清晨, 便匆匆赶了回来。

霍无咎勾起一边嘴角，挑衅地笑着，上了霍玉衍恨得发抖目光。

他左臂上缠着雪白绷带, 甚至吊在了胸前，一副伤得严重样。但他朝着霍玉衍走去时, 却是健步如飞，分是受了伤, 却像个趾高气扬胜利者一般。

他如今，也确是个胜利者。

“什么叫早就计划好了？”霍无咎反道。“大哥，我只是早就知道你和庞绍来往、害我残废事，想给你一个悔过机会罢了。”

他逃不出去，也无处可躲, 这两日，便就这般面如死灰地等在皇城。

这日，宫门闭、二人四目相时，倒是头一次不约而同地都『露』出了不加掩饰、最真切表情。

霍玉衍瞳孔骤然缩紧。

“你……你说什么？”他顿了顿，继而诧异地盯着霍无咎。

“别装。”霍无咎抬手『揉』了『揉』额角。“你送来信，庞绍保存得很好，也恰巧落在了我手。你笔迹我还是认得出来，比你现在表情真一些。”

霍玉衍南下, 了掩人耳目, 本就没有带少亲信，如今驻守在皇城，全是霍无咎手下兵马。

众望所归是他，名正言顺是他，就连朝堂坊间议论起来，打下这江山，还是他。

众人只知道他有战功赫赫，却没看见他背后尸骨累累，甚至他霍家至亲，也不是阵亡就是重伤，到头来，也只剩他霍无咎一个人毫发无损。

霍玉衍死死盯了他半晌，片刻之后，笑了起来。

“霍无咎，那你就该，你父亲什么在死了以后，把皇位留给我父亲。或者你还该，什么你没有死在浔阳那场仗上。”

霍无咎听到他这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在说什么？”他冷声道。

便见霍玉衍惨白着脸，冲着他冷笑。

“良将本就应该国而死，而不是在功成之后妄想着坐受高官厚禄。”霍玉衍说。“你这般狂妄，不就是觉得己战功赫赫么？我和我父皇位置，不都是你拱手施舍么？霍无咎，你这样人活着，让谁心安？我所做，也不过是了大梁百年社稷罢了。”

霍无咎神『色』越来越冷。

他小就不大喜欢霍玉衍说话说一半藏一半习惯，但是现在看来，他这些真心话，还是全都藏回去好。

“你有病吧？”霍无咎道。

不等霍玉衍答话，霍无咎便接着道。

“按你这么说，我得主把己杀了，才换你安心是吗？”

说着话，他把己都逗笑了：“施舍？我是有大方，把皇位施舍出去？本来就不是我想东西，送给你，你还怕我抢回来？”

霍无咎来之前，本也是抱着好好儿霍玉衍想法。但是现在，他刚说了几句话，就觉得厌倦烦躁。

没这个必了，鸡同鸭讲，牛弹琴，人话总该着人说才是。

这么想着，他站起身来，随手掸了掸衣袍，将那只裹着纱布手臂，重新塞回了吊在脖上绷带。

“随便你怎么想、怎么做，反正，你这皇位，是让你己作没。”他转身之前，最后看了霍玉衍一眼。

“只有己心脏，才会把别人想得一样脏。”

——

江随舟早就听说霍无咎回来了。

在霍无咎回宫之后，他便匆匆告别了娄钺，离了军营，直往皇宫去。刚回到己所住宫苑，便在门口迎面撞上了风尘仆仆霍无咎。

霍无咎远远便看见了江随舟行『色』匆匆模样，而江随舟也远远就看见了霍无咎受了伤手臂。

那手臂包扎样式，看起来伤得不轻。江随舟脚步快乐些，匆匆跑上前去，便开口道：“怎么，手臂受了伤？娄将军竟根本没有告诉我……”

说着，他便匆匆地去检查霍无咎伤处。

霍无咎连忙一抬手将他揽住，一边揽着他进了宫，一边说道：“没什么事，进去说。”

一进了宫，霍无咎便一把拆掉了吊在胸前绷带，抬手去擦江随舟额上细汗。

“急什么？不是见不到了。”霍无咎说。“没什么事，一点小伤，专门包扎成这样，吓唬人用。”

听他这样说，江随舟才松了口气。

“总算是办成了。”他说道。

却见霍无咎不满地一扬眉。

“怎么光惦记着这个？”他道。

江随舟这会儿正满心记挂着霍玉衍事，正打算详细霍无咎，听见这话有些不解：“那还惦记什么？”

