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面了。”路云默拉开椅子在她面前坐下。

顾允挥挥手：“你好啊哥哥。”

“锅铲呢？”路云默问。

“洗了。”尹江枫叹了口气，“若是这一线索不断说不定还有可能缩小嫌疑人范围。”

“我从米饭中验出了重金属离子……但是量不致死。”尹江枫说，“肉毒毒素则存在于另一部分配菜中。还有些二者皆有之。”

“去见个熟人。”路云默眼睛微微一眯。

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了一下。

“我的手机。”路云默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顺带掏出根棒棒糖塞嘴里缓解烟瘾，“我看看……”

“为什么你的衣角会在凌晨两点十五出现在食堂的监控当中？”

“食堂那边交给你了，务必把两个投毒源给我找出来。”

“怎么了？”尹江枫合上手中的资料。

顾允眨巴眨巴眼睛：“大哥哥你也开始胡言乱语了吗？凌晨两点十五我在家睡觉啊。”

“没有人能证明你在家睡觉。”路云默说，“而且我从你家走到学校试过。以你的正常步速，大概十五分钟。从拍到那衣角的时间再倒退个二三十分钟，算上你为了躲避监控死角而绕的弯路，这也够了。”

“然后呢？”顾允饶有兴味地听着。

他脸色忽地一沉。

顾允：“我……”她狡黠地守住声，“哎，又诓我。”

“诓没诓你你自己心里有数。我可什么都没说。”路云默痞痞一笑，又后靠到椅背上。

顾允：“……”

“那个衣角，是黑色卫衣的一部分。有个模糊的白色标识。”路云默说，“是你母亲绣上去的。”

顾允：“……”

“经你的同学指认，那就是你的卫衣。全班乃至全年级只有你一个人有。”

顾允看向他的眼神渐渐冰冷，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许久，她长舒一口气，一摊手：“andthen？这就没了很没意思啊。”

路云默静静地看着她。

她忽而邪邪一笑，嚣张地说道：“我本来就没打算藏。就是我又怎样。行得正坐得端，坐不更名站不改姓，就是我，顾允，身份证我都带了。”她从兜里摸出身份证“啪”地一下拍在路云默面前。

路云默：“……你脑残吧？中二病晚期啊？”

顾允动作再次一僵：“……”

正如顾允所说，这次事件真要如此那可真是太轻松了，结束得太容易了。

“忘了告诉你，”小牧法医在电话里说，“肉毒毒素不耐高温，所以投毒者应该在菜做好后隔了一段时间才另寻时机进行投毒，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有些人症状较轻。因为他们只摄入了少量的重金属离子。”

“两个投毒者。”路云默笑道，“一个已经落网。剩下一个就看尹江枫了。”

“听上去心情不错啊，找到替罪羊了？”黄天诏下巴夹着手机，手上忙着收拾收银台，“见证人？我觉得没这个必要了吧？”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黄天诏漫不经心地说，“就是字面意思。”

真是蠢货。

不过看着蠢货一个一个自陷泥沼也挺有意思的。

生活总要找点乐趣。

顾允走出警局的时候，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到她额上。

她躲避不及，被砸得鲜血直流。

肇事者也没打算逃逸，而是站在不远处怒吼：“顾允！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混蛋！”

顾允愣了会，伸出手摸摸脸上粘稠温热的鲜血，随即肩膀抖了抖，竟是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她喃喃自语。

她一抬眸，一位少年靠着树插兜站着，似是懊恼地挠了挠头，踢了踢树，转身离开了。

当天晚上，本市新闻立即播出一则新闻：“近日，震惊本市的南朴实验中学投毒案取得了极大进展，犯罪嫌疑人顾某已被逮捕入狱，让我们进一步了解详情……”

同学a愤愤道：“她平时看上去品学兼优，没想到是披着羊皮的狼！”

同学b：“太令人恐惧了，我身边的同学竟然是个杀人犯！”

……

“几十条人命啊……”顾允妈妈双眼无神，脸色苍白。

顾允微微蹙眉，颇为忧虑地看着她。

“阿允，告诉妈妈，是不是那些人陷害的你？”她忽然紧紧抓住顾允的手臂，“你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是了……肯定是他们……”顾允妈妈不复平日的和善和端庄，神情有些癫狂和狰狞“妈妈会替你复仇……”

