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穆恒辉吸了吸鼻子，他低头看向那些孩子，然后目光又飞速的挪开。

他分明从这些孩子的眼中看到了杀意。

不得不说，有奶便是娘这句话果然是至理名言。

在提供了食物让那八个孩子吃饱喝足后，他们对穆恒辉的态度也变得温和了许多，至少不再像最开始那样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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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恒辉不知道，因为死了就是死了，人已不在。

妮丝轻轻拍了拍穆恒辉，愣在原地的穆恒辉回过神来：“怎么了？”

“没事...只是你站的差不多快有五分钟，很显然你吓到那些孩子了。”

对，没错，他们一定想杀了自己，为小薇和她的奶奶报仇！

他刚才分明看到那少女的身影，就站在这些孩子的身后，她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悲。

这样她真的能原谅自己吗？

穆恒辉的手不自觉的颤了一下，他吞了口口水，甚至没有听见妮丝接下来说的话，转身快步离开了孤儿院。

同时，他又感觉那些孩子的目光如索命的刀一般，紧紧的追着他...

“他这是怎么了？”妮丝看着匆匆离去的穆恒辉，目光中带着几分担忧。

“抱歉。”穆恒辉下意识地答道，他搓了搓自己的脸，才明白自己刚才的脸看起来有多扭曲和僵硬。

但这放松只是暂时的。

穆恒辉猛地回过神，他没有开灯，只是慢慢走近不大的房间里，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房间的每个角落。

什么也没有。

他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接着，疲惫、痛苦，委屈种种复杂的情绪纷纷涌上心头，他躺在床上，一只手盖着自己的脸，沉重的呼吸在房间里回荡着，似是吓到了月亮，本来还透过窗户洒进来的月光悄悄溜走，于是房间里变得更加昏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穆恒辉不断重复着这四个字，小薇临死前的咒骂和悲痛的模样在他眼前越发清晰起来。

那副形象和那些话语不断在穆恒辉的眼前回荡着，那些言语似乎变成了真实存在的大字，刷满了他的房间，即使他闭着眼用手盖着，也能看到那些扭曲的字。

“求求你...放过好不好？”穆恒辉快要崩溃了，他蜷缩起身体，想要摆脱那些无处不在的字的低语，但紧接着响起的低语有不断钻入了他的耳朵。

笃笃笃——

突然响起的门声一瞬间驱散了在穆恒辉耳边的低语和布满了整个房间的大字，穆恒辉的世界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穆恒辉松开了抱着自己脑袋的手，他怔怔地看过自己的房间，原本涣散的瞳孔一点点恢复了聚焦。

嗓子好干...

穆恒辉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才起身打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是维吉尼亚。

走廊上暖黄色的灯光洒着，在门打开的一瞬间溜进来些许，带着几分暖意，照亮了昏暗的房间。

维吉尼亚看着穆恒辉，她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放在穆恒辉的额头上。

穆恒辉微微一愣，却是忘了闪躲。

掌心...好暖。

不知为何，穆恒辉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抱着面前的人放肆的大哭一场。

但他是挑灯司，谁都可以流泪，唯独他不能。

他要站着，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最高处，要面带温和的笑，如太阳一般，温暖，又足够强大。

于是穆恒辉强扯出一张难看的笑脸：“你怎么来了？”

“看看你，不行吗？”

维吉尼亚说道，收回了手。

刚才她只觉得自己在触碰一块寒冰。

“戒断反应的时候不要喝酒，知道吗？”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而说出的话却让穆恒辉愣了一愣。

挑灯人除了几个挑灯司和妮丝，没有人知道他曾吸食过极乐这件事。

不过是谁告诉的维吉尼亚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穆恒辉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被折磨成了一团浆糊，乱到可能连七加七等于十五这种最简单的算术都算不好。

戒断反应有段时间没有出现，让他差点忘了自己身上还有这这颗不定时的炸弹了。

“多...多谢。”穆恒辉嘀咕道，他张着嘴，却又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

“嗯哼？”

维吉尼亚捋起耳边的碎发，金色的头发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熠熠生辉：“不邀请我进去坐一会吗？”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安的羞涩和紧张的期待，当然，这些现在的穆恒辉根本发现不了。

“哦...嗯。”

