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坐下聊！老友见面，最值得庆贺！”老皇帝此刻一脸笑容，看着仍然站着的方仁连忙招呼。

方仁和刘季轻轻坐在凳子上，老皇帝拿起酒壶缓缓给二人添满，然后说道：“时隔多年，世事变迁啊！”

就在这时，宫殿内传出一道浑厚的声音。

“你们俩人还不进来吗？朕已经等待多时了！”

刘季看着这所宫殿陷入了沉思，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冷宫吗？

“回陛下，有二十多年了吧！”方仁此刻也是颇为唏嘘，当年自己负气辞官之时，也是二十多岁的毛头小伙子，如今却已人到中年。

刘季看着老皇帝的样子微微愣了愣神，然后快步走上前去，跪倒在地，大声喊道：“臣刘季叩见陛下。”

刘季喊完之后，见皇帝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身后，赶忙转头看去，只见方先生仍然直愣愣的站着。

“当年范文正也曾与朕面对面，一起吟诗作对，饮酒作乐，如今故人已去，岁月不在啊！”

“免礼平身吧！”老皇帝此时一脸不在意的说道，然后拿筷子夹起了桌上的一片菜叶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方仁，你我君臣多年未见了！”老皇帝闭眼咀嚼完菜叶，一脸享受的样子，然后睁开眼睛说道。

老皇帝看着面前的二人，显得颇为唏嘘，一个是见证过他雄姿英发的人，一个是见证他垂垂老矣的人，而这两人，不出意外的话，都会是大康的惊世之才。

“陛下此言，草民有些不解！”方仁此时听到老皇帝这话，怒火瞬间被勾了起来，直接反怼一句。

“此事咱们吃完再谈。”老皇帝此刻却是毫不在意方仁的失礼之处，轻声对着方仁说道。

“先生！”刘季焦急的拉了拉方先生的裤腿，方先生仿佛回过神来一样，也走上前去，跪倒在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啊？哦哦哦！臣饱了，好撑呀！那臣告退了！”

刘季此刻恍然大悟，老皇帝和方仁应该有什么事儿要说，嫌自己碍事儿而已。

刘季轻轻向宫殿外走去，心里还在腹诽着，娘亲说的确实没错，这老皇帝太抠门儿了！

“刘季！”这时老皇帝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陛下有何吩咐？”刘季微微侧身，拱手说道。

“你坐着朕的龙辇去于府，看看于宁身体怎么样！”

老皇帝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只不过这次竟是安排刘季坐着龙辇去于府。

刘季愕然一愣，这两件事儿哪样自己也不愿意做啊！

“快去，朕已经安排小李子了，他在太极殿门口等你，到时候你就听小李子的便是！”

老皇帝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刘季虽然一脸懵逼，但是还是向着太极殿走去，没办法啊，皇帝谁能惹得起！

此时的这所不知名宫殿内，老皇帝和方仁相对而坐。

沉默片刻之后，方仁狠狠的又灌了一口酒，他发现还是这么喝酒比较爽，许是被王白带坏了吧，他心里想着。

方仁喝完酒之后，抬眼看了看对面的皇帝，轻声说道：“陛下是有什么事儿要和我说吧。”

“朕想和你解释一下范文正的事！”老皇帝此刻脸色极为严肃的冲着方仁说道。

“范先生之死如何解释？你如何解释能换回一条大儒的命？”

方仁脸色颇为阴鹜，轻声冲着老皇帝说道，只是语气冰冷，声音里仿佛包着万古不化的寒冰。

“哎！”老皇帝一声长叹，想要说些什么却无从张口。

“陛下宠信于氏父子，大肆在大康任用仙门弟子，仅仅宁州一地，今年流民就足有十万之巨，你这样还是个皇帝吗？”

方仁一脸嘲笑，再次喝下一杯酒，对着老皇帝说道。

“仙门无道，朕又何尝不知？可你让朕怎么办？大康任用儒家弟子近百年，朝廷贪官四起，民间怨声载道，朕只能变一变了！”

