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几百年，见过的野人不计其数，其中像你一样家破族亡的更是多得很。你难道不想想，为什么在这么多流离失所的孩子里，我只收元济和陆烟客两个弟子？”

陆烟宗心中一紧，脸上强撑道：“你的古怪心思，谁能明白！”

“我和大哥本是孪生子，当年爹娘本不愿意去承天原，都怪他，陆烟客！他听说你和元济在那里出现过，非要去那里找你们，还一心想拜你为师！

他从小就喜欢自作主张，爹娘没办法，只好冒着生命危险带我们去了承天原，到了那里才知道你们早就离开了。我们四处打听消息却没有结果，于是准备第二天马上离开。

他的面容变得有些扭曲，像是被痛苦的回忆勾起，语调愤恨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

后来我偷偷跟着小主人修习夺灵术，功成后便杀了他们一家，逃回中州，到处寻找陆烟客，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亲手报仇！”

“报仇？”成牧觉得他的脑回路也是奇怪得不得了，“明明是灵人族杀害了你的父母，为什么要找你哥报仇？”

成牧冷笑道：“语形三境是个什么样的法术，你不会不知道。难道你觉得，我在收徒弟之前，不会进入他们的记忆，好好查看一下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吗？”

这脑回路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成牧默默感慨了一句，皱着眉头道：“要不是我知道当年的真相，估计会被你三言两语给骗了。”

陆烟宗的神色愈发阴沉可怖，射向对方的目光里杀意更浓。

“陆烟客一到乾元谷，我就查了他的来历。你们全家去承天原，是因为你想去，而不是他，我说得没错吧。”

陆烟客一言不发，只是死死盯着成牧。

陆烟宗目眦欲裂，发狂般地吼道：“要不是他当初非要去承天原，爹娘怎么会死！我当然要找他报仇！”

你跟元济两个，口口声声说要救野人族脱离苦海，为什么还是让灵人害死了那么多人！要不是我忍辱负重几十年，如今就连骸骨都没了，那里还能坐在这里跟你说这许多！”

你自己因为不小心被抓，反而来怪我不救你？这是什么逻辑？！

我又不是天生就应该救你，中州的野人那么多，我跟小济只有两个人，只能尽力而为，怎么可能每个人都照顾到？

成牧在心中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暗暗告诉自己不要跟这种思路混乱，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人费心解释，也没必要跟他争辩不休。

“你为何不说话，是羞愧难当了？”

我有什么好羞愧的，我救了这么多人，建立了一个新的中州，要不是当初我和小济打好天下，你那里有中州七道的首尊之位坐？

成牧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看来当时乾元谷里因为夺灵术死了很多人，都是你做的了。”

“是又如何！”

“怪不得你后来一直劝我和小济去把灵人族收拾了，还专门告诉我唯一的办法就是震碎精魂来抵挡。说实话，你那个时候就想我死了吧。”

陆烟宗冷笑一声：“当然，那是我的夺灵术才刚刚修成，你又是法力通天的神尊，我自然奈何不了你。

但是我知道，你是个处处为野人族着想的，只要我说出抵抗的办法，就算要你死，你也愿意。”

哎，一片好心被人利用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所以那个办法根本就是你编的，你想利用我一心想帮野人族自立的心，骗我震碎精魂而死。”

“没错，我的本意是想你死，没想到你还有点本事，关键时刻居然真的让灵人族的夺灵术尽数消失。可惜啊，你在使出这个法术的时候漏掉了我，我身负夺灵术，但不是灵人族。”

陆烟宗发出一阵嘲讽的笑，指着成牧道：“真是阴差阳错，后来世上居然只剩我一个会夺灵术之人，我不做神，试问谁还有资格！”

“你错了，不论你我，都不是神明，只不过有了点灵力而已。”成牧冷冷道。

陆烟宗不置可否，鼻子里哼了一声：“本来你死就死了，这中州首尊早晚也是我的，夺灵术也不会重现。

没想到元济这个死脑筋，非要把你复活，否则我何必花这么多心思对付你？”

成牧眉头紧皱，话锋一转：“有一点我一直想不通。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的样貌停留在三十多岁。后来小济给我做了一个十四岁的身体，你究竟怎么知道这个人就是我？”

“哈哈哈——这还要感谢你的好徒儿元济！”

陆烟宗的脸上环绕着迷一般阴险的笑，即便真相被成牧说破，他也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

“你们本来就该死。”他语调冰冷，“成牧，我辛辛苦苦，费尽心思去找你，你怎么能不在承天原？

“是你听说我和小济在承天原，所以一心想过来拜我为师。陆家夫妇本来不愿意过来，觉得只要能去乾元谷，将来一定有机会找到我。

但是你生性执拗，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你不顾家人的阻拦，也不考虑他们的想法，趁着天黑独自前往承天原。小客半夜醒来发现你不在，全家人只好拼命往承天原赶。

陆烟客盯着成牧，许久才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便是告诉你又何妨！”

到了那里才发现，灵人族已经折返，你爹娘就是在找你的过程中被灵人杀害，你亲哥费尽心思才逃得一命。

现在想想，其实你一到承天原，应该就被灵人抓走带去了南域。所以你亲哥在中州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得到哪怕一丝的消息。

后来你回归中州，我们都很高兴，我知道小客的品性，又想着你是死里逃生，就没有去查你的记忆，没想到居然在乾元谷养了只谋害亲哥和修习者的白眼狼！”

谁知道就在那晚，灵人族突然折返，将我爹娘杀害！陆烟客这个混账，他明明说要保护我，灵人一来就溜得无影无踪！

我不得已，只好主动臣服于那些灵人，给他们做了几十年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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