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听到此话一怔，正要回说不知时，林清玄又道：“有的话都给我取来！还有将你们这次招募的那二十九名护卫都给我找来。”

莫老点点头转身对身边的佣人吩咐了几句，两名佣人匆匆而去。

三月之后，云龙商行车马穿过群峦，来到了去目不可窥其极尽的林海。一条土路蜿蜒曲折于林内。莫老一伸手，车马停止，一个护卫勒马而下。莫老转头吩咐道：“前面就是神鬼道了，去请仙长过来。”护卫转身上马而去。莫老回首看着几丈外的密林，眼神飘忽不定。

一柱香时间后，李清玄驾着自己一直赶的马车徐徐而来，莫老连忙下马行礼，然后道：“仙长，借下来要过这片林海，我等这些凡夫俗子，怕是仰仗您的仙法多护着点儿了。”

微风徐徐，一片树叶从连绵起伏的山峦上空经过随风远去。旭日藏辉，云封绝顶之间，健硕骏马，拉着满满当当的货物晃晃悠悠前行。不知是覆灭一个匪帮真起到了震慑的效果，还是另有原由。这些时日以来，云龙商行在这盗匪横行的地域，倒是颇为太平。

李清玄点点头思索了一下，道：“你们商行里可有人携带有香灰？”

莫老停顿了下，拿着牛皮水袋了口水道：“这神鬼道白天走神，也里过鬼，凡人要想从此过，唯有白天与神仙同行时才可。也有不信者，从他处穿过，就此迷失于临海之中。”

李清玄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慢慢道：“想必你们云龙商行，也不是第一次走这条路？你们以前从此过可有意外发生？”

李清玄转身扫视一圈，双眼一亮，目光停留在红叶如霞，黄叶同桂，丹枫叠金的苦林。风潮匆匆而过，树叶翻动之际，红黄两色的叶浪一望无际翻涌向前。诺大的苦林看去美不胜收，一片空幽之感。人间慕秋者少，自己却是其一。幽山不过两三色，沉香不浮隐隐中，幽而不寂，香儿不浮。唯一有些奇怪之处便是这些树叶只是随风翻飞却鲜有离枝而落着。

“五大鬼物？”李清玄诧异之下重复了一句。

莫老解释道：“是经过这苦林，或许会遇到的五种鬼物。其一阴车，其二鬼棺，其三鬼戏，其四纸宅，其五红轿，这几大鬼物遇到任何一种都是九死一生。”

忽地，背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群人走了过来，其中一名佣人，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纸包，交给了莫老，并附耳说了几句话。

莫老皱着眉头又问了几句，那名佣人肯定的点了点头。

莫老随即转过身，拿着巴掌大的纸包说道：“道长，香灰只有随行的郎中带了一包在身。”

管家莫老迟疑了一下道：“不瞒道长……在这之前，本商行仅从此路走过三次而已，第一次数百人无人活着走出来，其后两次也都损伤不少人。这些年来，我们都是尽量绕过此地的。可本次因为有不少急需货物，所以如前两次一般只能从此过了，走这神鬼道，白日相较于暮夜更为安全些。只要不遇到五大鬼物，便可安然无事。”

踏上神鬼道，天地忽然一暗，林内万木峥嵘，荫翳蔽日。最小的树木，估计也得是十人才能合抱之木。几处恍若星点的天光，透过林叶之间的间隙潜入林中。星点之下，虬根盘结，深根固柢。

深邃的密林里昏暗无光，李清玄掐指算了下时辰，又面色凝重的看了看前方，土路也已经几不可辨，而且树木遮挡之处有一股阴气时强时弱。当下轻轻一勒缰绳，车马停下。而此刻外面却还是夕照空山。

莫老匆忙敢至，喘息了会儿才说道：“道长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清玄深吸口气道：“已经到了戌时了，通知下去安置营帐，明天在启程。”

莫老领着几个佣人行色匆匆的下去安排。

入夜，死一般的寂静沉重如山，压在每个人心头，不少人在精神紧绷之下艰难入眠。一直坐在马车上的李清玄却站起身，向着之前感觉道那股阴气所在之地走去。刚行几步，忽然感觉肩膀一沉，顿时心里一惊，扭头看去一只黑猫顿在自己右肩上冷冷的看着自己。浑身寒毛直竖，阴森森的感觉传遍全身。

手中一掐道诀，指尖漂浮这一道隐隐雷电闪烁的符箓，正要以此解决拜托缠身之物，一声猫叫在身后想起，叫声方落白光一闪，黑猫一声凄厉的尖叫化作烟雾散开，初八小爪子互搧着烟雾道：“本仙居的“地头”你也敢占。”