霍无咎啧了一声。

接着，他倾身上前，凑近了江随舟。

“惦记我啊。”他低声说道。“你这几天，想我了没有？”

温热呼吸落在耳畔，江随舟只觉得脖颈都跟着一并热了起来。

“……想你什么。”他忙低下头去，边往后躲，边道。“别说这些不正经，我正你，霍玉衍他……”

“霍玉衍什么霍玉衍。”霍无咎打断了他。“你不想我，尽惦记霍玉衍去了？”

江随舟道：“你这就是不讲道理了……”

“谁跟你讲道理了？”霍无咎眉眼一横，下一刻，然一把将他抱了起来，直往内间去了。

“好几天没见，都不知道想我，可见我平时太不努力了点。”他说。

——

等江随舟终于歇下口气来，外头天『色』然全黑下来了。

江随舟只觉腰腿酸得厉害，倒是旁边霍无咎一副吃饱喝足了模样，单手搂着他，懒洋洋地给他『揉』腰。

“我刚才回来时候，去见了霍玉衍一面。”霍无咎低声道。

江随舟双眼半闭着，浑身都懒得。听见这话，轻轻嗯了一声，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霍无咎顿了顿，啧了一声。

“倒也没什么可说。”他说。“他这人有病，不光是身体上有病，脑也有。”

听到这话，江随舟抬头看他：“他说什么了？”

霍无咎皱了皱眉，像是不愿意说。

江随舟顿了顿，继而笑道：“你不说，我少也猜出来些。他定然是怪你功高震主，埋怨他己满身伤病吧？”

霍无咎道：“你怎么知道？”

江随舟笑了笑：“还有什么原因？”

毕竟，在将霍玉衍霍无咎所做事、和历史上霍无咎结局结合起来，江随舟便经猜出了七八分他心思。

霍无咎听他这么，一时也有些哑口无言。片刻之后，他沉沉地长出了一口气，道：“……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就了这些，就值得他想方设法地弄死我？”

顿了顿，他有些不满地补充道：“在他眼，我就这么容易弄死？”

江随舟不由得笑了起来。

“怎么，他下了这么步棋，就是了付你，这还不够看得起你啊？”他道。

听到他这么说，霍无咎也让他逗得笑了起来，片刻后笑着啧了一声：“还真是，那我得谢谢他了？”

江随舟笑道：“这般大恩，必得重谢。”

二人玩笑了片刻，江随舟不由得道：“那接下来呢，你打算怎么办？”

霍无咎想了想。

“如今临安经安排妥当了，不管是各地官员，还是镇守江南军队，都是我手下人。”他说。“所以，过上几日，我打算回邺城。”

说着，他低下头去，认真地看江随舟。

“我带你一起回去。”他说。

江随舟抬头看他。

便见霍无咎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霍玉衍当不了这个皇帝，我叔父之后，皇位也不后继无人。虽然按说，名正言顺就是我，但我还是想你，想不想做这个皇帝？”

说着，他凑近了江随舟，双眼认真笃定，嘴角却牵起了一抹笑。

“如果坐上了皇位，兔死狗烹、过河拆桥是你，那我也认了。”他说。“你放心，到时候你是怕我功高震主，那杀剐，都随便你。”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低声笑了起来。

“不过，最好，还是让我当皇后。在后宫，一劳永逸，还日日伺候你，如何？”

霍无咎语气那么随意，就好像他这些年做下筹划都是一个笑话一般。

但他这般处心积虑、不得安寝，所有缘由，都是霍无咎而。

霍玉衍看着他，良久，渐渐恢复了全无表情模样。

“是如何？”他沉默片刻，开口时，嗓音经有些哑了。

霍无咎回来得也很快。

便见霍无咎走上前来，在他斜前方椅上径直坐了下去，一抬手，便将碍事地吊在他身前绷带拽开了。

“所以，你费这么大劲儿，怎么不早跟庞绍凑一伙？”霍无咎往座椅靠背上一倚，侧过头去，道。“改朝换代了跟旧朝纠缠不清，霍玉衍，你难道是舍不得他？”

霍玉衍死死地盯着霍无咎。

他这伤受得极其敷衍, 与其说是受伤，不如说根本就是在配合着演戏。

而见到霍玉衍时，他那受伤手臂包扎得还极其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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