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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柔然公主

  • 作者:谶溪
  • 类型:其他
  • 更新:2021-07-13 02:58:29
  • 字数:34980字

他包扎好拓跋宏的伤口,走出门问成公公:“怎么回事?”

成公公把事情的始终都告诉了林慕羽,林慕羽听完以后让成公公去传太医,自己又进去了。

“你放开我!”欧阳雪大声吼道,朝拓跋宏肩头咬去。

拓跋宏忍着疼痛依旧快步前行,这点疼他还能忍住,若是他此时放手,便是一生的痛。

“[众侍卫听好了,今日之事若是传到宫外,你们的脑袋就别想要了。]”成公公处理完拓跋宏的烂摊子才随拓跋宏而去,皇上没考虑到的身为皇上身边人自然要考虑到并处理得当。

当林慕羽不顾成公公的劝阻,推门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模样:欧阳雪坐在龙床的角落里哭,衣衫不整,脸上血泪混杂,拓跋宏仰面躺在床上,右手还在隐隐滴血,他心里一惊,不会是拓跋宏心蛊发作了吧?林慕羽走过去检查拓跋宏手上的伤口,检查过后松了一口气,拓跋宏的血液里没有心蛊的痕迹,蛊毒应该已经解了,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拓跋宏,你放开我!”欧阳雪使出全身力气阻挡拓跋宏长驱直入。

拓跋宏牵制住她,不让她乱动,轻舔着她的耳垂,说:“你是我的人,没有我的允许哪里也不许去。”

“快把衣服穿好,你应该不想让别人看见你这个样子。”林慕羽坐在龙床边,听见欧阳雪还在哭,递给她一张手绢,眼睛却盯着拓跋宏,所谓非礼勿视,欧阳雪这样他怎么敢直视。他拿出另一条手帕,擦去拓跋宏脸上的脂粉,没有脂粉的脸着实吓了欧阳雪一跳,不过半月,竟憔悴成这样,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拓跋宏看见欧阳雪哭了,又气恼又心疼,右手抚上欧阳雪的脸,想替她擦拭眼泪,只是反而将欧阳雪的脸弄得更狼狈了,污血一片。拓跋宏在抱着欧阳雪时手心的伤口裂开也没有察觉,此时看着手心的血滴在欧阳雪的脸上才发现有血。

“乖……”拓跋宏将右手上的血随意抹在衣服上,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擦去欧阳雪的眼泪,然后他觉得四肢无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正倒在欧阳雪身上。

“羽哥哥,他……”欧阳雪擦干泪水,穿好衣服,从龙床上下来,问林慕羽发生了什么。

“啧啧啧,竟然还流了这么多血?”林慕羽没有听欧阳雪说话,而是检查着拓跋宏的身体,看到血迹斑斑的里衣,惊叹地说,“小雪,你知道他是帝王,他纵容着你的一切,而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屡次伤了他的尊严,换作我,只怕我也想把你拖出去斩了,他只是对你如此,他已经让着你很多了。唉,现在能不能醒都不知道。”

“羽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欧阳雪对林慕羽说的话感到奇怪。

“拓跋宏!呜……”欧阳雪被他的举动吓哭了,她何时见过这么可怕的拓跋宏。

“在我心里还是有他的吧。”欧阳雪像是自言自语道。她看着拓跋宏憔悴的面容,忍不住抚上他的脸。

“雪?”拓跋宏突然睁开眼,欧阳雪连忙收回手。

“我去叫太医。”欧阳雪想起身离开,却被拓跋宏一把拉回去。

“咳咳,还是我去叫吧。”林慕羽见两人如此,发现站在这里也十分尴尬,连忙出去,剩下的时间就留给拓跋宏了。

“对不起。早晨我太生气了,差点伤了你。幸好你没走。”拓跋宏紧紧地拉住了欧阳雪的手。想起自己所作所为,幸好当时自己晕过去了,否则真的一发不可收拾。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欧阳雪抽回手问。

拓跋宏从床上坐起来,想把心蛊的事都告诉她,可话到嘴边反而说不出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再告诉她除了让她更后悔之外有什么用呢?

