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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 作者:希昀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3-12-27 18:12:09
  • 字数:14382字

小丫头给她穿好软软的绣花鞋, 鞋面上缀着厚厚的兔毛, 旁边压着金线,保暖又好看。

女人怀了胎不得弯腰, 不得垫脚。

崔沁入夜吐过一遭后, 便恹恹地躺下,一觉竟是到天亮。

睁眼空濛濛望了帐顶许久, 直到外头传来鼓吹喧阗的动静, 方才回神。

这一夜大概也就新娘本人睡得踏实。

“嬷嬷担心您身子虚, 今日婚仪又繁琐,您睡饱了方才有力气, 不许奴婢们吵您。”

崔沁撑着酸胀的身子起身, 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饥肠辘辘的,就连眼神儿都透着几分馋。

守在帐外的小丫头听了动静, 忙从脚踏上起身, 弯腰过来扶住她, 将引枕靠在她腰间, 让她舒舒服服坐躺着。

这些宋嬷嬷都交待过她,以前她不惯被人这般服侍,如今也只能顺着。

崔沁摇了摇头, 睃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已是大亮,外头传来几位嫂子的吆喝声, 都在井然有序的忙碌。

“怎么不早些叫我?”崔沁扶着她的手臂, 缓缓下榻, 小丫头蹲下来给她穿鞋,

崔沁起身被她搀着去净房洗漱,净房东北角摆着一高架,旁边几上搁着漱口用的脂膏,原先她用青盐漱口,这次去金陵,慕月笙手里一艘海船打西洋那边弄来一种脂膏,挤了些黏在刷牙子上,再细细刷牙,口气清新舒适。

这种牙刷子听闻还是明帝所创,用猪鬃镶嵌在骨头里,如同毛笔一般,后来均用马尾,慕家有铺子做这样的生意。

些许是听到动静,云碧扬着笑脸弯腰跟了进来,手里捧着一碗温热的酸梅水,待崔沁漱完立即递了过去,崔沁咕咚咕咚喝下大半碗,终是止住了腹内的恶心。

“您可有不舒服, 要不要将痰盂搬进来?”

云碧掀帘往外吩咐一声,伴随着轻微的开门声,这回进来的是甄姑姑,她身后跟着三个小丫头,捧着红漆缠枝盘,低头垂眸,屏气凝神。

“夫人,老奴来伺候您用膳。”

崔沁听到这端厚的嗓音,诧异回眸,对上甄姑姑那和颜悦色的脸,不禁动容,“您怎的来了?”

甄姑姑穿着一暗红的褙子,头戴珍珠发钗,比平日多了几分鲜艳,显得喜庆,她缓步朝崔沁走来,福身一礼,“郡主担心崔府忙乱,怠慢了您,遣老奴来伺候。郡主说了,您的事才是大事,其他皆无妨。”

崔沁眼眶略红,想起慕老夫人一贯的体贴爱重,这才对婚事有了几分期待,想早点见到她老人家,

“母亲身子可还好?”

“好着呢。”甄姑姑净了手,从丫头手里接过一碗银耳红豆珍珠丸粥,用银勺搅了搅,慢腾腾伺候着崔沁喝,细声软语回话,

“您绣的额帕手巾,替她老人家祈福的香囊,开过光的玉件儿,郡主都收到了,每日都要拿出来瞧一瞧,瞧着瞧着便抹了泪,将三爷狠狠骂一遭,只盼着您早些回去。”

崔沁的泪珠毫无征兆如线丝滑落,眼眶红红的,面颊被薄薄的红光沁透,“终是我不好,累得她老人家替我担忧。”

甄姑姑见状忙不迭将粥碗放下,从袖口掏出帕子,倾身替她擦拭,“瞧您,今日大喜的日子,怎的落泪?往后一切都好了,您是不知,三爷昨夜喜得跟什么似的,老奴看着他长大,从未见他这般开心。”

思及慕月笙昨夜陪了她一宿,崔沁心里渗出几分甜意,长睫沾着泪花竟又笑了起来,

“他呀,知道要当爹了,变了个人似的。”