“妈。”顾允轻轻地唤了声，把母亲的魂给拉了回来。她带着手铐的手轻轻拍了拍母亲的肩头。“我不希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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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变成你讨厌的模样。”

“可他们那样对我们……”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我们不能迎合错误而扭曲自己啊。是就是是，非就是非，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那些人算什么？放到漫漫人生不过是只蝼蚁。何必为了几只扰人的蝼蚁而坏了心情，又何必因为别人的错误而去改变自己？清者自清，不要自己打翻墨水。我希望你就是你啊，妈。”

顾允妈妈愣愣地看着她。

她俯下身子对母亲耳语道，“相信我，我很快就会出来。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骗您。”

我对我的所爱，绝对忠诚。

顾允妈妈含泪点头，目送着顾允被警察带离。

黄天诏咬了口面包：“啧……不会吧……”

“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电话那头的声音格外兴奋。

黄天诏：“……”

他慢悠悠地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当心阴沟里翻船。”

这显然有诈啊，蠢货。

“叮铃铃。”门铃响了响，店门被推开了。

同时伴随着一道稚嫩的女声，“这就是你说的好苗子？”

率先推门而入的少年烦闷地挠了挠脑袋：“哎呀这也算有所作为嘛……”

“这是坐着等着被抓呢吧！”女孩恨恨地说，“素质不行。”

黄天诏一边咀嚼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狂徒，你们来干什么？”

“让你看看这混蛋干的好事，还想凭这事儿邀赏。”欺诈师冷哼一声，“调酒师，这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黄天诏仔细想了想：“跟我有关吗？可我不认识那个孩子啊。但……也算跟我有关吧。”

狂徒竖起耳朵：“你什么意思？跟我争功？”

“争功倒谈不上。只怕这次我们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黄天诏不紧不慢地调了杯鸡尾酒，“毕竟这次的人员素质确实不怎么样。连陈炜都比不上。但是，最后的结果还是不错的不是么？河水并没有溅湿我的鞋。我不过是个黑心的药贩子。”

“倒是你。”欺诈师接过调酒师的酒，看向狂徒，“你这个蠢货竟然还以真面目跑去种下‘种子’。”

“没关系没关系。”狂徒毫不在意地摆手，“我不过是无数学生中的一员，她不会记得我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欺诈师打算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时，调酒师把她手中的酒夺了过来。

欺诈师不满地看着他。

调酒师两眼一弯，指了指窗外：“现在还是营业时间，被人抓到未成年喝酒我可是要丢饭碗的。”

欺诈师嘴角一抽，更了一下，然后骂了句：“谁踏马未成年。”

调酒师指了指眼睛，“没办法，人们习惯活在看到的世界。”

欺诈师撇嘴，“切。”

顾允在拘留所里坐着，静静地等待着。

“嗒、嗒、嗒。”

紧接着是椅子被拉开的声音。

“大哥哥，你有点慢啊。”顾允微微一笑。

“啊，没办法，路上堵车，耽误了。”路云默叹了口气。

“怎么样，耗子的尾巴抓住了吗？”

“还没有。不过，猎物的半只脚已经踏进捕鼠夹了。”路云默说，“对了，你当初为什么突然想出这一手？”

顾允沉吟一会，然后笑道：“记不清了。不过就结果而言，这是我想要得到的结果。”

路云默啧啧：“太狡猾了。你这是算准了……”

“哎，”顾允打断他，“狡猾也比不过你啊。”

路云默干笑道：“哪有哪有，小孩子就爱乱开玩笑。”

“不过也是，只能怪猎物太蠢。”顾允转着桌上的笔，“一厢情愿地认为，纸能包得住火。”

“……你们干什么？之前不是已经录过口供了吗？”一名瘦削的中年人瑟缩在椅子上。

“这不是怕冤枉好人了吗，得在仔细‘二审’。”尹江枫笑道。

“有什么好审的。”中年人嗤鼻，“凶手不是已经逮捕归案了吗？好人？那小丫头片子坏得很。”