“没有了。”拓跋宏十分认真地说。欧阳雪听了起身就走,她发誓再也不理拓跋宏了,什么都不给她解释,昨晚可是他让她出宫的,演这么一出好玩是吧?三番五次骗她,心已经伤了就补不回来了。

林慕羽把太医叫来时就看见欧阳雪站在龙华殿的院中,对着一棵树发泄。他走进去看着一脸疑惑的拓跋宏,明白地笑了,好歹是个皇帝,连女人都不会哄,这江山还能治理好当真是奇迹了。

“皇上啊,臣真的不知该说你什么好了。”太医一边给拓跋宏把脉,林慕羽一边说。

“她还不肯原谅我吗?”拓跋宏问。

“你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怎么让她原谅你?”林慕羽戏谑地说。太医诊治充默默地退下了。

“我该怎么办?”拓跋宏一脸严肃的说。

“怎么办?凉拌!柔然使臣今日就来了,意欲派公主和亲。任城王以为你出事了就亲自去接待了,由我来看看你。你既然没事,就准备接待吧。”林慕羽给他汇报最近的政事。

“和亲?不行,朕不会娶柔然公主。”拓跋宏坚定地回绝,上回奏折阅地模棱两可,还是拓跋澄亲自来询问应对之策的。林慕羽一提他才想起来还有这档子事儿。

“和亲是为了两国太平,再说你后宫佳丽三千,多这一个也不多。”林慕羽说。

“不行。朕遇见欧阳雪以后就在心里发誓今后再不娶任何人,从前的佳丽三千不过是为了应付太皇太后。”拓跋宏严肃地说,“再说牺牲两个人的爱情换取的和平又有多长久呢?”

“随你,反正最后必须保住两国和平,至于过程如何你自己定夺。”林慕羽拗不过他,撂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拓跋宏看着院里发泄的人儿,闭上了眼睛,他该怎么办?若是非娶柔然公主不可,他就……退位。拓跋宏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退位?父皇传给他的家业他竟要拱手相让?不过……这样也不错,没有了高位的束缚是不是就能和欧阳雪在一起了?平城驿馆。

馆外大量华丽的车马停在门口,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平城民风淳朴,自然不用担心其中有人行刺。柔然使臣从马车上接二连三地下来,百姓自觉地让出驿馆门口的路。随着使臣陆续下马车,一辆又一辆空马车被牵走,最后只剩一辆马车还停在驿馆门前,百姓中不知谁喊了声这是惜罗樱公主的马车,百姓的目光都聚焦在这辆马车上,想一睹柔然惜罗樱公主的芳容。孰不知在百姓不注意时已有两人从马车上下来,还穿着鲜卑服,混入了人群中。

就在柔然使臣发现公主迟迟不来进入马车查看时,马车上空无一人。为首的人摆了摆手让人把马车拉了下去,进入驿馆时叹了口气,这个惜罗樱,怎么那么不省心!

“左贤王大人,要不要属下把公主找回来?”使臣中的一人对为首的人说。

“不用了,她玩够了就回来了,只是……”说话的是柔然的左贤王,柔然可汗的弟弟,惜罗樱公主的叔父。他皱了皱眉,他知道惜罗樱心里一直有一个人,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这次和亲。

“大人可是担心此次和亲?”那人又问

“罢了,等着任城王吧,不知这大魏皇帝是何意。”左贤王说。柔然使臣本来是要先去面见大魏皇帝的,谁知宫中传皇帝身体不适,便允许他们先行到达驿馆休息,由任城王接待,此刻任城王正在赶来的路上。

另一边,逃走的两人在人群中穿梭。

“公主,这鲜卑服奴婢穿不惯。”随行的婢女对惜罗樱公主说。

“本公主也穿不惯啊,同为游牧民族,也不知他鲜卑服为何如此别扭,想到以后都得穿着这样的衣服,浑身都别扭。父汗也真是的,非要逼我来。”惜罗樱拉着她的婢女快速走到空旷的地方。

“公主,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来平城的这一路一直坐马车,都快闷死了,叔王作为使臣一路看着本公主,生怕本公主跑了,本公主既然答应来和亲,就不会跑了,否则在柔然我就可以拒绝,对着父汗撒撒娇父汗就不会逼本公主了。”惜罗樱公主一路发牢骚。

“是,公主说的什么都对。”可公主还是溜出来了,还不是不想和亲吗?后面的话那婢女没有说出口,她自然知道公主的心思,公主答应来和亲不过还是对那个人抱着一丝希望,想来大魏寻他。

她们就在街中央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一匹马迎面而来,惜罗樱吓呆了,站在路中央不知所措,正当她要和高头大马来个亲密接触时,马上的人紧急勒马,一个旋身越过马匹将马前的她拉到安全之地,毕竟马不是说停就停的,还是要缓冲一下。

惜罗樱看清他的面容惊地说不出话来,是他?

