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衣听到身侧亭子里的对话，赶忙入亭拜谒，幸亏刚刚那内官在路上多有提点，现在倒也不至于傻愣着。

“草民梅衣，拜见皇后娘娘，淑妃娘娘。”

如此着急，梅衣倒是惊着了，看来这皇帝老儿真是病的不轻，脱口反问，但转念一想皇家威严，让你怎么办你照做就是了，因而道：“今日便？，诺。”

那内官自是洞察人心、权衡利弊的好手，忙打圆道：“皇上的龙体欠恙，这只盼着梅衣公子制香呢，自是十万火急。公子快请吧。”

梅衣下马，两人欠身行礼，只听那内官道：“这儿以后就是公子的府邸了，请公子尽快焚香沐浴，随咱家进宫。”

“皇后娘娘真是说笑，祁王爷乃是我皇家血脉，这可是他人万万比不得的。”

“多谢公公。”

焚香沐浴毕，梅衣特意穿了唯一的那袭墨衫，毕竟她的扶弘哥哥常着黑衣，众人看来皆觉得稳重得很，梅衣赶快打消了这些念头，说好了不想他的。

皇后娘娘慈眉善目，倒不像宫里斗争的主儿，笑道：“快快请起，早就听这世人相传，愿为梅衣云萦死，不为胭脂色味活。不知本宫是否有幸见识一下云萦？”

“小生不才，怎堪陛下这般赏识，定竭尽全力不负皇恩浩荡。”实际上梅衣怎能不知，这皇上就是要把这趟水搅浑，各宫势力复杂，暗潮涌动，而自己就是皇帝故意放入这浑水中的饵料。

刚进这园林，就听到一派笑语笑道：“这世间真真有如此俊秀的公子，只怕我那离儿都要被比下去了。”

“承蒙娘娘不弃。”梅衣恭恭敬敬地呈上云萦。

皇后娘娘将云萦递给淑妃，不吝赞赏道：“确为妙香，云萦绝非凡间物，公子只应天上寻。这坊间传闻竟毫不夸张。”

“谢娘娘，娘娘谬赞了。”

“今日皇上得知公子要来，特意在御花园举办了赏春会，好让这宫中人都见识见识公子的香艺，公子刚刚进京就能尽享御医待遇，实在是前途无量，公子可不能辜负圣恩啊。”

“焚香。”内官得了皇帝的准可，着人准备罗放香架。

侍从焚上梅衣带来的香，又分别为各宫主子奉上不同的香包。

这皇帝疑心倒是重的很，问道：“这是何意？”

梅衣倒是从容不迫：“回陛下，此香不宜为女郎所用。各宫娘娘在此，确为不妥。草民只好奉上解此类香料的香囊。”

“那既然如此，朕就去静心亭吧。”

“皇上移驾静心亭！”

“柳公公，你觉得这香如何？”皇帝在静心亭下小憩了一会儿，感觉浑身清爽，龙颜大悦。

“回陛下，老奴愚笨，实在不知应如何评判。”这内官常伴皇帝身侧，自是谨慎圆滑的很。

“问你也没用，梅衣，看来你这香艺真是名不虚传。今日朕就封你为我大羽客卿。赏黄金百两。”

“草民梅衣叩谢圣恩。”

“先退下吧。”

梅衣刚刚退下，太医院就派来了人。

“老臣参见圣上。”

“太医请。”内官示意太医检验香炉。

“回皇上，此香无毒，只是有一款材料不宜女郎。”高太医接过柳内官拿来的香炉检验。

“退下吧。”

“微臣告退。”

梅衣看到长廊另一侧走来的太医，心中嘲笑：西南墨国第一毒映月岂是这些庸医能诊断的？更何况他们当初连月影都不识得，更何况这香中无色无味的映影，委实可笑。故意避开这些娘娘，不过是怕这宫中眼毒的老嬷嬷认出自己的女儿身，却没想到如此一来，经这庸医检验，自己倒留下了忠厚的美名。

出宫已至黄昏，梅衣一行人在这朱雀大街下轿闲逛，九年过去了，这京城的光景倒是没什么变化，依旧繁华如初，可表面的光鲜依旧抵不过这势力汹涌的黑暗。这里，依旧是那座灰暗的城。

不知不觉，自己竟已走到了那座最熟悉的宅邸，门匾上梅府两字像刀刻一样刺在梅衣心里，耳畔又响起母亲的哭声，但她必须镇静，此时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暗地里盯着自己。

她强忍着，脑子里却止不住的回忆着父母亲的样子，只好亲自封住穴位，控制自己。

“公子，您没事吧。我们还是乘轿回去吧。”身旁的侍从看出了梅衣的不适。

“也好，恐是这京城天寒，染上了风寒。”

为把这戏做全套，打消京中众人的疑虑，梅衣干脆在府中躺了几天。

虽是如此，这几日府上也是热闹得很，各派势力都前来看望，如今梅衣已然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更何况现在皇上只要一日不焚香，就头痛欲裂。

太子党自然是十分乐意当下情景的，毕竟皇上难理朝政，太子自当摄政，这日后登基自然名正言顺。可其他党派决不能坐以待毙，可他们想不到的是，这梅衣公子要帮的是最无心夺位的祁王爷季离。

“想必你也听张侍郎了解到朕的病情了，可有方子？”

“回陛下，陛下忧心国事，心乱而神扰，草民孤陋，尚不知此香能否解龙体之虞？”

淑妃这才插上话，缓缓赞道：“这玉中香气浑然天成，公子年纪轻轻有此功力实属难得。”

“皇上驾到！！”

经过五日快马加鞭，梅衣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京城，抵达一官宅，已经有内官提前在门前等候了。

众人忙忙起身行礼。

皇上年事已高，两鬓渐白，面色更是倦怠，但说话还算是中气十足的：“你就是梅衣？”

梅衣行叩首礼，答道：“回陛下的话，草民正是梅衣。”

两人相视一笑，梅衣把早已准备好的金条塞给了这内官，无论是混迹江湖还是任职官场，这活的还是要圆滑点的，笑道：“梅衣初次进京，还望公公略微指点一二。”

这内官倒是欢喜的很，本以为是个榆木，没想到这才子上道得很，心想着这小子有前途，指点道：“公子制香天下闻名，哪还需老奴指点，不过皇上不喜荷花，公子制香时可千万不要触了逆鳞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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