昨夜拥着她躺下,对着她小腹说了好半晌的话。

大抵是叫孩子听话,莫要顽皮,明日大婚万不能折腾娘亲的话。

说到最后还忧心忡忡的,一点宰辅的气度都没有。

崔沁想起来便笑。

众人见她破涕为笑,暗觉松气。

崔沁心情不错,用了一小碗粥,吃了几块酸梅膏,并一盅燕窝,依着规矩她现在不能吃这些,如今却管不着,身子第一。

前院崔棣亲自迎候宫里来的内侍,设案将凤冠霞帔奉上,拜了三拜,以示叩谢天恩。

今日崔家只来了崔棣和崔照父子,再有柳氏在外头宴客,崔夫人刘氏不被准许过来,北崔那边老太太想起上次燕雀山弃崔沁而去,如今也没脸过来沾光。

原先崔颢在国子监的同门皆来庆贺。

错落有致的院落,张灯结彩,庭院深深,草木葳蕤,些许个红灯笼被藏在树梢里,一阵风过,偶有红芒从翠色中闪现,整座府邸陷在一片宁静的喧嚣中。

不多时,文夫人,韩如霜并陈夫人相携来喜房探望崔沁。

彼时崔沁正将嫁衣穿好,原先的七层嫁衣被她减至三层,长长迤地凤尾菱裙皆被她舍弃,这般穿起来才舒适。

三人围着她细细的瞧,说得都是喜庆的话,喜房顿时热闹起来,还真就有了出嫁的气氛。

再闻外头炮竹脆响,崔沁不觉头疼,“不是说好你们都不来吗?倒显得阵仗大,我叫慕月笙一切从简,万不可铺张。”不等文夫人回答,又问,“外头没什么人吧?”

复婚没有那么多讲究,摆几桌宴席就了得。

文夫人与陈夫人坐在左侧锦杌,韩如霜挨着崔沁在右侧落座。

文夫人是豪爽的性子,顾不上喝茶,先倒豆子般,“亏你说得出来,还一切从简呢,你晓得慕月笙弄多大的排场,昨夜阖城不知道多少人没睡呢,码头到现在还人来人往,皆是往慕府跑的。”

崔沁无语地摇摇头,“真不至于...”

韩如霜拉着她的手,扬着下颌,矜傲道,“沁儿,你这话就不对了,男人哪,容易得到的时候,他不珍惜,只有他费心求来,花了万般心思,才懂得珍重。”

崔沁觑了她一眼,“你一未嫁的姑娘倒能说出这番道理?”

韩如霜被她说得面红耳赤,羞得别过脸去。

文夫人抬袖喝完半口茶,睨着韩如霜道,“她呀,不正是没遇着这样的人么,若是遇着珍惜她的,自然就嫁了。”

“好啦,姐姐们不要打趣我了!”韩如霜羞得往崔沁袖底下钻。

提起这话茬,文夫人可是有说不完的话,粗粗抿了一口茶,迫不及待道,

“沁儿,姐姐实话跟你说,婚后切莫叫慕月笙如意了,凡事折腾着他点,你若是千好万好,过段时候他定将你抛诸脑后,你偶尔使使性子.....他反而觉着有趣。”

文夫人话一说完,见她们三人眉眼缀笑,融融盯着她瞧,不由红了脸,“三个小蹄子,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呀。”

“哪有!”陈夫人在一旁凑趣道,“就是羡慕姐姐驭夫有道,咱们都得学着点。”

崔沁探头朝陈夫人瞧去,见她面色红润,眉眼开阔,并无瑟缩之态,定是在夫家处境好了很多,不由替她高兴。

女人便是这般,被后宅束缚在一片小小的天地,整日围着琐碎打转,倘若顺心还好,一有不如意,难免愁上心头,待见过天地,面过芸芸众生,心境变得开阔,也就不自怨自艾,抑不会作茧自缚。

自个儿变了,周边的人看她的眼神也会变,其他诸事水到渠成。

陈夫人是如此,她也是如此。

当初开办书院,并没想到深里的一层,如今领悟,书院定是长长久久开下去,教养那些姑娘们切莫依附他人,莫要将喜怒哀乐寄于他人,心定神定,再苦的日子也能熬出来。

譬如她,如今书院名声浓重,承载着她孜孜不倦奋斗的功业,在金陵也盘了几间铺子,一栋宅子,吃穿不愁。

宅子已被租出去,一月有两百银子进益,铺子各有营收,养下书院这一大家子不在话下。

文夫人被说的害躁,“今日是沁儿大婚,你们捉弄我作甚!”