“[姑娘你没事吧?]”他正是拓跋澄。

“公子,你还是说汉语吧。”惜罗樱实在听不懂鲜卑语。

拓跋澄拱了拱手,换成汉语开口:“我见姑娘穿着鲜卑服,误以为姑娘是鲜卑人,唐突了姑娘。刚才我的马吓到姑娘了吧?多有得罪,只是现在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日后定当登门道歉。”

“大胆,见到柔然公主……啊!”惜罗樱的婢女正准备发火,却被自家公主掐了一把。

“柔然公主?”拓跋澄疑惑地问。

“公子有要事在身就先去处理吧,不必理会我这婢女。这婢女从小就有些问题,总以为自己是公主,没吓到公子吧?”惜罗樱解释道。

“好吧,在下告辞。”拓跋澄转身骑马走了。他是替拓跋宏来接待柔然使臣的,早朝时拓跋宏没出现,林慕羽已经去打探情况了,若是拓跋宏没事便会来告诉他。

惜罗樱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摸了摸自己微微泛红的双颊。

“公主,你为什么不说出你的身份?”婢女揉着被掐疼的胳膊问。

“若是他知道本公主的身份,怕是不会再与本公主如此靠近了。”毕竟自己是来和亲的,这种事情不是她想改变就能改变的。看他的衣着应该是个贵公子,以后还能再见面吧。

“公主,可看他的样子也不是普通人家,公主要是对他念念不忘去找大魏皇帝商量商量,嫁给那公子不是好了?反正公主人在大魏,大魏皇帝有什么好担心的?”婢女看着惜罗樱痴痴望着拓跋澄远去的背影,给她出主意。

“可以吗?只是怕大魏皇帝不同意,况且就算同意了父汗那边可以吗?”惜罗樱想。

惜罗樱想起了那个塞上的夜晚,她还是偷跑出来的,不知不觉走到了大魏境内。柔然与大魏当时正处于交战的关系,大魏边城的城楼上箭拔弩张,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射箭。夜色下的她看着城楼上微弱的火光突然有了方向,朝城下走去,孰不知她面临的是将要万箭穿心的境地。楼上的将士将箭对准了楼下的人影,就等一声指令了。

“[慢着。]”主帅突然下令收回了攻击。众将士不解地看着他们的主帅——皇上的叔叔,大魏的任城王殿下。

面对众将士不解的眼光,他从容地开口:“[城下的是个姑娘。]”魏军有军规:战场上只与敌军较量,不伤妇孺、俘虏、手无寸铁之人。

众人惊讶他是如何分辨城下之人的性别,他却拿了一旁的火把跃下城楼,站在了她面前。

“姑娘,前方是我魏国边城,还请姑娘回去。”他拦住了她。

“将军,我走累了,可以进城吃点东西吗?我保证明天就走。”她走了很久,狼狈不堪,脸上脏兮兮的,他应该没有看清她脸,可她借着火光将他的面容一览无余。

“这……大魏与柔然处于交战,这时断然不敢收留外城的人。姑娘若是饿了,就随在下来。”拓跋澄自然地朝她伸出手。她没有任何犹豫就将手放在他的大手上,从未怀疑过他。

拓跋澄带她来到了山林里,给她打了几只野味,在林中烧烤。待她吃饱后,拓跋澄给她牵来一匹马,带她来到空旷的地方,对她指了一个方向。“那是柔然的方向,姑娘赶快去吧,在下有军情要事,不能送姑娘去了,希望这匹马能带姑娘快点回家。”拓跋澄的自称一直是“在下”而不是“本王”,惜罗樱也不知他的真实身份。

“若是迷路了就看着它吧,它会指引你方向。”拓跋澄见她迟迟不肯出发,以为她怕迷路,指着夜空中挂在北边那颗最明亮的星说。

“谢谢将军。”惜罗樱很想知道他的名字,方便以后去找他,但怕他不肯说。惜罗樱潇洒地跨上马背,游牧民族岂能不会骑马?

不出半夜,惜罗樱就回到了柔然。她苦苦请求父汗退兵,甚至以死相逼,最终父汗拗不过她同意退兵了。魏军虽不知柔然搞什么鬼,但守了三月迟迟不见柔然军的踪影时也班师回朝了。

惜罗樱从回忆中抽身。

“走吧。”惜罗樱拉住她的婢女往驿馆的方向走,她想好了,一定要搏一搏,她惜罗樱可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

当她们重回驿馆时惊呆了。座上和叔王说话的不正是他吗?

“任城王请看,这是我柔然的惜罗樱公主,此番我柔然和亲是带着诚意来的,请告知大魏皇帝。”左贤王说。

“那是自然。”拓跋澄看了一眼惜罗樱,心里了然,这公主定是偷跑出去了。

“王爷,借一步说话。”门外有人进来找拓跋澄,是林慕羽的人,拓跋澄知道肯定是拓跋宏出问题了。

“稍等。”拓跋澄对左贤王说完随林慕羽的人出去了,听了宫中的情况,拓跋澄沉下了脸,拓跋宏不愿娶惜罗樱公主,那他还在这儿说什么?拓跋澄调整好心情重新进去,对左贤王说:“贵国的诚意本王自然看在眼里,只是皇宫那边出了点事,本王就先行告辞了。”

“任城王既然有事便去吧。”左贤王也听出了他的意思,并且自己也有事要处理,和亲一事还得先放一放。

拓跋澄一走,左贤王阴着脸看着进来的惜罗樱。

“罗樱,你知不知道来大魏是干什么的?”

