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半天，回道:“你们所犯下的错误，每一件都不能说是太严重，都不足以构成鲁小燕自杀，是所有的事情累积在一起，才最终摧毁了鲁小燕的最后防线。若说到责罚，太难定夺了，而且已经有四个人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不管怎么说，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我顿了顿，又道:“于霜，今后你也无须活在自责中，就怀着一颗善良的心，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多行善事，为自己积聚果报来偿还罪孽吧。”

我劝慰道:“这也不能怪她，哪个女孩子不想在别人面前光彩照人青春靓丽的。她不是为了攀比，而是社交需要，要怪只能怪这个社会太虚浮，导致很多人都成了势利眼。”

霜母炒好了四个菜，于霜从角落里搬来一张桌子，支在狭促的客厅里。霜母摆了四把凳子，上好了菜，让我们坐，自己却不坐。

谈到于霜，霜父叹了一口气:“霜子小时候很懂事，知道家里条件不好，从不和我们要钱。可到了高中大学后，孩子就变了，开始想要买好看的衣服，化妆品什么的。我知道，她是在和其他同学攀比，可咱这家庭，能和人家比么。孩子大啦，也管不住了......”

这个问题确实挺难，如果一切都处理好了，于霜就可以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回来上学吗？那她犯下的错误，谁来承担呢？若要她承担，又该怎么责罚她呢？

我拉了拉夏花，道:“客随主便吧。”

夏花无奈，只好坐下。霜母像如临大赦般长舒一口气，面色也自然多了。在她看来，和我们一起吃饭，会让她很紧张，很局促。这一餐，她只想做一个服务员，待我们走后，自己吃些剩饭剩菜就可以了。

于霜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对她说:“等我们处理好，夏花会通知你，到时候你就回来上学。”

于霜泪目着点点头，后问:“可我犯下的错，该怎么偿还？”

夏花道:“于霜，我会为你争取贫困助学金，你家里这种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可你为什么从来不上报？”

于霜脸色突然通红，她摇头道:“我不需要，不需要。”说完，对着我们鞠了一躬，便转身跑上楼去了。

夏花茫然的看着我，“......李老师，这......我还要不要替她上报？”

临走的时候，外面已经晴了，于霜下楼送我们。

李思轻轻的点了点头，沉默了半天，道:“我向很多同学打听过了，但是都没有人知道鲁小燕与其他自杀的同学有任何矛盾，所有人都极力回避这个话题......”

“不用打听了，”夏花道:“于霜已经把全部都告诉我们了。”

我道:“于霜确实已经把她知道的都说了，但对于这个事件来讲，并不是全部。”

“你是说......”

“于霜的讲述中，一直都没有提到另一位死者——陆依依。”我疑惑道:“这个并非住在506宿舍，又没有和鲁小燕有任何瓜葛的人为什么也在死亡名单中呢？陆依依是房琳的闺蜜，难道她也曾做过伤害鲁小燕的事？”

李思听的一脸茫然，急切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于霜都说了什么。”

夏花简单的将于霜知道的事讲述给李思，听完后，李思感叹道:“竟然真的是鲁小燕！看来一切都再明了不过了。”

“什么啊？”夏花问。

李思解释道:“知道了这些缘由，再结合这些同学的死亡方式，确实可以判断是鲁小燕的鬼魂所为了。”

“为什么？”夏花又问。

“据你刚才所说，鲁小燕曾被韦雪彤逼迫到割腕自残，而韦雪彤的自杀方式就是割腕。然后是房琳因晴天娃娃之事与鲁小燕争吵，她的死亡方式就像那个娃娃一样吊颈于吊扇上。再说尹永盛的投湖，不也正和他扔到湖中的松鼠属于一个方式么。”

夏花恍然大悟道:“还真是这样，这是明显的报复行为！”

李思刚刚所说的这些，我早就想到了，不过他的一番分析还是提醒了我，让我想到了一条新的线索。

我道:“既然每一位自杀同学的死亡方式都和鲁小燕生前的遭遇有关，那么陆依依的撞墙便有迹可循了。或许我们可以通过这一点来查明陆依依的死到底和鲁小燕有什么关系。”

这时，李思的手机突然来了一条陌生短信。上面只有一句话:你在调查鲁小燕吗？

李思愣了半天，问:“我回是不回，该怎么回？”

“先问他是谁。”我又开玩笑吓唬李思道:“弄不好是校长在试探你。”

李思一听，害怕了。“那我还是直接说没有吧，万一真是校长可就糟了。”

夏花白了我们一眼，“校长不会那么无聊，你们倒是够无聊的。”

我顿悟，指责李思道:“你以后说话小心点，那可是夏花的舅舅。”

李思和夏花异口同声道:“你......”

李思按照我所说，回了一个“你是谁”。没一会儿，那边又回复了，还是一句问话:你为什么要调查鲁小燕？

李思又懵了，“这到底是谁呀？”

“为了真相。”我道。

李思正要回复，我突然觉得不妥，制止道:“等下，还是问他是谁。”

李思想了想，又按我所说的回复了。片刻后，又收到了回信:我可以信任你吗？

“我要疯了。”李思喃喃道。

“不要回答他，继续问他是谁。”

李思翻了个白眼，嘀咕了一句‘复读机呀’，又依言回复了。

之后，我们等了好半天，也没有收到回信。李思埋怨道:“都是你出的好主意，这下好了吧。”

李思刚说完，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两句:我是鲁小燕的好朋友，我可以信任你吗？

看的这条回复，我们三个都愣住了。

“鲁小燕的好朋友又是谁呀？他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调查此事，又是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呢？”李思嘀咕道:“我打听过很久了，所有知道鲁小燕的同学都说她性格孤僻，在学校几乎没有朋友的啊！”

夏花道:“不管怎么说，如果他真是鲁小燕的朋友，又知道你在调查此事，那么他此时联系你，一定是有关于鲁小燕的事情要和你说。”

“对对对，”李思连连点头，又看向我，问:“李老师，那现在怎么回？”

我想了想，觉得夏花分析的有道理，此人很有可能是有事情要和我们说。既然如此，可以冒险一试。

“约他见面。”

李思发过短信后，不久收到回复:明日中午十二点，秀儿小吃。

“那鬼魂？”

“应该就是鲁小燕不会错了。”夏花伤感的说。

“我也不知道，”我无奈道:“她说不需要，或许就真的不需要吧。”

我知道，于霜是不想被别人知道她是贫困生。

我与霜父聊了一些家长里短后，霜父才放松了一些，能够比较自然的聊天了。通过聊天我得知，霜父是环卫工人，霜母在早市夜市卖煎饼果子，两人就是靠这些维持这个家，供于霜上学的。

回到校园，已经黄昏。

图书馆内，李思一上来就问:“你们那边怎么样？”

夏花回道:“还算顺利。”

夏花唤她来坐，她急忙摆手，“你们吃，你们吃，不用管我。”

夏花执意要她与我们一起吃，她便显得很窘迫，也很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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