“能告诉我们，你们17：00到17:20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吗？”尹江枫问。

“还能干什么，做饭呗……”

“做饭？”乔?冷哼一声，“我看是热饭吧。”

尹江枫被她一惊，平日里温和的乔?今儿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别以为什么都能瞒得过警方，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根据我们的化验，你们那天所做的饭有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前几天的剩饭，你们要在里面动手脚还是很容易的吧。”

“你别血口喷人！”中年人激动地弹了起来。

“给我坐下！”乔?冷喝一声，把他吓得又瑟缩了回去。

“既然敢这么说，那必然有足够的证据。人民警察绝不会血口喷人。”乔?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他，“我们在一副废弃手套上检测出了毒素，而那手套上的皮屑检测出来的dna是你的哦，冯先生。”

尹江枫闻言若有所思。

冯先生脸色白了一下，“绝对有人诬陷！我的儿子也在食堂吃饭，我怎么可能下毒毒害我自己的儿子！”

“所以您儿子当天请假啊。而且，顾允也不是唯一一个没有中毒的人。”乔?冷笑一声，“你也是。其他人都有去医院的治疗记录，而你呢？一份造假的记录真当我们看不出来？你为什么要造假？为什么不敢吃学校的饭？或者说，为什么不敢在学校吃饭？”

冯先生还没回答，乔?接着道：“敢做不敢认？据其他人的口录，他们都非常统一地提到你用自己的饭盒打包准备外带，并不打算在食堂用餐，理由？”

冯先生仍争辩道：“我儿子病了，我要去看我儿子！”

“去哪看？那个给你开假证明的黑诊所？”乔?笑着摇了摇头，“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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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个医生已经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冯先生脸色惨白：“你们凭什么……我没有动机啊！”

乔?使出杀手锏：“150万的债务够吗？”

冯先生双唇颤抖：“……可……我的债务跟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有人许诺过你什么吧。你还记得吗？冯先生。”乔?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指甲，“我们掌握着全部的证据，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她甩下记录板，走出审讯室。

留下全程懵逼的尹江枫。

靠，路云默什么人哪，能把好好的实习生带成这样……

刑侦一队不愧是全员恶人！

唐真懵逼地看着乔?：“小乔，你今儿走的什么路线啊……”

乔?脸色一变，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差点没绷住。”

“你什么时候背着我们掌握了那么多情报？”楚微羽问，“没意思啊都不拿出来共享共享。”

“哪有什么情报啊都是诈的。”乔?努力平稳因过度紧张而砰砰直跳的心脏，“那个劳什子手套，是尹哥和路队推出来的。路队知道尹哥不习惯没有确凿的证据进行审讯，所以就让我扮黑脸了。”

“牛啊，小乔。”楚微羽竖起了大拇指。

“牛啥呀，还是路队牛。”乔?撑着腰摆了摆手，“要知道但凡他的推理错了，就会被冯田反咬一口。也就他敢了。”

唐真好奇道：“他究竟是怎么推出来的？”

“这个啊，到时候你可以问问尹哥。”乔?接过楚微羽递过来的水，“路队他现在忙着别的事呢。”

“怎么推出来的？”顾允好奇地看着他。

“……这没什么难的，你也应该想得到才对。”路云默拧开矿泉水瓶盖，“下毒的人那么没脑子，估计销毁罪证的时候也天真地以为自己不会被发现吧。对于常识的匮乏与无知造成了盲目的自大。可笑，可悲。不过可喜的是他给我们减少了工作量。”路云默笑笑。

“看来我的处分可以撤销了。”

“不可能。”校长面色凝重，“纵使你并不是这起案件的凶手，但是私自带化学药品出实验室是违反校纪的。顶多给你降低处分等级。”

顾允砸吧砸吧嘴：“好吧，无所谓。校长，洗胃快乐吗？”

校长脸色一黑。

“不愉快的话下次就别再灯下黑了哦。”顾允两眼一弯，十分纯良无害。

路云默陪顾允走出学校。

顾允盯着他露出的一截小臂看：“你的手怎么了？”