“朕也想当个好皇帝，年轻时候朕也曾雄心勃勃，御驾亲征，整个大康国土较之朕登基之前扩大三倍有余，这事儿你可承认？”

老皇帝此时看着方仁，没等方仁说话，再次说道：“朕中年之时，深感国家疲敝，战争劳民伤财，故而裁军百万，散财于民，可算仁善之君？”

方仁此刻默不作声，他在等待老皇帝说完。

“朕如今暮年已至，朕想活！朕有什么错！打了一辈子仗，操劳了一辈子，朕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老皇帝说到此处因为过于激动，心口憋闷的感觉再次出现，老皇帝重重的咳嗽两声，一道鲜血从口中喷出，老皇帝赶紧用衣袖拭去。

方仁眼见老皇帝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出来，站了起来，冷冷问道：“你说完了吗？”

老皇帝并未吭声，方仁再次说道：“确实，你初登基之时，国内派系林立，你用雷霆手段镇压，国外贼人叩关，你亦御驾亲征，歼敌于国门之外，并且追击敌寇近千里，获取雄关二十七座。”

“后来你悬崖勒马，及时止损，裁剪大军，补充民耗，休养生息，大家又看到你心底仁善，一心为民，私底下都在庆幸躬逢盛世，得遇明君。”

“可是后来呢？于家父子贪赃枉法，你一力袒护，朝廷风气败坏，百姓苦不堪言。我一气之下，辞官归乡，没过几年就听到你杀戮忠良，残害儒家，唯仙是亲，这便是你的帝王之道？”

“仙门对百姓可有半分益处？除了凌驾于百姓之上，如同一只水蛭般贪得无厌，还有何用？就是因为他们能给你续命？你便出卖了你的百姓？”

方仁越说越气，忽然指着老皇帝大声怒斥道：“大康天下几百年来昏君无能出你之右者！”

老皇帝此时拍案而起，怒骂道：“你放肆！”

方仁横眉立目，冷然不惧，大声说道：“放肆就放肆！我今天敢来就没想活着回去！”

“你！……”老皇帝此时忽觉胸中血气翻涌，激的越加难受，咬着牙大声喊道：“来人！”

玄武军首领玄灵带着一众侍卫从门外闯了进来，看着老皇帝。

老皇帝边强忍着疼痛，边皱眉喊道：“叫太医啊！”

老皇帝刚说完，忽然从口中喷出一股鲜血，

老皇帝咽下喉咙中残留的血液，叫过身旁的玄灵，轻声说道：“速去叫太子回来继位！遗诏……遗诏……太极殿……”

话未说完，老皇帝脑袋一歪，再也没有了声响！

“啊？我还没吃呢啊？”刘季一脸懵逼看着老皇帝。

“朕觉得你饱了！”老皇帝眼睛微微眯着，看向刘季。

方仁看了看刘季，缓缓坐下，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口猛灌了下去，许是喝得太急，引起一阵咳嗽。

“这酒啊，不能喝这么急，文正说过，喝酒宜细品，酒是水中火，应该轻吸，慢入，酒水进入喉头的那一下才是最为爽快的时候。”

皇宫中，刘季和方仁跟着小太监七绕八绕来到了一处极为偏僻的小宫殿内，甚至这所宫殿上方都没有牌匾。

老皇帝此刻端起酒杯，便轻声冲着方仁说道，边慢慢将酒杯送到嘴边给方仁演示。

方仁并未理会老皇帝，此刻却是将酒杯如老皇帝一般，轻轻送到嘴边，灌了进去。

“刘季，你吃饱了吧？”老皇帝此刻一脸笑意的看着刘季。

刘季和方仁并未多看，转身向着殿内走去，带着两人过来的小太监此时赶忙转身向着其他宫殿走去。

“你们二人让朕好等啊！”老皇帝一个人穿着一身素服坐在一个大饭桌前，饭桌上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只是……老皇帝身上的衣服像极了儒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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