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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蛊

  • 作者:丁律律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2-02-26 16:10:42
  • 字数:8920字

这一早,周开阳穿着昨天到超市新买的睡衣,大模大样坐在她家中,纪荷明明无力,脸上却自动带起笑。

在桌边坐下,冲对方挑了下眉,询问是几个意思。

即使纪荷一再强调,不要惯坏孩子的进餐习惯,可阮姐和保姆一意孤行。

在孩子面前,纪荷其实有愧,这三年自己并没做到多合格,最近一年甚至都没陪两个孩子睡过觉。

阮姐一大早做好早饭,将两个孩子穿起,现在正和保姆在院子追着孩子喂早饭。

第三晚,也就是昨晚,吃完晚饭,周开阳迟迟不肯动,霸占着孩子玩到十点多,纪荷精神不济,孩子睡觉的事近一年也是阮姐在弄,就单独上楼休息。

餐厅只开了小灯带。

幽暗的光线下,周开阳坐在圆形大餐桌前,身后是一排餐边柜,他低头看着一本书,早餐摆在眼前但是没有动,可能在等她下来。

周开阳合上书,幽暗光线并不适合看书,不愿开大灯的原因,纪荷一清二楚。

第一晚暴雨,他主动提出留宿。纪荷答应了。

第二晚继续暴雨,纪荷被他送回来,没管他去向,他被阮姐邀请进客房。

此时,开口,“昨晚睡得好吗?”

“难得的,惊醒次数最少的夜。”纪荷皱眉,“现在在问你,怎么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周开阳将手上的《廊桥遗梦》递到她面前。

纪荷嘴角一扯,扶着楼梯,懒散往下,调侃,“怎么,在我家睡上瘾?”

周开阳准备走时,纪荷在楼上割腕,年年上楼跟她说晚安时发现,顿时鸡飞狗跳。

周开阳将她送去医院,之后就表示愿意照顾她一辈子。

纪荷生无可恋。

其实周开阳心知肚明两人成不了。

纪荷是个死心眼的人,如果能和他好,当时共事的七八年,两人早好了。

周开阳在那时候甚至不敢表白怕以后结局尴尬,他也算聪明的人。

这三年,江倾不在,纪荷有很多追求者,周开阳不过是其中一个。

比别人走的更近一些。除此之外,两人在感情上,周开阳单方面付出的更深。

比如对孩子们的喜欢,对她病情的持续关注。

如果他不是喜欢她,纪荷更愿意他以朋友的立场这么关照她。

自己将会感激他。

现在,她除了感激,还有内疚。

“我什么都给不了你。”纪荷抱歉的笑。

她早上没打扮自己,妆容、服饰,通通不在意,昨晚和江倾敞开心扉后,她就不想再装自己很好、很完美了。

现在的她就是一个病人的样子。

不修边幅、神情萎靡,纵使笑,也是意志低落的笑,这种笑让对面人由衷的发寒。

周开阳眉头紧皱,看起来一夜没睡好的样子,可能计划着一旦她出事,一跃而起去救她吧。

“真的谢谢你,但只是如此了。”

“知道么,你的离婚证给了我勇气,我愿意照顾这样破碎的你,甚至自私一点,如果你不破碎,我连踏进这个家的资格都没有。”周开阳固执,推着眼镜,“我昨晚甚至在想,江倾如果没回来多好……”

“你希望他真正死亡?”

“这样会刺激到你吗?”周开阳镜片下的眼睛充满痛苦,“我只是坦诚跟你交流,也并不是希望他真正的死……想到你为他的付出,他一无所知,就为你不平!”

纪荷摇头,很愤怒,“你不可以诅咒他,这样我们不必做朋友。”

“我说了不是真正希望那样!而是,想到你受得苦,就气恨他!”周开阳盯着那本《廊桥遗梦》,断断续续发声,“……纪荷……他是英雄,从男性立场,我完全敬佩他,但是看到你泡在浴缸的样子……我想不止我,他以后知道了,也会憎恨自己!他毫无疑问亏欠你!现在回来打搅你的生活,却不能给你病情上的帮助,我不知道是你在固执,还是他太马虎?”

