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歌出言打断，目光一直都停留在柳无烟的脸上。

“无论能用什么借口来辩解，最终都是徒劳无功的。”

李常歌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关上了门。

篍纤绫只好闷闷不乐地嘟着嘴离开了。

“就算是修道者，也是需要睡觉的，晚安。”

“柳师妹，这种事情，错了就是错了。”

在确认篍纤绫的确已经离开后，依旧站在房门后头的李常歌，才轻轻呼了口气，并抬手打了个响指。

一道阵法立时将房间内部空间笼罩起来。

“……师妹知错，承师兄教诲。”

随着李常歌看向右侧如同自言自语的质问，柳无烟身着白裙的曼妙身影，与她满怀愧疚的神情，慢慢地浮现了出来。

“非常抱歉，师兄，我只是……”

见柳无烟垂头丧气的诚心认错，李常歌虽然感到很是头疼，但也并没有继续计较。

“坐下来说吧。”

李常歌正在思索该怎么打破他们两个一旦坐在一个桌子上，似乎就很难进行顺畅交流的僵局，便发现柳无烟并没有跟过来。

“柳师妹，玉兰师叔应该没有教过妳偷听这种事吧？”

可是他真的不想看到，柳无烟做出类似篍纤绫一样的事情来。

这会让他由于对于柳无烟的固有认知，而产生心理落差。

简单来说，很可能会很失望。

虽说并不是什么坏事，但他终究还是很在乎。

就如同他对于篍纤绫的问题，做出了模拟两可的回答一样，这世上的事情，不但具备这种各持己见的特性，更具备着难以抹除的两面性。

与优先级。

篍纤绫对他产生了爱慕之心，他不开心吗？

其实很开心，因为这是对他具备足以让人青睐的优秀赋予了肯定性的意义。

然而这份优秀又从何而来呢？

李常歌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也不得不肯定，很大程度上，是系统的功劳。

要是没有系统的存在，让他在现在便达到金丹圆满的境界，并且拥有越阶对敌的实力，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没有这样的天赋。

哪怕他足够努力。

所以李常歌现在无法接受任何一个人的感情。

哪怕他本就已经对柳无烟动了情，也很难否认，自己对篍纤绫也动了心。

很花心，但同样很现实。

遵从着修道界的现实。

在天极门，他或许还配得上‘天才’的称谓。

但放眼修道界，他不配。

篍纤绫和柳无烟却实至名归。

全系最高级灵根，意味着与灵气的亲和性以及适应性，都是最高的。

这是篍纤绫哪怕无人教导，也能直接晋升到金丹圆满的重要原因。

哪怕她没有主动去引导，天地灵气都会主动为她进行温养身体，就连睡觉的时候，都与进行着最低程度的修行别无二致。

适应性，则是篍纤绫哪怕在主动引导灵气时出现了失误，其他人或许会因为同样的问题，造成体内灵力流向絮乱，而使得灵气暴动，反而伤到自己这种事情，却是全然不会发生的。

最多也就是灵气主动散去，篍纤绫由于失误而吐上一两口血的结果。

更何况篍纤绫对于术法还有着惊人的领悟力。

这些日子以来，李常歌教给她的术法，已经全都掌握了。

虽然比不上拥有‘极致入微’天赋的柳无烟，但临阵对敌的时候，至少不会在施展途中出什么岔子，而导致手忙脚乱。

而柳无烟的灵根资质虽然略逊一筹，但正是因为这个天赋，将来的成就，必然与篍纤绫一般，不相上下。

可以说，这两人要是成为对手，甚至是对头的话，便必然会是斗得难解难分的结果。

这些都会随着两人今后注定的崭露头角，而出现在世人的眼中。

然而他李常歌呢？

他不想靠系统得到站在这两人身边的资格。

其他的穿越重生者，或许恨不能依靠系统，一路成长为众人仰视，甚至只手遮天的大佬。

可他不愿意。

哪怕这个系统舔的是他自己，而不是柳无烟和篍纤绫。

他不介意借助系统得到修道资源，但十分介意由于系统而得到的青睐。

‘因为师兄很会照顾人，很厉害，让人不自觉就认为很可靠，感觉有安全感了啊。’

‘最重要的是，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哪有这么多理由和原因呢？’

篍纤绫的话似乎还在他耳边环绕。

要是篍纤绫只说了后面的那句话，他或许还没那么多犹豫和迟疑。

但却偏偏提醒了他。

没有足够的实力，是无法一直站在对方身旁保护好对方的。

这是修道界，是个弱肉强食，残忍的世界。

这很现实。

这就是修道界的现实。

就如同在他的记忆之中，原本都认为只要努力，就没有问题，但大多数想要这么安稳度日的两人，最终还是败给了很难有车有房加存款的现实，最终成为了让当时看起来再如何美好的爱情，也只能黯然结束的现实一样。

