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他天天精神恍惚的，出事也正常。”

万晓娜完全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么大的客厅，墙角不见立式的空调，但是有一个残留的外机管道孔。和正对着电视机的墙面一样，那块墙面有明显的色差，看起来就像是原本摆在那里的家具和电器，都像是刚刚才被搬走。

整个客厅里，墙面上还有不少这样的留白处。

不过，这也有可能是因为这屋子里没有什么家具的关系，入目所见光是连着阳台的客厅看起来就空荡荡的，连一张最常见的沙发都没有，只有地板上还铺着一张地毯，上头放着几个靠枕，另一边挂壁式的电视机开着。

“张伟死了，你不惊讶么？”

“所以，冰箱里没什么可以喝的了。”

正当叶队长还在四下观察时，万晓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身侧，然后递过来了一瓶矿泉水。

叶队长眯了眯眼，继续问道，“万晓娜，你跟张伟在一起多久了？”

他随即摆了摆手，“不用客气。”

万晓娜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不再像前面刚听闻张伟的死讯时那么震惊了。现在，她脸上甚至连一丝的难过或者不解都没有。

“我想想。”万晓娜似乎记忆出现了问题一样，眼神有瞬间地失去焦距。

许久，她才道，“应该有四年或者五年了吧。”

一个处了四五年的男友，就算是分手了，听闻死讯，是不是也不该是这么漠然的反应？

叶队长注意到万晓娜脚上没穿鞋子，她整个人消瘦的没有任何生气，怪不得她离得这么近了，他刚才都没发现她走过来。

万晓娜顿了顿，把自己的睡衣袖子拉了起来。

叶队长看着那布满针头，几乎不剩下什么完好皮肤的干瘪瘪的手臂。

这万晓娜一个还活着的人，和之前他在解剖室里见到的张伟的尸首，这手臂的样子几乎如出一辙，惨白的毫无血色，青筋暴起，还有不少皮肤溃烂过后红肿的痕迹。

“我们两个进进出出戒毒所好几次了。”

“反正在一起也就是有个伴而已。”

“他上个星期跟我说他要分手。”

“我就同意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万晓娜就像是个没有什么感情和情绪的人。

叶队长不是缉毒科的人，但是也经手过不少因为吸毒引发的暴力犯罪事件，像万晓娜这样已经习惯于静脉注射的，那身体早就应该垮的差不多了。

相当于一个人已经是慢性中毒的状态，永远都是这幅意识涣散，目光无神的样子，完全就是个活骷髅了。

叶队长定了定心神，继续询问。

“你最后一次见到张伟是什么时候？”

“我想下。。。”万晓娜说着，又突然去按了按自己突出来的手腕关节，接着她腰身也有点弓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不太一样的表情，应该是疼的。

叶队长这才注意到她手腕的关节异样的肿大。

等她缓了一下后，万晓娜才又慢慢地开口，“上周二或者三吧。”

“我没太大印象了。”

“他提了分手，就立马搬了出去。”

“你们怎么会突然就分手了？是张伟发生了什么事吗？”

万晓娜看向叶队长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的那种。

“警察先生，你觉得我们这种人，还会在乎是不是有什么男女朋友吗？”

叶队长没有移开视线，“你刚刚不是也说你们在一起了四五年。”

“这突然分手，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

“张伟突然提出来分手，你也没有任何的异议？”

“我听说这个房子是你买的，然后平时生活开销的钱也都是你在支付的。”

“张伟说分手就分手了，你就没有一点怨言？”

叶队长这一连串的问话，是想要激万晓娜，他觉得这个女人在撒谎，从一开始就没说实话，她是借着自己有毒瘾这理由，在装傻！

抽那些东西需要钱，也有聚众的倾向，李正义之前就说是万晓娜把张伟给拉下了水，这些年还养着他，不是四五个月，而是长达四五年的时间，这说分手就分手了，说出来都不符合常理。

万晓娜把原来要给叶队长喝的那瓶水，自己拧了开来，然后往嘴里猛灌了几大口。

她喝的有点急，似乎是有些呛到了，然后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水就朝着叶队长这边喷了过来。

叶队长庆幸两人相隔有一些距离，他及时侧了一下身，只是鞋子上面被溅到了一些。

“咳咳咳。。。对不起。”万晓娜把瓶盖子拧好随手往地板上一扔。

叶队长抬头的时候发现万晓娜鼻孔和人中的地方居然有血迹。

他再低头看地上，刚才万晓娜嘴里呛出来的水，也带着一丝红色。

她。。。这病的不轻啊。

万晓娜似乎有些紧张，转过身就把那张地毯给拖了过来，然后哗一下就盖住了地上的水渍。

“不好意思。”

