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愿意。”陈泓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一字一顿道：“奴才定会把差事办好，不辜负公主的信任。”

“本公主向来用人不疑，既然派你去做事，就不会怀疑你的忠心。”凌月抬手让陈泓起身，“有人找你，你只管应承下来，之后该这么做，本公主自会告知与你。”

“眼下本公主做的事，直接关系着成千上万将士和老百姓的性命，容不得半分懈怠。”凌月拿起包着冰块的锦帕往脸上贴了贴，让自己在寒冷的刺激下打起精神来，玉痕见状就知劝不住，默默转身让人去传陈泓了。

因着陈泓身上有伤不能洗澡，一夜过去，他身上的臭味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因为人暖和了过来显得更臭了，派去照顾他的小内监都离的远远的，但凌月却没有半分嫌弃，免了他的请安后，让他在软垫上坐了，方才问道：“休息了一晚上，感觉怎么样了？”

凌月如此劳心劳力，玉痕自是心疼不已，柔声劝道：“已经快晌午了，公主还是先歇息片刻吧。”

见陈泓一点即通，凌月很欣慰自己没有看错人，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含笑道：“你可愿意？”

听到这话，陈泓脸上顿时慌乱了起来，连连道：“奴才受公主大恩，绝不敢背弃公主，否则……”

陈泓也是个伶俐的，正想着要发毒誓，突然眸光一闪，人也渐渐冷静下来，抬眸道：“公主的意思，是要奴才在北狄人那边做内应？”

“是。”

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很快就会有人找上门来。

陈泓妹妹已经死了的消息，应该是他自己探知来的，而不是由北狄皇室传给他的，这样一来，为了妹妹的‘安危’继续为北狄皇帝所用完全合乎情理，凌月想要让被敌人知道的消息就会堂而皇之又悄无声息地传过去，不会引得任何人怀疑。

陈泓答应下来，见凌月没有别的吩咐，这才起身告辞去了。

又解决了一件麻烦事，凌月稍稍松了口气，就着宫女端进来的茶水抿了一口，正准备让玉痕吩咐人传午膳，却是姬文旻跟陆凝之一道过来了。

凌月虽对陆凝之恨之入骨，却也不至于在小孩子面前表现出来，在‘饱含深情’地看了陆凝之一眼后，拉着姬文旻的手坐下，笑盈盈问道：“今日学了什么功课，可都明白了？”

是了，对敌人来说没有消息并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得到的是假消息，宫里北狄的眼线绝不止一两个，眼瞅着毫无存在感的陈泓有了更大的用处，断然没有放着这颗棋子不用的道理。

勤政殿这边自是热闹温馨，城外，齐寒正以实际行动贯彻着‘兵贵神速’的思想精髓，自姬偌倾离开后，他就一直在考虑如何能干净利落地，顺利烧掉南楚大军的粮草。

楚皇不是傻子，必会派重兵看守粮草，此事必须一次成功，否则无异于给对方提醒，再想得手更是难如登天。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能得手，也势必会激起南楚人的怒意，若他们狗急跳墙不顾一切地去沿途城镇抢夺百姓的粮食，势必会闹出更大的乱子。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齐寒从不是只知道照本宣科的书呆子，相反，他的头脑很是活泛，不过半个多时辰就想到了一个切实可行的法子。

办法是有了，但这样重要的任务绝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齐寒再三斟酌之下，将几个素日跟自己交好的侍卫叫了过来，七八个人把小小的屋子站了个满满当当。

所谓物以类聚，能跟齐寒成为朋友，自然都是有些才学志气的，齐寒也不卖关子，把自己的计划原原本本讲了出来，之后神色凝重道：“此去危险重重，虽然我已经做了万全的打算，却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愿意去的就随我去，事成之后自然有你们一份功劳，不愿意去的绝不勉强，但一定要守口如瓶，万一消息泄露出去，不仅我们几个，连带着我们的家人都死亡葬身之地。”

可惜人心藏在深处，不是想看就能看清的……

陆凝之能把深情演绎的栩栩如生，凌月自然也可以，索性借着要关心姬文旻功课的由头把两人留在勤政殿一同用午膳。

“今日太傅没有讲学，讲的是兵法，我全都记住了。”小孩子都是想得到夸奖的，只见姬文旻站起身来，献宝似地摇头晃脑道：“用兵之法，贵在神速，今千里袭人，辎重多，难以趣利，且彼闻之，必为备，不如留辎重，轻兵兼道以出，掩其不意……”

兵贵神速，的确如此。

第四十一章

“旻儿真聪明，记得分毫不差。”凌月赞赏地摸了摸姬文旻的小脑袋，又让身边的二等宫女翠雯从书架上取出一本夏皇翻阅过的兵书送给弟弟，之后又向陆凝之道：“陆公子才华横溢，学贯古今，旻儿有你教导，父皇母后都很放心。”

“太子敏慧一点即通，微臣不敢居功。”陆凝之面上挂着一如既往的谦卑之色，只在抬眸的瞬间深深看了凌月一眼。

那样温情脉脉的神色，任哪个少女见了都会脸红心跳，难怪自己上辈子会一点点掉进他精心编织的情网中。

“托公主的福，奴才已经好多了。”陈泓是个聪明的，知道凌月叫他过来绝不只是关心他的身体状况这么简单，主动道：“公主若有什么事需要奴才去做请尽管吩咐，奴才定会尽心竭力。”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凌月很清楚陈泓对自己的这种忠心，是源自于对北狄皇室深入骨髓的恨意，想来无论是谁，只要能够灭了北狄，他都甘愿赴汤蹈火，但有眼下这个结果已经足够，也没有必要去说破这些，只浅笑道：“你之前去了打扫处，沦为弃子并不奇怪，但如今到了本公主身边，境况却是截然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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