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沉默了一会儿，而后问道：“您什么时候会死？”

“看我想不想。”中年人说完，从石头上站了起来，直了直腰，望着绿荫葱葱里的城市，感慨一声说道：“真是老了，才爬了这么久的山就累得不行。”

“人心在群体生活中会变得有统一性，你要抓准这个统一性的元素。就能很好地控制和引导人的行为。人多了就成了社会，也就多了很多束缚，条例，作为邰家的当家人就要站在这之上去俯瞰人类的发展进程。跳出世界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这一点，你的哥哥做得很好。只是他心太轻，容易被引导。”

那人听见哥哥两个字，脸上多少有些耻辱表情。

那影影绰绰的人是虚影，按照邰家的规矩，除非邰家家主特令外不得任何人靠近邰家家主，这是流传了十万年的规矩。虽然因为这规矩导致过好几次邰家毁灭的危急，但依然没有被废除。

中年人抿嘴笑了笑：“我死了你就是了。”

中年人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为什么当初要把他哥流放？在那么多比自己优秀的后备人选中自己的天资仅仅够资格标准线，为什么要选择自己做家主？诸多的为什么，使得他每晚都要怀疑一遍。

中年人轻声说：“因为邰家需要一次变革，需要你哥这样的人，也需要你这样的人。”

那人等待中年人伸完腰，轻声说道：“在我这一代，邰家会被人发现吗？”

而变革的核心却从来没人知道，也许当上了家主才会清楚吧。

“我会当上家主吗？”

中年人背着双手，像是迟暮的老先生，他轻声说道：“你怕？”

“邰家之所以永久不衰是因为神秘。如果被人找到，邰家就会失去信仰的能力。圣女出使东洲就是兵行险招，如果圣女表现得太多，信仰也会降低。”

“邰家成为十万年的银河中心不只是因为神秘，而是在这个神秘上赋予了其他能量。不要在你刚才的问题上停留太长时间，这样的小事儿不应该成为未来家主该思虑的事情。”中年人颇为失望地说道：“你不如你哥。”

那人没有理解变革这件事儿，关于变革这个字眼在过去几万年里几乎每年都会拿出来说一两次。而变革从来没有显现出来过。当经过几千年，用时间刻度进行比较，果然，变革结果是好的，是可以引领更多可能性的。

说完这话，他摆了摆手。

那人行了礼，便消失了。

这个中年人看着只有不到五十岁，而实际他的年龄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类生命的界限。如果说银河系中人们认为邰家是神灵，那么这位就是那个灵。

中年人把双手交叠在身前，抬头望着厚厚的云层，笑了起来。

中年人眼神微微后瞟就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轻声说道：“在野心上你不如你哥。心态平稳上你也不如你哥。宠辱不惊，审时度势你也不如你哥。如果把你和你哥放在同一个环境里，你哥肯定能活下来。”

那人尽量把自己的愤怒压下来，有些冰凉的问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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