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军若是初次跟老张这老帮菜接触，一定会被他真诚的演技骗过去, 被他卖了, 还要帮他数钱的那种。

小江半开玩笑道：“张哥，都是自家人，您就把那些糊弄外人的戏法，都收了吧，今儿我是受我们红星轧钢厂领导委托，来请求你们派出所立案调查的，据我所知，咱们国家压根就没有出台过‘失踪24小时才能立案’的相关条文规定吧。”

原本，小江也不想这样的, 靠向老李, 并不代表要交恶老杨，根本没有必要。

轧钢厂内部再怎么倾轧, 也要讲规矩的，没有非此即彼的说法，小江本身也不是什么必须打倒的大人物，小江是真心没想过，会有跟老杨硬对着干的一天。

目前来看，效果还不错，至少老杨是真的生气了, 当众失态，老李也并不是真的不在意他的靠拢，异常难得的指点了他那么多话，这是真心把小江，当自己人看了。

“扯淡，上午贾张氏就跑过来报案了，能不知道嘛，”张山解释道，“说真心话，看着老太太那可怜劲，我也想帮忙来着，可是，上级条例有要求，必须人口失踪24小时后，才能报案，我们也没辄呀，总不能身为警察，知法犯法吧。”

……

东区交道口派出所。

老张右手摸头，尴尬笑道：“哈哈，都是明白人，我也就不说俩家话了，这有些规定嘛，确实查无此例，但，也是现实存在的，大家约定俗成，我也不好破例，要不然，谁家大人孩子不见了，都立马过来报案，我们这些警察就算全忙着找人了，也招呼不过来不是，别的工作还做不做了？”

张山看了眼江大军, 叹道：“早知道你要过来，我就该躲出去的，是不是因为你们院老贾家孩子的事？”

“张哥，这您都知道了？您这是秀才不出门，尽知天下事啊！”

小江早已习惯老张卖惨那一套，要不然，让两人把工作换一下，让老张进厂当工人，小江当警察，看老张乐不乐意，就这么戏谑地看着他。

老张看着抵赖不过去，开口道：“要不这样吧，这案子咱们就不立了，但，轧钢厂领导的命令，也不能不听啊，我就以个人名义，带上小刘帮老贾家义务劳动吧。”

江大军哈哈大笑，拍着老张的肩膀道：“这才是好哥们儿。”

“哎，张哥，我又过来麻烦您啦，这俩人是我们轧钢厂工会跟妇联的同事, ”江大军现在是片区派出所常客, 跟这些警察都混熟了，径直带着人到所长办公室，也没人阻拦。

这个时候，每家每户都有好几个孩子，孩子多了，也就不怎么珍重，基本都实行散养，活着就好，一两天不着家的事，经常发生，家里、学校、派出所都习以为常了。

也就老贾家三代单传，长辈还都是女人，才对棒梗看管严一些。

张山无奈道：“行了，老胡，别在那瞎猜了，实话跟你说吧，这个棒梗，是咱们附近的红星轧钢厂子弟，人家厂领导重视这事，这不都派人，过来协助调查了嘛，这位就是轧钢厂的小江，工作三月就是技术十五级了，也是我的一个小老弟。”

江大军也不好再隐身，伸出手来握住胡校长的手，深情道：“胡校长，说起来，我也曾经是府小的学生呢，就是现在，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在这读书呢。”

原本，小江应该等胡校长先伸手，他才能握手的，毕竟，你先伸手了，万一领导不想跟你握手呢，这不就成了强逼领导嘛！

但，小江这个情况又有些不同，他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抢先跟老师握手，算是尊师重道。

胡校长重新打量了眼小江，点头道：“我们学校还是培养出不少人才的，这样，我就不打扰你们查案了，我去把那俩学生的班主任给你们叫过来，你们自己问一下吧，但是，中午一定要在这留饭的，不准走。”

不一会儿，穿着时尚艳丽的冉秋叶走了进来，听完张山要求她把班上的学生都叫过来，一个个询问的做法，当场拒绝。

冉老师义正言辞道：“学生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不能因为别的事情把主要任务打乱了。”