“你这么说话,完全没站在我的立场,”纪荷冷声,“如果站在我立场,考虑到我是一个自己生死都无法做主的病人,你不会这么咄咄逼人。”

她冷笑,“当你质疑我们离婚的真假,显然也没有想过,两个孩子在我心中的地位,他们不重要吗?难道比他们父亲轻吗?还是沈清的那两个孩子和父母不够重要?”

纪荷喘息,像爬过几座高山,坚持用口干舌燥的萎靡状态哑声:“……孩子、父母都很重要……可沈清还是去了……你问我为什么不和江倾好好在一起……”

她停顿,忽而笑得比哭难看,“谁能保证我不会第二次自杀?你吗?还是医生?”

周开阳哑口无言。

“我只有靠我自己,你不会明白的,江倾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他帮不了我……”

纪荷想了想,笑说,“我一年没有来例假……你信吗……”

“信……”周开阳伤感,她枯萎了,但谁都帮不了她。

“我畏光……你看书宁愿眼睛坏掉都不忍心开大灯,我真的感激你,但你不准对江倾有任何怨怼,以朋友的立场也不可以,是我自己的心魔,我为什么不能像许莱一样走出来呢?许莱的重生不是简单嫁个人那么简单……有些人就是脆弱……像我和沈清……脆弱又可怜……还假装自己很强悍……”

“我愿意帮你。”周开阳不死心,这么试探的轻声了一句。

纪荷伸手摩挲自己额头,叹息,“我真他妈很累,昨晚心情很好,没维持到三小时,又差劲了。”

她翻开那本书,在周开阳被打击到体无完肤的气息中,静静说,“你上次陪我看这部电影,暗示我该走出婚姻……可你知道吗,我反复看这部电影,只为等一句话……”

“别说了!”周开阳猛地站起身,在餐边柜前踱步,神情恐慌,恨不得捂起双耳。

纪荷笑了笑,手起刀落,在一番掏心掏肺的诉苦中,紧接着戳破他内心。

“你忍受不了一个活着的江倾,在我心中深藏,你变得急不可耐,想知道我的态度,现在告诉你,我的态度从来没变,这部电影对我而言也不是婚内出轨、女主角差点跟情人私奔的故事,我自顾不暇,吃不好睡不好连脑子都不好使,怎么会考虑这么深奥的问题,我看这部电影,就等一句话出来……”

“这样确切的爱,一生只有一次……”周开阳替她说完,神情有被戳破的悲怆。

“对。”纪荷合上书,从桌上烟盒倒出一支烟,轻车熟路点起,她苍白脸颊,在烟雾中消散一般,眼神却坚实,像一块承受风雨摧残仍然屹立在悬崖顶端的烈石。

她说自己胆小脆弱。

其实并不。

她的魅力就在于,破碎中自我愈合的能力。

永远有办法站起来。不是身体就是心灵。哪怕她曾经自残过。

自我反省、提醒,很有必要。

纪荷笑,在幽暗中吐出一个烟圈,神情迷离,“就当我病入膏肓,原谅我现在做的一切决定。以后怎么样谁都不知道,没有上帝视角对不对?现在的我,只想寂静。以后不用看着我,三个月前的事,绝不会再发生。”

“你真这么确定,为什么和江倾离婚……”

“还在固执。”纪荷叹息看向他。

周开阳大好青年,执迷不悟。

太让人痛心了。

她劝,“如果你做不到一开始的承诺,及时止损。不然,我可要帮你止损了。”

“如果我能做到……”

“那我嫁给你!现在、立刻。”纪荷发笑,“但是你不行,我们共事八年,彼此了解透彻!”

这一通谈话结束,周开阳早饭没吃,气冲冲离开。

可能近段时间不会再来。以后呢,还是会关注她。

纪荷没想到这个“以后”,短暂到当天下午两点钟他就发来消息。

给了一张心理测试卷,让她考试。

垂死挣扎的说,“要坚持到底。”

纪荷没回复。

过了半小时,他又追问,发得语音,特别真诚的问她,如果病好了,会不会和江倾重新在一起。

纪荷烦不胜烦,用语音喷他,“我跟我自己在一起!男人全部靠边站。妈的!”