李清玄心下一安，习惯了初八的陪伴，这货不在自己做什么都感觉心里没底。

“小子！前面没什么可看的，就一辆黑色的破马车。你等着，本仙君去吓它一下。”说完，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了。

盏茶时间后，一声猫叫传出，只是这叫声并不阴森，而是透着一种坏坏的感觉。接着便是马蹄声远去，随之而去还有那忽强忽弱的阴气。李清玄心中一松。

片刻初八返回跳上他肩膀道：“走吧！那玩意儿让吓跑了。真不知道它哪来的胆子，一个车夫在本仙君面前得瑟什么。”

一人一猫的谈话声渐渐远去。

翌日清晨，云龙商行的车马已经早早的顺着“神鬼道”行进了。

五天之后，车马行至一块石碑处，莫老对李清玄道：“道长！我们今天就在此地休息如何？”

李清玄一怔，打量了一下周围疑惑的道：“此地有何说法吗？”

莫老走到石碑旁道：“据悉这神鬼道上唯有这石碑所在之地最为安稳，凡是于这附近歇脚着都未在此地遇到任何鬼物。有一只从这里走出的商队，曾经因医治伤者，在此地滞留了一月有余，而安然无事。”

李清玄笑着点了点头缓缓道：“那莫老就去安排吧。”说完转身道石碑旁。盯着石碑看了半天正面并无什么新奇之处，只是一块普通的石碑上面刻着“神鬼道”三字。绕至石碑另一面时，心中一动，这一面刻着一首诗，且与自己在洗佛泉看到的那一首为同一人所做也是“痴人歌”。

轻卷珠帘晚坐东，清风拂过又无踪，孤枝挂月点云丛，倚栏怔怔如老松，素纱轻遮广寒容，关山依水渐朦胧，独饮春霜复归日，怅然神去同孤鸿，挑灯罩纱飞蛾笼，马蹄声远子夜空，闲数离丝碧阶上，淡看翩叶别梧桐，散发扩衫温酒盅，咋觉冷意浸骨痛，彷徨含杯听林语，恍兮惚兮星满穹，去时辞花万里行，四季轮转叶堆岭，浮香可嗅不可听，常于瑶台化蝶影，动似玉仙飘浮萍，静同幽兰伴夜莺，烛火阑珊泼墨井，似见未见玉双明，忧人扶弦雕粱亭，调长短叹思无宁，梦时叹醒醒叹梦，一缕孤白徒增情。

一字字看完后，发下最下方竟然还有署名“山野闲人”这不是那位天地奇人，据初八这位仙君说此人还撰写过一本奇书“天地玄录”。

李清玄正啧啧称奇之际，莫老走了过来捋着胡须道：“道长看过后面那首诗了？”李清玄缓缓点头。

莫老呵呵一笑道：“道长以为如何？”

李清玄沉吟道：“在下才疏学浅，断不敢评价的。”莫老正要说些什么，李清玄抢先一步问道：“在下有一事想请教，这神鬼道有多少个类似的石碑？”

莫老一挥手高喊道：“启程！”

鞭舞马鸣，李清玄当先引路，车马慢悠悠的行入苦林。

李清玄拿着纸包掂了掂道：“差不多够用了。随即右手向下一翻光芒一闪。纸包就消失了。”惹来一阵惊呼声。

转头与莫老对望一眼，莫老会意咳凑了几声道：“静一下，道长请诸位武林侠士过来是有话要说。”

李清玄盯着路旁，远去的荒草怔怔出神。现在他身上莫要说佛教至宝，连僧人每日功课的木鱼都没有。这一式佛教印诀纵然具有毁天灭地之威，也只能等待他日再说了。

李清玄挥了下手中的拂尘道：“接下来的路程，颇为危险，恐遇鬼物，为各自身家性命，请诸位记好，若遇到鬼物不要惊慌，能挡就挡，不能挡就闪躲，以诸位的速度多逃过几击拖延时间不难办到，剩下的让我来解决就好。”

一种武林侠士相互看了眼后，一起抱拳道：“谢过道长告诫！我等记下了！”

目送这些人离开后，转而对莫老道：“启程吧！”

李清玄颇为不喜欢这些过多的礼节，当下一摆手道：“莫老不必如此，我既然接了你们商行的委托，自会尽力而为的，先于我细细讲一下此地的事情吧。”

莫老点了点头道：“前面这片林海有五千里，名为“苦林”取借佛家苦海无边之意。林中这条路被成为“神鬼道”，据说这片林海里，被上古大神封印着无数妖魔，怨气冲天。若想穿过苦林，唯有从诸神走过的这条路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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