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眼熟的应该是陆小姐身上那件彩衣吧。”

淑妃捂嘴轻笑，看了眼一脸疑惑的苏沐锦，嗔道：“这彩衣正是那日您在臣妾宫里看到的那件，本来就是准备送给陆小姐的，今日她这么穿着过来，倒真是好看。”

顾清濯冷冷看着苏沐锦，右手拇指和食指摩、挲了两下，眼底幽光闪动。做了二十几年兄弟，顾端行看顾清濯脸色便知他心思，若非碍于淑妃的耳提面命，让顾清濯不得在重要场合作乱，此刻估计顾清濯已经动手了。

淑妃在皇上耳边低语了两句，皇上目光便看向了还未入席的苏沐锦二人。

陆芷年脸色微白，抖着嘴唇道：“这种小事你非要惊扰圣上不可？大局为重啊！”

“淑妃，朕看着这彩衣……好像有点眼熟啊。”

“回禀皇上，沐锦这彩衣是十日前让锦绣阁所制，因图样是沐锦亲手所制，应当是独一无二的，不过……陆小姐这身衣服……可能是锦绣阁按照沐锦图样制衣所售。”

撞衫这种事也不是从不发生，但宫晏撞衫却是头一遭，苏沐锦这话分明是敲定了自己“正版”的位置，只要皇帝也这般认定，那陆芷年便成了宫晏所有人的笑柄了。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一下子都懂了什么意思，一道道目光如同针芒一般刺向苏沐锦，虽无实质，却依旧刺得她浑身无一处完好，羞愤欲死便是此刻苏沐锦的真实写照，幸好还带着面纱这层遮羞布，挡住了她此刻全无血色的一张脸，顾端行看得心微微发疼，可是这种场合又是眼下这般状况，他，不能开口。

皇帝说着说着，突然迟疑了一下。

“皇上怎么了？”

陆芷年嘻嘻一笑，看了眼一直盯着她的顾清濯，挑了挑眉，随即对着上首俯首便拜：“多谢淑妃娘娘赐衣，臣女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穿这么好看的衣服呢，淑妃娘娘的眼光果然是天底下最好的。”

“你这孩子一张嘴那么甜，本宫可没什么稀罕玩意儿再赠你了。”

苏沐锦晃了晃身子，险些站不稳。原来淑妃不止赠了她礼物，还赠了陆芷年礼物，不同的是，淑妃赠予她的是一副金饰头面，而给陆芷年的却正是让她难堪的这件彩衣。

“哦？没想到苏小姐还有设计衣服图样的手艺，嗯，这看着确实不错，款式新颖，不错……”

陆芷年故作苦恼的搞怪模样，逗笑了不少人。

“哈哈哈……淑妃说得不错，你这丫头这张嘴就会哄人开心！”

“臣女只是说了实话嘛，臣女得了这么大的福分，自然也要回礼的。”

“哦？回礼？朕倒是好奇你这丫头会给什么回礼？”

“皇上，臣女的回礼是一份惊喜，为了保持神秘感，现在可不能拿出来，所以，还请皇上和娘娘，稍安勿躁，敬请期待。”

“这丫头还吊人胃口，也罢，朕便等着看好了，不过要是一会儿不够惊喜，朕可要惩罚你这大话的毛病了啊。”

“好啊！反正淑妃娘娘那么疼臣女，到时候就看皇上舍不舍得惩罚臣女了。”

陆芷年撅了噘嘴，叩首起身，结果好像没注意到身侧还有个人在，撞到了她身上，苏沐锦本就心神不宁，一撞便扑到了案桌上，正好扑在那淌了一桌的美酒上，湿了衣襟。

“哎呀，苏小姐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平时便这粗心大意的性子，没伤着你吧？”

“不用你假好心！”

陆芷年伸手去扶苏沐锦，手刚碰到她胳膊上抓住衣服，便一下被情绪激动的苏沐锦挥了开去，只听“嘶拉”一声，苏沐锦胳膊袖子便随着陆芷年的手离开了，露出了苏沐锦中衣袖子。

“啊！”

苏沐锦惊呼一声，赶紧蹲下、身子用另一只手抱住这边胳膊，用那边长袖挡住露出的中衣袖子，苏沐锦的宫女见状，赶紧上前去扶她，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汇聚到苏沐锦身上，如同一个个巴掌挥在苏沐锦脸上，不疼，却羞辱感极强。

“呃……我不是故意的……”

陆芷年尴尬地将手里的半截袖子递过去。

“苏小姐，你这彩衣虽然仿得八分像，可是这料子却一点也不像，太劣质了。”

苏沐锦蹲在地上，双目赤红一片，仰头狠狠盯着站着的陆芷年，陆芷年一脸无辜地俯视她，那股强烈的羞辱感，令苏沐锦一阵窒息，好像无论她怎么努力，怎样费尽心机，哪怕现在身份尊贵，也无法真正从陆芷年的俯视中站起身来。

“来人，带苏小姐下去更衣。”

托亚笑了笑，竖起一根手指在唇上，示意她安静看戏，一抬眼正好看到对面大卓国的云寻殊，见他一脸平淡，目不斜视，好似事不关己的模样，让人看不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托亚不由挑了挑眉。这苏沐锦的身份虽然没有正式地宣告天下，但也已经传得人尽皆知，看到自己表妹这般模样，这人居然都不为所动，到底是冷心冷清，还是另有打算？

“皇上赠娘娘的自然是全天下最好的东西，臣女得了娘娘疼爱，便是得了皇上疼爱，哎，臣女真是担心一下子得了这天底下最好的福气，会不会惹得天上仙人都羡慕呢！”

“原来如此！”

皇帝恍然大悟，又仔细看了眼陆芷年身上的彩衣，点点头，“淑妃，陆小姐这彩衣面料是东莱霞锦，肩头是朕赐你的云珠所串，裙摆滚边是每年产量极少的端纱，难怪看起来这么眼熟，淑妃，你可真是舍得。”

陆芷年低声警告，色厉内荏的模样，苏沐锦冷笑一声，“现在想求饶？晚了！”

“这孩子一张嘴哄得人开心，臣妾自然也不能小气，莫不是皇上您舍不得了？”

“哈哈哈……朕赠你的，自然都舍得。”

朵兰拽了拽托亚的衣服，小声在他耳边道：“姐姐好厉害，那个苏沐锦坏死了，还想跟姐姐抢风头，活该！”

“淑妃你这一说，还真是，你二人这彩衣可是一同所制？”

皇帝发问，陆芷年脸色巨变，苏沐锦转身拜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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