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么？”

突然间，那陨石上正在打坐的白衣男子却突然睁眼向她看了过来，声起同时，季湘雨也是猛然回首与之相视。

可见那浩瀚的云之流转，也可见那黑暗与光明的交界，然而她只觉得自己在圈内呆了很久很久，圈内的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所有无意撞进来的或大或小的陨石，尽皆停止在圈外与圈内的交界，仿佛进来的瞬间就被某种可怕的力量禁锢住了似的，她也难以说清，学校的知识可从未记载过这类文明和神话般的现象。

已经颠覆得太多次了。这一年来，她早已数也数不清，自己的三观被这荒谬的世界颠覆了几回，从武之初，她以为先前所见的，便已是人类的极限，可自从一年前的一天，见了少年徐嘉以后，她又知道了，世间是有神明的，却也不知人是否能够做到，但后来，她按照徐嘉的指引前往五岳之一的崆峒，世界竟就开始乱了起来，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相信许多人的情况大抵和她也差不多，天河出现以后，那些仿佛曾隐藏在世人面前的各种神迹，好似都活了过来，一个个迫不及待地展现在世人眼中，人可以飞，可以成仙，还可以有如瞬移一般飞往天外。

好比现在，身处天外之地的季湘雨就有着这样的感知，明明她可以看见圈外那颗蔚蓝的星球，云层、陆地、海洋，看似分布无章，却极为泾渭分明。

然而此刻，季湘雨却突发奇想，这宇宙不会也有形状吧？虽然很远的地方，高和低也有些星云的景象，可是总的来说，这里却更像是一个平行的空间，上无尽头，下也不见底，除了前后左右的星云之象，倒像是一个盒子……

他说的大全是什么，是人吗？在哪？为什么明明没有出现，却又有被戏弄一说？

还有他和她提起的夙怨又是什么？为什么要笑得那样疯癫，那样痴狂？

“你，你醒了？”季湘雨结结巴巴应了一声，脸上也颇有些窘迫，心则道：“神仙的本领还真是犯规，心里想什么都会被偷听了去，真是烦人……”

季湘雨觉得很有些闷，感觉时间应该已经过了许久，可是是一天，两天，还是更长……她没有概念，也感知不到，数秒的话，她也试过，可是已经数到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莫非这里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么？我会不会老？会不会已经变得很难看了？想到这，季湘雨忽然有些心慌，看了看自己手背上娇嫩依旧的肌肤，心里松了口气，同时又忍不住望了一眼那边正在打坐的一男一女，再看脚下，虽然感觉像是踩在了地面，但眼下是没有底的黑暗，像极了恐怖影视中的深渊，仿佛随时都要掉下去似的，所以她也没敢跑太远，依旧在这颗陨石边上徘徊，细细体会着类似飞行的感觉。

又不知过了多久，季湘雨便又一次有些焦躁了起来，那两人不会是死了吧？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徐嘉含笑望着那游在陨石外边，姿势颇有些怪异的女人，点了点头，然后突然严肃问道：“季氏，你可有心愿？”

又是这个问题，季湘雨闻言明显愣了愣，然后跌跌撞撞地飞回陨石，脚踩在地面上，心里也难以踏实。

季湘雨定睛看了看徐嘉，又看了看边上也缓缓睁开眼睛的绿袍仙子，欲言又止，心里则死命压制着那个念头。

不懂，都不懂……好多问题，季湘雨觉得师父给予她的知识根本不够，否则那个男人说的，她也不会一句都听不懂，被带到了这个地方，更是莫名其妙，这里虽然很美，很灿烂，可是太安静了，那位模样应该会是非常好看的仙子也是，说完以后，也跟着开始坐在那里盘腿闭目。

徐嘉笑了笑，轻声说道：“我说了，你尽管提，便是这周围的星星，我都可以给你摘来，我需要你身上的某样东西，时间紧迫，与你解释，则又要唠叨许久，你也可以安心，我不会伤及你的性命，也会尽最大的能力护全你的三魂七魄乃至躯体，所以你只需告诉我，你有何心愿，如我实现，便可签订契约，而契约的效力，纵使吾为神明，也不可逾矩。因此，只要你愿将那成长因果交予我，在你仙途一路，吾必然保你无忧。”

闻言，季湘雨苦笑了一声，低下眉眼，看着地上的褐色石面，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可我也说了，只要是你想要的，都可以拿去，不用问我，也不用给我许诺的……”

在仙侠的世界中，曾有着一个共识，便是对于时间，从来都不会有一个精准的概念，而这一点，是为所有被凡人尊为神明的仙人，为数不多却可谓至深的缺陷了。

徐嘉颔首道：“你的好意我知道的，但我不想伤你，成长因果必须是双方心甘情愿的前提，才可签订，而我强行夺取，确也可行，但这会付出你的生命，即使如此，你也愿意？”

怎知听了此话，季湘雨仅是恍惚了一瞬，眼神便坚定了下来，看着徐嘉，说道：“我愿意的。我这人的确怕死，可也知道报恩，那天如果不是你救了我，那我此后的一生，也永远摆脱不了那种恶心的命运，就因为长了一张比别人好看些的脸蛋，那些畜生就总要打我主意，家里是这样，学校也是，出了社会更是有着我所不能想象的极致的肮脏……我知道的，自己是不干净的，配不上您，所以你救了我一命，就算现在要回去，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说着，季湘雨像是回想起了遇见这个少年之前，那段长达二十余年的黑暗经历，眼泪止不住从眼眶涌了出来，然而女人却笑着，继续说道：“一条命而已，我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你能读取我的心思，就看看我现在脑海中的画面，呵呵呵……死了未必不是幸运，就是……就是能让我少些痛苦的话就足够了。”

见女人梨花带雨的说完，便转过身去，徐嘉默然地望着那道背影，并未接话。菲尔娜不信邪，倒是饶有兴致地读取了女人的心思，然而很快，这位含着金汤匙出生，两千多年不曾尝过人间烟火的女人眼睛便冷了下来，眼神也带上了些许怜悯，不过也只是看了眼身边的陛下，然后起身退到了一边。

时间不是无迹的么？为什么又可以人为操控呢？

他是生而神明，还是曾经也是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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