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九眯着眼睛远远的打量着来人，是个青年，身材匀称，面如朗月，剑眉星目，一身青灰色长衣衣服上提着暗花，好一副英武气概。

梁家人的出现，让蔡九心中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半年前在蔡京的寿宴上，姐夫梁中书就曾提起过请蔡九提携一下他的侄儿，没想到今日真的找上门来了，梁家与蔡家是姻亲的关系，然而蔡九始终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将姐夫梁中书安排在极为重要的大名府，却把亲儿子放在了偏远之地江州。现如今梁中书把侄儿介绍到自己门下，是什么意思，难道只是简单的提点历练，还是想在江州插上一根钉子……

我自然不是因为迫于那些家伙们的威胁才选择了合作，我还有自己的打算……

重新回到热闹的街市中，依旧是那样的喧闹，我却丝毫没有了起初得兴致勃勃。我感觉的，在鬼使神差间似乎自己正在卷入到了一场巨大的漩涡之中，我不知道这样是偶然，还是命运使然，我也不知道这样的路自己是应该走下去，还是趁机跑掉……

我一边走一边回头朝着那个阴暗的角落投去恶怨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诅咒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流氓……

于是，过了好半天，在蔡府下人的引领下，一位翩翩公子进了内宅。

午睡后，蔡九知府按照习惯，正慵懒的瘫坐在书房里的矮椅上品着香茶，蔡九身材胖大，平日里只好两件事情，一是美食，二就是品茶，另外蔡九知府得了蔡京的真传，也写的一手好字。

蔡九含着一口热茶，脑子里还在神游，就在这时，府中的下人轻声走了进来，低语禀报，说是有人求见，来人自称汴梁来的，姓梁。

“知府大人，您好……”我向对面闭目养神的大胖子微微躬了躬身，提高了声调说了一声，同时将那封书信双手递了上去。

“去……请……请他进来……”缓了半天，蔡九才吩咐道。

“不……等等，本官先去换套衣服……”蔡九注意到身上的水渍，马上又喊住了下人……

蔡九睁开了眼睛，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又用手摸了摸嘴上的两撇胡子，接着接过那封信随手丢在了茶几上。

我一下子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忽略了那个时代该有的礼数，毕竟蔡九可是梁子敬的长辈，晚辈见了长辈哪有不行礼的理儿……

谁知，蔡九紧接着爆发出一阵大笑。

“哦……咳……”蔡九听说来人姓梁，本想出声，却忘了嘴里的茶水，一不留神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贤侄，那么令尊身体可好？我听说梁都尉一直卧床，要不要本官从京都托家父找几位御医去看看……”

蔡九话锋一转，突然问起了梁子敬的家事，这让我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又一次紧绷起来。

这个时候我必须冷静，小心应对，每说一个字都要慎之又慎，否则后果……

“哦……多谢您挂念，家父老毛病了，郎中说只要保养得当，倒也没有其他问题。”

“是吗……那就好……抽空回汴梁的时候，本官还应登门探望的……”

“大人……府外有客求见……”

这时，府里的下人禀报有客来访，不论怎样算是给我暂时解了围。

“嗯……是何人？”蔡九抬了一下眼皮问道。

“大人，是黄文炳大人……”

“黄文炳……我去……”听到这个名字，我差一点叫出了声。

“他来做什么……就说本官公务繁忙，恕不接待！”再看蔡九似乎很不待见黄文炳，拒而不见。

“大人，黄文炳说他事情紧急，务必要面见大人……您看……”

“哼……急事？一个候补的通判，能有何急事……莫不是你受了他的恩惠，打算为他疏通关节……”蔡九不高兴了，胖脸阴沉下来。

那个下人见状，立刻“扑通”跪倒，叩首说道：“大人明察，小的万万不敢做出对不起大人的事，只是看黄文炳确实着急，故而才斗胆多嘴的，大人明察啊！”

“嗯……罢了，那就让他在前厅等候……真是扫兴”蔡九没有深究，挥手打发走了下人。

接着他转头看向我。

“贤侄，怎么样，要不随本官前厅走一遭，如何？”

我知道，蔡九这是要试一试梁子敬的本事，更何况要见的是黄文炳，所以这个人我必须要会一会。

“小侄任凭大人吩咐……”于是，我规规矩矩地站起身，这一回特意表现出对蔡九知府的恭敬。

……

蔡府宽大气派的客厅里，一个身材有些消瘦的中年男子站在那里正急切的朝着内堂的方向不住地张望，中年人身穿便装，衣服颜色很素淡，没有任何装饰，甚至有些褪色，看上去似乎穿了很久。

刚才蔡府的人回报说知府大人要他在前厅等着，还埋怨说要不是为他求情，凭空被大人训斥了一通等等，总之，蔡府的下人没一个给他好脸色，甚至连一杯冷茶都没有。

“哎……这便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黄文炳此时心里百感交集，联想自己这些年来仕途之路屡次碰壁不免又伤感起来……

“不……您误会啦……小侄是因为受宠若惊，激动得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而已，说心里话，能在知府大人身边做事情，我巴不得呢？”话到了这个地步，我必须赶紧表明立场，不然蔡九会起疑的。

“哦，呵呵……是吗？贤侄若说的是肺腑之言，那本官自然不会亏待于你的。”蔡九听了我的话，还是笑嘻嘻的，说着还命下人去准备酒菜要为我接风。

“哈哈哈哈……早就听闻姐夫家有个晚辈，性格乖张，特立独行，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没想到蔡九会是如此态度，难道他在故意试探我，可是听话听音，蔡九似乎真的不认识梁子敬……

本来午后的阳光明媚，却因为遇到三个家伙而在我眼里失去了色彩，似乎天空也因此变得阴郁了起来。

“诶，贤侄来了本官这里千万不要拘束，快快坐下，要知道本官可是爱才之人，既是人才，那便不拘一格。”这时，蔡九又笑呵呵呵的说道。

“我……在下只是……”我支支吾吾，一方面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另一方面也主要是蔡九的态度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呵，贤侄这是怎么了，难道来我这江州不乐意啦？之前你叔叔与我提起过你，要我栽培一二，我呢，对你这个人有些耳闻，听说贤侄能文能武，江州虽比不得汴梁，可却也算是我朝重镇，你若真能助本官做出些事情来，我自然会在家父面前保举你的，前途之事岂不只是须臾之间的事情吗？”蔡九看来是误会了。

就在这时，我停下了脚步，发觉自己站在了一座石拱桥上，面前桥下有一座气派的府院映入眼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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