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两人到处找了一家看起来很不错的酒楼，上二楼雅座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用餐。

吃完饭后，俩人找了一间客栈住下，打算明天去采购些郝持圭用得上的防御法宝和灵药，便返回摇光门。

白发老者名叫许平，资质平平，年过七十止步于炼气期四层，成就有限不过还算见多识广，所以被委派到乾州来担任天工坊鉴宝师一职。

刚才的交易非同小可，许平曾特地前去请示过陈立秋，陈立秋过后越想越不对，于是忍不住跑来想拦下那两个卖丹药的客人套话，可惜却被别的事情耽搁来迟一步。

他们都是玉衡派的弟子，高瘦中年人名叫陈立秋，是筑基后期修士，在门派中颇有地位，今日正好到乾州巡视。

郝持圭有记忆以来不是在家里就是在摇光门上，从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市集，尤其丹药已经全数出手，大赚了一笔，心情好到极点，看什么都新奇有趣，程天圣虽然不时鄙视他的眼光品味，不过还算很有耐心地由着他逛了一整天。

“我只是好奇到底什么人有如此高超的炼丹术却偏偏大材小用去炼这种一品丹药。唉……如果我们玉衡派能够招纳到谢炜华那样的六品巅峰炼丹师，早就晋入中等门派之列了。”

“这些丹药会不会是谢炜华……”许平灵机一动问道。

乾州人口众多品流复杂，安全起见郝持圭与程天圣同住一个房间。

两人揣测半天都没有结论，只得暂时放下这事。

程天圣与郝持圭在城中街道转了几圈，确定身后无人跟踪，便找个隐蔽之处重新变换过容貌和打扮，两人用铜钱手串将自己的修为彻底掩藏起来，再重新走在街上，看上去就是一对面貌普通的年轻凡人。

夜里郝持圭没有修炼，躺在床上很快睡着了。

程天圣本想拉郝持圭一起修炼的，可是当他看着睡得一塌糊涂还流口水的郝持圭，想着他这么久了一直刻苦炼丹，也是为了炼出能给自己吃的丹药，现在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嗨，算了，他摇摇头，一刻不浪费地自己在窗边打坐修炼起来，

半夜郝持圭醒来，看见明亮的月光照在窗边程天圣身上，将他的五官轮廓烘托得格外深邃。

“怎么可能？我们得了这批丹药，不敢说实力马上增强多少，却已足够让许多炼气期弟子突破瓶颈晋级，摇光门也不见得多缺灵石，怎么会干这种便宜对手的事情？谢炜华要卖丹药换灵石，一枚六品丹药就可以开出天价，何必这么麻烦？”

次日起来，两个人简单吃过早饭，退了房间到坊市中去寻找郝持圭想要的灵药，以及几种可以用作酿酒、泡茶的灵草灵果种子。

郝持圭在师父的书房里发现几条制作药酒药茶的方子，与马齐达的灵草灵兽食谱有异曲同工之妙，其中更有一些以灵药酿制的灵酒可以有快速安全补充灵气的妙用。

摇光门上缺了好几种材料，所以郝持圭决定采购一些回去种到自己的住处附近。

程天圣则替郝持圭挑了一件新的护身宝器，吴大神曾经送过郝持圭一面金刚盾，不过那个只能用三次，而且只可以抵挡炼气期修士的法力攻击，像上次郝持圭被蓝翎尾羽雕袭击，金刚盾就毫无反应，差点送了他的小命。

他们在坊市里逛了大半天，才终于以三百块上品灵石的天价买下一件中品宝器，加上买灵草灵果种子和灵药的钱，昨天刚发的横财便只剩下三千多块下品灵石，郝持圭肉痛得几乎想大哭打滚，不过想到西峰那些贼心不死的坏蛋，也只好认了。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这件宝器在当天就派上了用场……

郝持圭防身的新法宝名叫八面金雀屏，与金刚盾一样，是一件自动防御型的中品宝器，而且防御级数更高，并不仅限于防备法力法术攻击，结丹期以下修士或妖兽的任何攻击都能引发它的反应，只要在其中嵌入足够的灵石，就算是一个普通凡人也可以使用。