周开阳没再回话。

纪荷收好手机,轻轻吐气。

同时感觉自己对面的空气凝滞。

她抬眸,浑浑噩噩间才发现,自己在老虞办公室,她化了妆,穿了漂亮衣服,但毫无自我欣赏的喜悦,抑郁带来的病症,使她对一切提不起兴趣。

就好像一个吃货失去味蕾,曾经变为怀念,前途木然而冷漠。

虞正声近年发际线飞速往后移。

老蔡的生发液牌子换了一批又一批,丝毫对他没帮助。

此刻,盯着纪荷光鲜亮丽的外表,愁眉苦脸笑,“这是内分泌失调?”

“我倒希望是简单失调。”纪荷笑了笑,朝老虞眨眼,“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心情还不错。”

虞正声伤感,“真要辞职?”

“台长已经答应了。”纪荷早上来跟台长沟通,对方大发雷霆,说她毫无责任心,任意妄为。

只好把病历拿出来给他。

台长吃惊不已。

谁能想到强悍如纪荷,会有如此严重的抑郁症呢?

就连江倾单位的领导都不知道。

最后一次喝着老虞办公室的茶,纪荷嘴角愉悦翘起,发自内心,“很厉害吧?风头正盛,突然辞职。”

“为什么?”老虞惋惜,听说了她离婚的事,“你实在不该……江倾回来,对你也是一种补偿,怎么就突然要甩下所有?”

“没甩下所有。”纪荷叹气,“我这三年真的蛮累,我想,我赚钱、我能力出众,是为了自己随心所欲,而不是满足外界对我的看法,为此盲目冲锋吧?”

纪荷低头笑,转着自己手上的茶杯玩儿,“况且离开电视台,到新媒体,是一个全新领域,人生嘛,有机会尝试各种道路,是之前拼搏的意义啊。”

“如果拼失败了呢?”老虞看问题实际,最后一次以师傅口吻指导说,“新媒体再厉害,和省台有天壤之别,毕竟是铁饭碗。”

“得了吧。”纪荷不屑一顾,“只有你们男人对当官义无反顾,”包括江倾都是如此,她没有排斥意思,但自己实在不感兴趣,“尤欣、王哥、我,这样的三角组合,会擦出的火花,我自己想想都兴奋。”

而这股兴奋,因为病情的关系,纪荷久未体验。

周开阳老揪着她和江倾的婚姻不放,其实深层次和她现在的身不由己有巨大关系。

毕竟,一个对兴奋、对性生活都失去感觉的女人,指望自己的男人拯救自己,不是太可惜和破败了吗?

就像人人都有块遮羞布,挡着最重要的地方。

她却要朝深爱的人,敞开自己最为脆弱难堪的部分,别说感受到保护什么,纪荷只觉得绝望。

这股绝望会产生非常可怕的后果。

她自己控制不了。

所以分开,无奈之举。

希望江倾,不会怪她。

“行吧,”老虞看起来被说服的样子,拿起外套对她说,“我请你泡澡,好好松快松快。”

纪荷笑了,“行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已经转折,朝着浴火重生的方向发展。

当时她给沈清扫墓回来,情绪特别低落,一整天没下楼,周开阳那段时间对她表现的活跃,经常来凤凰城以工作为由和她接触,当晚留下来吃饭,可能隐隐觉得不对劲一直拖延到晚上十点钟。

孩子们精疲力竭终于要睡了。

纪荷扫了一眼,嘴角翘着,没大反应。

“我怕你出事。”周开阳深深凝她一眼,纠结的叹息,“他回来了,又离婚,我怕你受冲击,情绪不稳做傻事。”

早起下楼,在餐厅看到穿着睡衣的周开阳。

纪荷嘴角笑意顿时凝固,微微不可思议盯着周开阳低下头的头颅。

他两手扣在一起,情绪复杂,“三个月前不止年年吓到,我也吓到。”

纪荷惊讶,继而抱歉,“对不起。”

自顾不暇。

天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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