四人笑作一团。

韩如霜拉着崔沁的手,软软地央求着她,“沁儿,成婚后,你还管不管书院?”

“当然管!”

崔沁杏眼睁圆,正色道,“我也就前三月难熬一些,回头定来书院上课,在家里我也会抄写书册,帮着你们商定课案,绝不会偷懒的。”

韩如霜噘着嘴道,“那慕首辅会答应你吗?”

崔沁故作冷色,“若是不答应,他便别来迎亲了。”

“对对对!”文夫人立即兴致勃勃,忙不迭将茶盏搁下,左右扯着韩如霜并陈夫人,吩咐道,“待会咱们仨堵门,先帮着沁儿将后患杜绝,一概问题叫他应下,如霜,你悉数给我写下来,等慕月笙签字画押再放他进来,明白吗?”

“这个主意好!”

“这法子妙得很!”

韩如霜眼神亮晶晶的,激动先起身,朝窗下桌案走去,提着裙摆坐了下来,

“先将我忧虑的几处写下,你们俩也想想,看看添些什么,沁儿也琢磨一遭,咱们定要约法三章.....”

陈夫人和文夫人拥着韩如霜而去,或站或坐,皆是智计百出。

瞧着她们热情洋溢的劲儿,崔沁不由计上心头。

今后也可以教书院的姑娘们,出嫁前皆要那姑爷签下一封保证书,尽可能保全女子的权益,也不失为一桩盛举。

慕月笙身为当朝首辅,做好表率,岂不正好?

恰在这时,珠帘被掀开,嫂嫂柳氏领着宫里的嬷嬷并两名女官进来。

掌教嬷嬷先一步上前,心情忐忑地朝崔沁施了一礼,

“请县主安,这是娘娘命人连夜打造的凤冠....”

嬷嬷瞥了一眼那看似华丽实则轻巧的凤冠,心都要抖出来,却是很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您先试一试。”

那女官手捧红绸漆盘上前。

这是一顶凤钿的点翠镶嵌珠宝凤冠,内里用累丝金线缠绕,表面全部点翠,正中镶嵌一颗纯度顶级的红宝石,宝石四周皆用十八颗镂空金珠环绕,左右各有九颗,寓意长长久久,凤冠两侧用金丝刻成出精美两凤,凤口衔珍珠,其他各处皆有绿松,南红,蜜蜡,青金石并珍珠镶嵌,为了减轻重量,皆用的成色上乘的小珠。

整座凤冠珠光宝翠,华丽夺目,满室生辉。

崔沁被云碧搀着起身,朝那凤冠一拜,“臣妇谢娘娘恩典。”

云碧捧着那凤冠亲自伺候崔沁戴上,原先崔沁做好准备承受重量,哪知这凤冠瞧着工艺复杂,待戴上却不觉得多重,十分舒适。

崔沁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定是有高人猜到内情,给她减轻重量,以保身子安虞,不由大为撼动,前年出嫁,那顶凤冠没这般好看,却是足足三斤,她累得慌,如今怀了孕,万不能这般折腾。

心里记下皇后的情。

“嬷嬷,烦请回禀皇后娘娘,这凤冠我极是喜欢,谢娘娘体恤。”

嬷嬷见她露出笑容,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柳氏往各人手里塞了沉甸甸的红包,恭送她们出门,须臾,又领着全幅嬷嬷进来,众人伺候崔沁梳妆打扮,总算是妥当。

昨夜宋嬷嬷熬制了一盒酸梅糖,一盒辣子梅,云碧时不时喂崔沁一粒,还真就将那恶心给压了下去,以至上午竟是不曾作呕,云碧将那盒子收好在胸前,待路上伺候崔沁用一些,确保一路安虞。

外头传来轰隆隆鞭炮声,迎亲队伍已来。

“来了来了,就这些了,不写了,够多了!”