程天圣指示郝持圭咬破指尖将血液滴入八面金雀屏中，完成认主步骤，然后带他再次换装出城坐上拨云梭踏上归途。

为了怕被人跟踪，两人特意围着乾州一带转了几个圈，结果却再次意外撞上了熟人。

郝持圭坐在拨云梭中探头探脑看风景，远远望见一道熟悉的遁光，一眼认出是谭弘寿的上品飞行法器回雁椅，他还在东峰上时曾不止一次在同门面前显摆过，郝持圭很有印象。

程天圣二话不说调转拨云梭远远跟在后面，他想收拾谭弘寿很久了，在摇光门碍于门规不好公然对他如何，现在他一个人落单，那就不用客气了！

乾州一带修士甚多，天空上不时有人驾驭飞行法宝甚至是御剑飞过，谭弘寿似乎急于赶路，并没有注意身后有人跟踪，向着东面飞了大概一个时辰，才停在一个杳无人迹的山谷之中。

山谷里早有人在，是天工坊的玉衡派的修士，乃是筑基初期的修为，这位修士也姓谭。

程天圣不敢大意，远远就降下了拨云梭，带着郝持圭小心翼翼潜行过去。

谭弘寿与姓谭的显然是事先约好在此见面，两人互相见过礼，谭弘寿便取出几个玉盒，道：“谭前辈，这里是这次的丹药一共五百枚，请你验收。”

姓谭的全名叫谭百炼，这次随同陈立秋一起到乾州巡视，顺便也跟某些人接头做些暗地里的交易，他与谭弘寿早有勾结，这几年来从他手里买过不少丹药。

他接过那几个玉盒打开仔细看了看，很爽快地取出灵石交给谭弘寿，一边不动声色地打听道：“东南这一带最近可有什么出挑的炼丹师出现？”

“哦？谭前辈为何忽然问这个？莫非听到什么消息？”谭弘寿敏感地察觉到今日谭百炼对他不似平日热情，他不知道昨天天工坊才做成一笔大生意，一次收了上千枚上等低阶丹药，两相比较，自然有些看不上他这几百枚品质普通的低阶丹药了。

那上千枚上等丹药关系非同小可，谭百炼不愿透露详情，只含糊道：“天工坊收到消息，有人在乾州坊市出售上等丹药，可惜都是低阶的一品丹药，我们猜这些药的来历可能不一般，谭师侄是东南地界上炼丹师中的后起之秀，所以向你打听打听。”

谭弘寿眉头跳了跳，几乎马上想到郝持圭，这个臭小子自从跟他当众比试炼丹术大胜之后，便经常炼出各种中等上等的低阶丹药，摇光门上下只把他当宝贝一样供起来，据说最近连三品丹药都练出来了，这样的进境简直让人妒忌得发狂。

不过现在时日尙短，东南一带的门派世家都还不知道摇光门出了这样一个怪才，谭弘寿越想越恨，面上淡淡地摇了摇头道：“晚辈孤陋寡闻。”

谭百炼原本也就是顺口问一句，见他不愿多谈也不勉强，同行相忌的道理他是懂的，当下便打算告辞。

但如果程天圣一直记挂着他，会不会有一日，他会成为影响他道心的心魔呢？

郝持圭垂下眼睛看着满地银白的月光，一片惘然。

郝持圭忽然想到似乎曾在哪里听人说过，大道无情，一个人如果心中有太深的牵绊或心结，便会影响道心，导致修为停滞不前无法达到更高的境界。

他从没见过比程天圣更刻苦修炼的人，他矢志追求无上大道。

程郝二人离去不久，一名高瘦中年人走进了天工坊鉴宝房，白发老者一见他连忙起身相迎，恭恭敬敬行礼叫了声“陈师叔”。

可是自己却只是个只会炼丹修为低下的弟子，这辈子能不能筑基还不知道，但结丹多半是不可能了。

哥哥就快筑基了，也许将来等哥哥结丹的时候，他就会彻底将他抛在身后，再不回头看他一眼。

想到这个，郝持圭觉得心里闷闷的有些难过。

许平听他说明来意，连忙自告奋勇道：“师侄我记得他们的形貌，这便画下来让人细细搜寻，应该一两日内就有消息。”

陈立秋摇摇头道：“算了，他们多半也是改变过形貌修为的，否则一个炼气期六层、一个炼气期四层，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上等丹药？就算是下等丹药，等闲门派或世家也不会一次拿出上千枚卖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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