老张怒道：“那两个失踪的学生，就不是是你的学生了，你就不担心他们的安危？”

冉老师也是见过世面的，没有被老张这模样吓倒，随口斥道：“张公安，您也不用在这训我，老师的责任就是教育学生，寻找失踪人口的任务，是你们警察的工作，总而言之，胡校长只是吩咐我过来协助你们调查，可没有吩咐我的学生也协助你们。”

江大军最是心烦吵架，和稀泥道：“冉老师，您看能不能既不打扰学生们学习，还能让我们知道关于贾梗的一些消息呢。”

小江原本也没想那么多，就是给俩人找个台阶下嘛，谁料，冉老师还真的想出了个主意，说了句让他俩等通知就离开了。

“兄弟，这妞怎么样？柳眉、大眼、鹅蛋脸，身材也板正，屁股也翘，你哥我可是为你操碎了心啊。”

小江瞥了眼老张，说道：“没戏，张哥您是认真的？”

“这不废话嘛，要不是给你表现的机会，我堂堂一个大所长，会跟个二愣子似的，和一个丫头片子吵起来吗？”张山吐了一口烟圈，“看你刚才的神情，你是认识这姑娘？”

“没说过话，但是打听过，京城师范学院毕业的大学生，来小学当老师，您觉得这正常嘛？”

张山也是乐了，“我就说你这混小子，怎么见了漂亮姑娘不动心，原来是早打听过了，没事，这个不合适，还有别的。”

过了一会，胡校长进来，问大家有什么忌口的没，老张打发小刘出去安排了。

江大军趁小刘出去的空，把今天这事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看了眼门外，低声对老张说道：“张哥，虽说您是大所长，平日里也没什么难处，但，保不准咱们所里，就有兄弟家里困难的。”

“您啊这事自己看着办，想要好处，就用点心，没这个想法，就随意，反正我家跟贾家的关系，您也清楚，不用顾忌我的感受，我也是被领导逼上梁山，才硬着头皮过来的。”

张山转了转眼珠子，凑过脑袋问道：“要个轧钢厂招工名额也行？”

小江想了想，说道：“八九不离十吧，大半个厂领导班子决定下来的事，您给办妥了，领导也是要脸的啊，前提是把事办漂亮了。”

老张一拍大腿，夸道：“我就知道兄弟你是个实在人，不会让哥们儿白出力的。”

小江笑而不语，这事早在找老张前，就已经想好了。

毕竟，这次他出的是公差，万没有拿自己的人情，给公家办事的道理。

只不过，没想到老张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显得有些刻意了，以后，行事要注意这些细节。

“胡校长，今儿我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专门来调查一个学生失踪的案件，你也别忙活了，直接把相关的老师找过来，我们了解一下情况，”决定要办案子，张山也就认真起来，连连拦着胡校长又是泡茶，又是准备午饭的举动。

“你是要问贾梗跟杨海军逃学的事吧，要我说啊，老张，这些事不是见天都有吗？也不见你们查，怎么今儿突然要来真的了？莫非这俩孩子家里有什么关系？”

他才不管什么公的、私的，只要把老张请出来，证明他尽力了就行。

毕竟，现在江大军跟张山关系好，也不是什么秘密了，难保秦淮茹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找他。

走出厂办，江大军不禁长舒一口气，刚才在会上以及办公室里的表演，他已经发挥出十二成本事了，落棋无悔。

小江把自行车寄放在派出所，拜托同来的两个同事留在派出所，务必把他的自行车照看好，生怕在派出所里就丢了，就坐上挎子，跟着老张二人直奔府学胡同。

恰好，府学胡同也在交道口派出所的辖区内。

小刘整天骑车巡视，周围的路况早就熟悉，几分钟后，几人就坐到了学校的接待室。

江大军想做个好人，但，老杨不给他这个机会。

小江索性选边站队了，老杨一个快过期的大佬，跟老李一个下一个十年的风口，这哪里是二选一，这分明是一选一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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