他不可能依靠系统活一辈子。

也不可以。

因为选择权并不在他的手上。

系统消失，或者被掠夺，甚至是倒打一耙的状况，不论外因还是内因，都不排除会发生的可能性。

而他甚至连这些都无法掌控。

凡事都有个优先级。

在这些不确定的因素下，李常歌抱持的心态，便是提升自己的实力。

不停的努力，不断的追寻，直到自己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

要是某一天，系统真的消失了，又或是舍弃他，甚至是让他主动放弃，哪怕会因此剥夺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甚至连修道的资质都会失去，他反而会义无反顾去做，更会不顾一切地去争取这两人的青睐。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迷茫，忐忑，面对未知的前路，恐惧，而不安。

却还偏偏要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态度来。

“这不公平。”

柳无烟的回答让他错愕。

什么意思？

什么不公平？

柳无烟抿了抿唇，眼泛泪光地向他走了一步。

“虽然我知道这样说，也很不公平，准确些，是很不合理，因为我们毕竟是成为了同门，才拥有了结识的机会，可我……可我同样是喜欢你的啊！无论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将来又会成为什么样子，我喜欢的都是你而已。然而这真的不公平，为什么她就能轻易地触碰你，为什么你能这么轻易的允许她触碰你，却一直都对我保持这么恰当的距离呢？我真的不相信，这些年来，你会蠢到看不出我的心意！”

“额……”

李常歌给柳无烟这一套很是激动的质问给整不会了。

拜托，完全不符合妳的人设了啊，柳小姐，妳原来是这种性格的吗？！

“柳师妹，妳是不是……先冷静一下？”

“我很冷静。”

柳无烟任由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沿着白皙无暇的脸颊滑落。

“我只是不敢相信，在她拥抱着你，表明心迹，而你不是选择拒绝，而是默许之后，本想直接撞门而入，斥责你这些年来，如同戏耍玩弄我这份心意的自己，到了此时此刻，虽然依旧由于认为不公平而无比嫉妒和心酸，却偏偏对你连一丝恨意都没有。”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妳竟然会为了争取某些事物，如此激动的模样呢。”

“别想岔开话题！我又不是木头人！本来就是有感情的好吗？！”

柳无烟神情激动地娇喝过后，却又忍不住低下头，将羞红的脸给藏了起来。

虽然完全藏不住。

李常歌反倒由于柳无烟的表现而感到了安心。

“这幅模样，比起妳平时的时候，反倒让人感觉舒心了不少呢。”

“……油嘴滑舌！平时怎么不见你会是如此态度呢？！”

李常歌皱着眉头想了想，忍不住笑出了声。

谁让妳平时这么矜持，到了这种时候，就像爪子旁的食物即将被抢走的猫咪一样了呢？

随后在柳无烟埋怨的目光中停下，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确定不坐下来慢慢聊吗？”

柳无烟站在原地轻轻咬着嘴唇考虑了一下，最终却还是气鼓鼓地别开脸轻轻哼了一声，便转身握上了门把。

“总之，今天的事情，对我而言，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说完便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啊这……

就这么不清不楚的结束了？

李常歌有点懵。

预测之中的指责，埋怨，撒娇，暧昧，等等等等，什么都没有的就结束了？

“哈”

一声满怀戏谑感的轻笑，随着清脆的脚步声闯入了房间。

“看不出来，原来你最擅长的，居然是脚踏两条船啊。”

李常歌呆滞的神情立刻变得冷厉起来。

“糖葫芦，妳是教训吃得还不够？”

倚着门框的唐雨烟则是一脸好笑地用指尖敲了敲墙壁。

“我可是很有礼貌地敲过门了，是你们太过专注。还有，你要是再喊我糖葫芦，明天一大早，我就会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公之于众。”

“啊？这学院里头，难道还有人会因为知道我们是仇人关系，而找我麻烦不成？”

李常歌脸上戏谑，嘴上不留情，然而心里却是暗道不妙。

“唔”

唐雨烟笑容满面地用揶揄的目光，抬指轻轻在脸颊上点了点。

“其实呢，我来找玉秋真人，本来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既然你这么不喜欢，那我是不是该说成两情相悦的关系比较好呢？表哥”

李常歌嘴角一抽，而后恶狠狠地朝唐雨烟勾了勾手指。

“妳给我过来！”

“才不要！”

唐雨烟表情夸张地双臂环住了自己。

“谁敢进你这个禽兽的房间啊？！”

李常歌咬牙切齿的恶笑着抬起了手。

“过！来！”

但他依旧还是将对方拽进来了。

对于柳无烟，他并不是没有感情方面上的想法的。

“怎么了？”

听到询问，柳无烟总算抬起头来，和李常歌对上了视线。

督促篍纤绫完成修行进度后，李常歌便在她恋恋不舍的目光中，将她直接送到了门外。

“……怎么？偷听也就算了，还想要同样耍个流氓吗？”

对于柳无烟那异常复杂的眼神，李常歌的语气随着态度有些不太好了。

虽然将隐藏身形的柳无烟拽进房间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过，大概率会发生这种事。

却没有发现，李常歌送她出门时，在她身后的视野盲区，不动声色地做了个拉拽的动作。

似乎将什么物件拽到房间里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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