文夫人急忙催着韩如霜起身,又将那写好的议书递给崔沁,满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字,条条框框竟是将慕月笙给捆得死死的。

“这....”崔沁哭笑不得。

闹婚嘛,由着她们闹吧。

慕月笙着一品国公绛红喜服,胸前是用金线缂丝绣着麒麟花纹,麒麟威武雄视,衬得他岳峙渊渟般伟岸,领着一行接亲的大臣,绕过二门那座翡翠云屏,来到了明熹堂院前。

院东侧栽有一颗桂花树,自崔沁出生至而今,已有近二十载,为崔颢所手植,树盖华茂,天光从枝头缝隙里在他脸上交织一片光影,喜服将他衬得年轻数岁,他眉目清雅,颇有几分年少时芝兰玉树的风采。

文夫人领衔一帮女眷侯在堂屋门口,皆是笑脸盈盈。

文玉在人群中弱弱地探出一个头,见文夫人双手环胸,似笑非笑,远远朝他睃了一眼,立即将脖子一缩,躲在慕月笙身后,

“允之,今日我怕是帮不上你的忙。”

大理寺卿陈镇见他如此窝囊,沉脸探手,抓住他胳膊,将他往旁边一丢,

“文司业真是丢咱们男人的脸,但凡你争点气,咱们的夫人也都不至于被你家夫人给带坏,现在个个都想骑在夫君头上,还真是邪了门!”

“就是!”武都卫大将军冯坤,身着三品武将官服,大马金刀立在慕月笙另一侧,只扭头冲文玉轻哼一声,胡子别起,十分不屑道,

“你又不是不晓得首辅今日来迎亲,怎么不将你家夫人拘在家里?”

冯坤暗朝慕月笙背影努了努嘴,言下之意是文玉这是给慕月笙添乱。

面上气势很足,心里都很怵文夫人。

文玉被推得撞在一旁的迎亲侍卫身上,被搀扶着站稳了身,他气得将袖子一撸,指着二人骂道,

“你们俩别嚣张,整日在外头威风,搁家里谁不知道你们俩是龟孙子。”

陈镇与冯坤皆是面色泛黑,摩拳擦掌欲要将他那嘴给撕碎。

怎知前头廊芜下,文夫人悠哉哉地扬着嗓音喊道,

“哟,还没来迎亲,就先自乱阵脚啦,你们一个个,不是当朝首辅,就是二品三品的朝中要员,竟是跌份至此,羞也不羞。”

冯坤三人当即虎躯一震,忙是各就各位,拥趸在慕月笙左右。

冯坤更是铆足了一口气,指着那文夫人道,

“首辅大人,咱上吧,区区妇孺能耐我何?”

慕月笙被绛红的喜服衬得清朗俊逸,眸色也是前所未有的宁和,原先的气势皆是收敛,只缓缓落下一字,“走。”

他器宇轩昂领着几位当朝重臣,踏上明熹堂的廊芜,先是朝文夫人等人作了一揖,

“文夫人,看在我与文玉同窗的份上,还请夫人高抬贵手,容我将沁儿喜迎出门。”

冯坤与陈镇等人皆是虎视眈眈,一副枕戈待旦的模样。

昨夜几人临危受命,不禁头大,上一回慕月笙成婚,不甚在意,只带了文玉同行,这一回却是慎重得狠,领着当朝重臣同来,将崔棣给吓出一身冷汗,好在他经历过青海与云南一行,练就了几分底气,否则定要被这架势给震晕。

冯坤与文玉一文一武,替慕月笙助阵,不怕崔家为难。

而陈镇呢,心思敏捷,细致入微,些许能查漏补缺,慕月笙本人更是文武双全,断无可能被人难住。

几人心里大定,面上还是做出一番凝重之色,好吓唬吓唬这般娘们。

可惜,文夫人愣是连个眼风都没给他们,只凉凉冲慕月笙道,

“慕大人,交情就不必攀了,我们也不为难你,就这里有一封手书,你签下,人你领走,我们再无二话。”

这般容易!