这样就算清理完了，万晓娜重新抬头看向叶队长。

“我已经把房子转让出去了。”

“过几天人家就会来收房子。”

叶队长皱眉，这么快？

这是要卖房套现然后跑路的节奏么？

“万晓娜，为了证明你跟张伟的死没有关系。”

“你至少告诉我，周日那天，你人在哪里？”

万晓娜这回倒是一点犹豫都没有，也完全不需要花时间回忆，直接脱口而出就道，

“周末两天，我都在家等中介的人带客户来看房子。”

叶队长狐疑的再次确认。“两天都是？你都没出门？”

万晓娜很肯定的说，“没有。”

“周六那天有人看房，我还相信。”

“至于昨天周日，下那么大的暴雨，还有人来看房？”

万晓娜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回过神来，“昨天白天的时候没有，是晚上来的。”

“雨停之后来的。”

叶队长点点头，“是嘛。”

“昨天晚上还在看房，那你刚才又说你这房子已经出手卖掉了。”

......

万晓娜眼睛的瞳孔有瞬间的缩小，“警察先生，我没说谎。”

“这房子的确是你来之前，刚刚有客户来看中了。”

“不相信的话，我这里有中介的电话，你可以直接问他。”

万晓娜转头四处找，最后去厨房的台面上找到了中介的名片，拿过来递给了叶队长。

叶队长接过来一看。

余敬业，美家房产。

这中介公司的名字，叶队长看着一点不眼熟。

前面他在外面停了车走进小区时，特意观察了一下周边的环境。

他印象很深刻地记得小区门口就有两家连锁的房产中介。

这个美家房产。。。叶队长忽地看到上头的地址。

白濯路367号。

白濯路？

张伟出事的锦祥大厦就位于吉水路靠近白濯路。

......

十分钟后，叶队长回到了自己车上，他把房产中介的名片拍了照发给小周。

“先查一下这家中介的底，这个地址就在锦祥大厦的附近。”

“是不是有点太凑巧了！”

“还有这个余敬业，他的背景也查一下。”

“另外张伟的女朋友，让人过来跟着她。”

交代完，叶队长立马驱车赶回了市警局。

***

另外一边安沅和李想已经上完了下午的课，正准备要回宿舍。

“安安，你把视频发过去给萧二少之后。”

“他那边有没有什么反馈呀？”

李想还在兴奋自己的视频居然这么巧合地拍到了凶手行凶的过程。

那个雨幕中的黑衣人，戴着帽子和口罩，全身漆黑，真的完全就是电影大片里面变态杀人狂的装扮。

李想之前刚看到的时候还觉得有点惊悚，现在就只剩下兴奋了。

她还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可以直接把这个镜头剪辑出来，重新编辑一部惊悚短片。

只是在那之前，她是不是应该得征求一下警察的同意？

毕竟，现在这可是呈堂证供！

安沅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看了一眼。

没有新消息或者是未接来电。

“没有呢，估计师父他们还在忙。”

“不知道这个案子是不是也是叶叔叔他们负责。”

李想随即把自己的想法跟安沅说了。

“嗯，等我晚点再问问师父。”

“不过在他们还没有抓到凶手前，这个是不是不能曝光呀？”

安沅觉得如果让凶手发现自己被拍到了，搞不好会暴走，甚至。。。万一他还想要报复李想！

“阿想，不对。”

“这个镜头你不能用。”

安沅把自己的担忧提了出来，李想瞬间一个毛骨悚然，觉得自己后背一凉。

“对哦，我一下傻了都没想到。”

现在网络上视频的传播速度这么快，这个高空抛物砸死人的事情又刚刚发生，如果她再去剪辑一个片子出来，保不好就会有网友把两者联系在一起。

然后，一传十十传百，那裂变的速度，搞不好就能让那个凶手也给看到了。

卧槽！

到时候别警察还没抓到人，那变态就先找上了自己。

李想呜呜了两声，紧抱了一下安沅。

“安安，还是你想的周到。”

“我刚一下真没考虑那么多，差点犯蠢了。”

今年她哥已经出了事，这马上年底了，她要是在发生点什么事情，估计她爸妈得疯了！

“我之前家里有点钱，后来跟张伟在一起之后，我们两个出去玩的比较疯。”

“不小心就染上了毒瘾。”

叶队长故意露出不甚理解的表情。

万晓娜勉强提了提嘴角，但是仍旧看起来很是精神不济的样子。

进门后，叶队长发现这里的房型居然比之前简霓家还要更宽敞一些。

“警察先生。”

“我实话实说吧。”

“反正你们早晚都会查到的。”

万晓娜，这是要搬家？

“警察先生，不好意思啊，我正要准备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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