路云默抬了抬小臂：“这个？”

顾允震惊地发现那全都是用小刀刻出来的字，全都已经结痂了。

“你有病啊，这是什么奇怪的嗜好？干嘛自残？当警察压力太大了吗？”

“……这只是备忘录啊。”路云默无奈地耸了耸肩，“没办法，我的脑子也不太可靠。”

“ptsd？”

“怎么你也知道？”路云默诧异挑眉。

“看你这气质就不像寻常警察。一线退下来的刑警吧。如果我没猜错，你还是卧底出身。”顾允摸摸下巴。

路云默赞叹道：“明明是个小鬼，观察力还挺敏锐。”

顾允一副没办法谁让我是天才的表情。

“行了，真凶已经抓住了，这件案件算是尘埃落定，你的前途还是一片光明。”路云默拍拍她的肩膀，“下次别再干傻事了。”

“谁干傻事。”顾允翻了个白眼，随即正色道，“拜托你一件事情。”

路云默面无表情地回绝：“不要。”

顾允一时无语：“你怎么老是不按套路出牌。”

路云默骑上摩托就打算跑路。

顾允死命拽着他的衣角才没让他得逞：“混蛋听我把话讲完！”

路云默无奈地停下：“别拜托我，我劝你别跟我扯上太多关系为好。”

“我不管。”顾允咧嘴一笑，“我不怕死。”

路云默警觉地看着她：“你想干嘛？”

“收我为徒吧，大哥哥。”

路云默：“……？”

路云默：“……！”

路云默：“&*%￥#你疯了！”

顾允认真道：“我没疯。我只是希望能拥有守护家人的力量。”

路云默无语道：“所以直接找老刑警拜师？”

“没办法，我就喜欢做最有效率的事。”

“错了，你这可是最没效率的事。我不同意。”路云默板着脸道，“这不是闹着玩，自己去跆拳道馆报个名。”

“我才不要去跆拳道馆学那些花拳绣腿。”顾允嗤之以鼻。

花拳绣腿？路云默想起儿时被路瑶暴揍的经历就不寒而栗。

他发动车子，不打算和顾允说下去了，准备直接甩开她。

谁知顾允直接跳上车来。

“别得寸进尺小鬼。”路云默额上青筋跳了跳，“等会我把你打晕了丢在花坛里，会发生什么我可不管哦。”

“你不会的，大哥哥。”顾允十分淡定地看着他，“相信我，收我做徒弟不亏，关键时候我能帮你一把。”

“你能帮我什么。”路云默给整乐了，“明明是个未成年，还这么大口气。”

“哎，话别说的太死。”顾允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唇上，“仔细想想，不然你会后悔的。”

公告：本人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更新，要备战高考了，如果你喜欢我的作品，我真诚地感谢你的喜欢，同时郑重地向你致歉。如果你愿意的话，还请耐心等待。共同期待我们的下一次相遇。

待我平定日月山河，凯旋而归。愿六月的花，骄傲地绽放。

高考加油！

祝所有高三考生高考顺利！

（都好好复习啊不要沉迷网文！-手动狗头jpg.）

（本章完）

.

顾允的笑微微僵了一下，随即更加灿烂：“硫酸铜是蓝色的啊。哥哥你在诓我。”

“蓝色又怎么样，你不允许它是蓝色？”路云默进一步逼问。

“你家楼下的地库中抓拍到了一个黑色身影。身高体量和你相符。”

“继续我听着呢。”

“什么意思？”路云默直起身子，收起散漫。

“你是理科生吧。”

“是又如何？”

路云默突然把身子前倾：“那么你是怎么在化学老师没有发觉的情况下把硫酸铜带出实验室的呢？”

“说不定还有残留，我让技侦其他人好好验。”路云默说罢就给技侦部门打了个电话。

“饭从出锅到盛给学生时都是平整的，监控可以证明，中途没有任何人翻动过，那么是哪里来的重金属离子？”尹江枫小声呢喃了会，忽然想起了什么极为不适的画面似的，眉头狠狠地拧了一下，道，“……并不能算没有人翻动过……我明白了，重点排查前几天的监控。再传一次食堂的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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