冯坤等人傻眼。

瞧瞧,这些娘们就是纸老虎,定是被他们这些糙老爷们的气势给唬住。

冯坤不由长须一扬,十分得意。

还是熟悉文夫人秉性的文玉,悄悄踮起脚倚在慕月笙耳旁道,“小心有诈。”

慕月笙不动声色朝文夫人再揖,“领命。”

文夫人幽幽一笑,冲对面的韩如霜使了个眼色,韩如霜便将手中的绢帛给奉上,屈膝一礼,

“首辅大人,这是我们替沁儿拟下的条文,您若是诚心娶她,便画押签名,倘若有难为之处,那还请掉头回去,莫要来招惹我们崔山长。”

面对一帮挥斥方遒的重臣,韩如霜多少有几分胆怯,声音柔柔弱弱的,不过话却是半字不漏。

慕月笙二话不说接了过来,文玉抢着帮他将绢帛打开,待看清第一条,差点一个囵吞给气晕过去,他面色胀红指着文夫人,

“你你你....你太不守妇道了,怎么能撺掇着宰辅夫人干这种事,不行,不行,你跟我回去,这书院你是不能去了,否则天底下的姑娘都让你给教坏了。”

文夫人倚着门框,目光凉飕飕瞅着文玉,见他张牙舞爪地在她面前跳来跳去,却半点不敢挨她衣摆,心中冷笑一声,

雷声大,雨点小,一个字,怂!

“哟,还妇道呢,本夫人今日就告诉你们,这绢帛写得就是约束你们的夫道!”

文夫人将长袖一撂,气势昂然道,“今日你们从便从,不从便回去,沁儿身子不舒服,别耽搁她休息。”

文玉花拳绣腿一番,闷闷咽了咽口水,扭头冲慕月笙道,

“允之,要不,你从了?”

那头的冯坤瞥了一眼条文气炸了,见文玉这般没脸没皮,愣是一脚将他踹开,

“你个没出息的,这上头写得是啥呀,能画押吗?有本事你画一个看看!”

文玉一本正经抖了抖衣袍,一副凛然正色道,

“我不需要画,这里头每一条我都守着呢!”

冯坤睁圆了眼,陈镇则嫌弃地摇了摇头。

真是男人中的败类!

唯有慕月笙捧着那绢帛,一目十行扫过,面色沉稳颔首,

“笔墨伺候。”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冯坤再次傻眼,愣是眼珠儿睁得圆啾啾的,惊恐望着慕月笙,

“首辅,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哈,您是当朝第一人,这玩意儿您若是签了,回头旁人可就难咯。”

“旁人是旁人,我是我。”

慕月笙眉梢如染风华,从容接过陈夫人递过来的笔,示意文玉背身做垫,他将绢帛摊好,郑重在末尾签下名姓,又将私印盖下。

身后的冯坤与陈镇皆是不忍直视之色。

慕月笙将崔沁抱着送上婚车,婚车极为宽大,下面垫了厚厚的被褥软棉,下方中空,用以减震,宋嬷嬷与云碧一左一右护在婚车帘外,用的是最厉害的马夫,马匹左右各有侍卫护着,慕月笙为了减少颠簸做了最万全的准备。

从安丰胡同至慕家,几乎要绕半个京城。

这一路上,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生怕颠簸了崔沁,伤了腹中孩儿。

暮色摇落,婚车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妥妥帖帖停在了国公府大门。

慕月笙从容下马,掀开车帘往内一探。婚车被府外明亮的灯火笼罩,滤出一片朦胧的纱光。

只见一面容娇嫩的美人儿,支着颐斜靠在软枕上睡得正熟。

长长的黑睫覆在眼下,眉心被点缀了一朵明红的玉兰花,比平日添了几分娇艳妩媚,衬得她如瑶池仙女,明艳不可方物。

大红的嫁衣覆在她柔软的腰肢,铺在软塌上,细细的腰线往下一沉,托出下侧浑圆的弧度,线条柔美流畅,恍若一条美人鱼。

他的洞房花烛夜呀,被那小混蛋给弄糊了。

众人搀着她坐在一锦杌,将炭盆搁在她身后,帮着将那略湿的头发给烘干。

崔沁抬眸柔声吩咐,“我饿了,快些送点吃的来。”

今日倒是比昨日好些了。

“姑娘,外头都已妥当,刚刚门房来报,皇后娘娘遣人将凤冠霞帔送来了,奴婢先服侍您沐浴。”

第 52 章

进来三五个丫鬟,一通伺候,服侍着崔沁沐浴绞发,穿戴一身粉红的中衣出来。

昨日她睡在西次间,今日喜房却安置在东次间。

沿着打通的隔道进入东次间,满目的红差点绚了她的眼。

今日要再嫁他。

不知是被孩子折腾得厉害,抑或是嫁过一次,心中倒是平静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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