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愤怒的，可到了这时，他也不知道该是什么情绪了。

手机再度响了下，他低头一看，薛慕春又编辑了一条信息过来。

——我甚至都没有时间没有心思跟他去培养感情，满心想着的是，在你要为卢佳期报仇的时候，我该怎么说我没有错。卢佳期葬礼的那一天，如果你没有逼着杨秀，让我去给卢佳期下跪，那孩子或许还能留住。

——可是宝宝看到的是，他的爸爸为了别的女人，在逼迫他的妈妈下跪。他对我们都失望，自己选择了离开。挺聪明的，这样，他就不用一生下来面对你我这样的父母。

——其实从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到孩子消失，间隔也没几天。你知道么？在我知道怀孕之后，我不是感到庆幸，而是彷徨、害怕，我连做妈妈的喜悦感都没有，压抑多于幸福。

而对于徐自行来说，他所得到的信息太迟了，四个月前，他正经受失去卢佳期的痛苦，四个月后，他又在面对另一个所谓的真相。

写出来，比亲口说出来要容易。她不用痛哭流涕，逼迫自己去表演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明明白白的用文字写出来，让他多看几遍，让他也想象一下，失去孩子是什么心情。

而不是指责她为什么说谎。

——如果时间倒流到四个月前，在卢佳期死了的那一天，我告诉你，我怀孕了，你会想留下这个孩子吗？

她垂着眼睫，一动不动的坐着，平静的脸上不见悲喜，却是坦然的，无愧的，失望的。

这就是她的答案。

薛慕春原本不想问的，可终究抵不过心底深埋着的好奇，他会让孩子活下来吗？

她抬头，无波无澜的目光看向了徐自行。

男人望着那一双过于平静，平静的像是没有了生气的眼睛，喉咙翻滚了一下，说道：“薛慕春，你总是自作聪明，妄自揣测别人的心意，又自作主张的决定一切。”

徐自行看完信息，又盯着薛慕春看了好一会儿。

以此，网络舆论再掀热潮。

可是，他又给过她机会，让她在那个时刻，对他抱有信任，让她觉得，他可以保护她吗？

这天过后，薛慕春再也没有见过徐自行，但是她请了律师，起诉发布医疗案的网站，从网站拿到了实质性的证据，再以此起诉卢佳怡，告她损害她的个人名誉，污蔑造谣等数个罪名，同时将律师信发布在网络上。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没再有别的什么表示，离开了。

薛慕春独自坐了好一会儿，电视台的新闻联播结束了，播放起了广告，声调欢快让人觉得吵闹。

也不过过去了几个月而已，薛慕春再回忆起那几天的日子，已经没有多少伤痛了。

她关了电视机，抱着膝盖坐了很久，想他那话是什么意思。

是说，他对那孩子是期待的吗？

还是只是要表达，他都没有机会做出选择？

薛慕春写了很多。

这时，她反而庆幸自己失去了语言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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