穆恒辉让开身，比他低了半个头的维吉尼亚从他身边款款走过，她外面套着一件到了小腿的大衣，隐约可见黑色丝袜包裹着的小腿，除此之外就不知道她穿了些什么。

不过这个天气还穿这么厚的大衣，会不会热了点？

穆恒辉向维吉尼亚伸出手示意他可以帮她把大衣挂到衣架上，但维吉尼亚只是瞪了他一眼，然后就打开了他的手。

那娇嗔一眼似乎藏有整个春色，让穆恒辉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快了几分。

“还没有吃饭吗？正好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维吉尼亚问道，待脸上的热度明显下去后才打开灯。

和走廊上一样的暖黄色灯光，或许稍暗了一些，但显得更有情调了。

维吉尼亚满意的点点头。

她笑着回过身点了点穆恒辉的肚子：“我可是听见了它的抗议声了哦？”

“好吧，多谢。”穆恒辉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维吉尼亚莞尔一笑，走到厨台边。

食材很简单，晚饭也并不复杂，维吉尼亚简单煎了两块不知什么肉的肉排，再配上一些煮的软硬刚好的意面，味道和分量都有所保证。

“要喝酒吗？”维吉尼亚把晚饭端到餐桌上，问道。

“不是说戒断反应时不能喝酒吗？”穆恒辉呆愣着问道。

但维吉尼亚已经拿出两个高脚杯，给每个杯子都倒上了些许红酒。

“已经结束了，可以喝。”维吉尼亚信誓旦旦地说道。

这让穆恒辉的眼中闪过一抹迷惘，他有点分不清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了。

不过在维吉尼亚的催促下，穆恒辉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味道如何？我今天亲自挑选的葡萄酒。”维吉尼亚迫不及待地问道，只是语气明显有些怪异。

“...很好。”穆恒辉回道，这时他才注意到桌上的葡萄酒并不是自己酒架上的任何一瓶，“让你破费了。”

说着，他松了松自己的领口。

感觉房间里有点热...

“快吃吧。”维吉尼亚笑道，推了推穆恒辉面前的盘子。

只有一份，两块摞在一起的肉排和一小盆意面让穆恒辉怀疑维吉尼亚这是想撑死他。

都是些高热量的东西，晚上吃这么多可不健康。

穆恒辉抬眸看了眼维吉尼亚。

考虑到这是维吉尼亚辛辛苦苦为他做的，还是老实吃完比较好...吧。

“你不吃吗？”

他还是觉得这应该是两人份的量。

“不用，你先吃吧，我一会吃别的。”维吉尼亚笑着回道，不知为何在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上明显带着红晕，而且她还恨不自觉的伸出舌头轻舔过自己的嘴唇...

穆恒辉呼吸一滞，下意识地献上了自己的敬意。

“怎么了？不合你胃口吗？”看着表情突然变得僵硬起来的穆恒辉维吉尼亚忙问道，只怕穆恒辉不喜欢吃自己的...饭的味道。

“不...很好吃，就是有点烫。”穆恒辉回道——他又揭开一个口子——房间里好像更热了？

今年夏天来的这么早吗？

穆恒辉深吸一口气，不敢再想太多，低头大口吃起维吉尼亚为他准备的能量晚餐。

要解决两人份的晚餐并不容易，不过许是戒断反应或是其它的缘故，本来饭量并没有这么大的穆恒辉竟是将肉排和意面吃了干净，而看着干净的盘子的维吉尼亚也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吃饱了？”

“嗯...多谢款待。”穆恒辉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毕竟自己吃的实在是太多了点，“你真的不饿吗？”

“饿啊，所以现在该我吃晚餐了。”维吉尼亚娇笑道，像一只小狐狸。

很快，穆恒辉就明白了为什么维吉尼亚会穿着那么厚的大衣了。

......

穆恒辉冲回到自己的房间内把门摔上，兀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有偷偷打开门向外扫了两眼，在确定没有什么东西跟上来之后才放松下来。

“大姐姐...我们不能去学校吗？”为首的一个男孩怯怯的问道，他瞪着仅剩的一颗发白的眼珠看着你死，本来因为饱腹的食物和温暖的住所而对穆恒辉升起的些许好感因为他刚才异常的表现和狰狞的表情而烟消云散。

“怎么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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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丝强笑着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他已经答应了，刚才那表情只是他表达开心的方式而已。”

她指了指自己的脸：“他脸部肌肉有些问题，所以笑起来有点狰狞。”

“真的吗？”小男孩看向穆恒辉离开的方向：“原来他和我们一样啊？”

没办法，想活着，并不是什么罪过。

“恒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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