“知道……可是叔王,我不想嫁给大魏皇帝!他后宫数人,我只会在宫中孤独终老。”

“那你想怎样?”左贤王没想到她会反悔。若是柔然悔婚岂不是无信无义。

“要我和亲可以,可我要嫁任城王。”惜罗樱毫不犹豫地说。

“你……”左贤王也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说了一句:“我倒是没意见,只是需大魏皇帝同意,你自己去说吧。”

惜罗樱听见他松了口,心里十分高兴,只是去和大魏皇帝说,他会同意吗?

下午她便进宫去见拓跋宏,不出半刻拓跋宏密召了拓跋澄入宫。

拓跋宏召见过二人后就回龙华殿了,早上没上早朝,大臣都呈上奏折,本来他应该去御书房阅奏折,只是太医说他身体虚弱应该多休息,除了上朝,就待在龙华殿休息,他只好把批奏折放到龙华殿来。只是他一进殿门就看见欧阳雪拿着包袱往外走。

“雪,你去哪儿?”拓跋宏急忙拉住她。

“出宫。”欧阳雪绕过拓跋宏往外走。

“欧阳小姐,您留下来吧,皇上是真的在乎您啊!”成公公跟在欧阳雪身后苦口婆心地劝阻着,自从知道皇上的心思后,他对欧阳雪的称呼已经由“你”改成了“您”,毕竟欧阳雪很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后。

“小成子。”拓跋宏喊住成公公。

“皇上,奴才一定拦住欧阳小姐。”成公公向他保证。

“让她走。”拓跋宏绕开她朝殿内走去。

“皇上……”成公公不相信自己听见的,皇上说放欧阳雪走?怎么可能,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就连欧阳雪也不相信自己听见的。

“朕说让她走!放她出宫。”拓跋宏看殿外迟迟没动静,又大声地把话说了一遍。

成公公这回听清楚了,皇上确实说放欧阳雪出宫。虽然他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皇命不可违,皇上说什么做就是了。

片刻之后,成公公送欧阳雪出宫之后就回来了,拓跋宏正在批奏折。

成公公小心翼翼地问:“[皇上,真的就这么放欧阳小姐出宫了?]”

拓跋宏听见他这么问,放下手中的笔,站起来拍拍成公公的肩膀,笑着说:“[小成子,三十六计中朕最喜欢的还是欲擒故纵这一计。]”

成公公虽然没有明白拓跋宏的意思,但看到他志在必得的样子,也不好再多问。

拓跋宏看着门外,心想:人只有在绝望的边缘才会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所想要的。雪,这次你回来后,我不会再放你走了。

再说欧阳雪。

她失魂落魄地出了宫,自己不是最希望出宫了吗?为什么出来了心里反倒有些不舒服?欧阳雪盲目地走着,出了宫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她站在路上观望了好一会儿,想到唯一一个自己能去的地方——欧阳府。它是她来这个朝代第一个去的地方,有一个在这个朝代第一个关心她的人。虽然欧阳良楚不是自己的亲爹,但他对自己的关心是真的,而且真正的欧阳大小姐已经死了。欧阳雪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知道有多震惊,虽然欧阳小姐想杀她,可她从来没有想让欧阳大小姐死啊!

欧阳雪看着欧阳府的大门,最终踏了进去。

第二天,欧阳良楚下朝回来,就看见欧阳雪坐在院中的乘凉椅上晒太阳。他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掀开欧阳雪脸上的手帕。

“爹,你干嘛呀!”欧阳雪一看见炽热的阳光,闭上眼睛站了起来。

“怎么皇上召你进宫学规矩,你却一点长进都没有?”欧阳良楚想起她昨日回来时的失魂落魄,好似丢了心一般。这几个月皇上对她的宠他看在眼里,毕竟皇上不想失去他的支持,朝堂上皇上的人并不多。可他明白那只是皇上的拉拢和安抚,欧阳雪明白吗?自古帝王本无情,就怕欧阳雪当真,对皇上情根深种,最后伤的还是她自己啊。不行,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长痛不如短痛,得断了她的念想。

“爹,出了事不有您担着吗?女儿才能如此无忧无虑呀。”欧阳雪心里问自己:真的无忧无虑吗?

“爹看还是给你找个婆家,嫁了吧。再也不能任性下去了。”欧阳良楚见欧阳雪没反应,又说,“爹看王御史的儿子风度翩翩,还颇有学识,又与你年纪相仿,你看如何?”

欧阳雪拉着欧阳良楚的袖子撒娇道:“爹~,我不嫁,我要留在爹的身边。”

欧阳良楚弹了一下欧阳雪的额头。“唉,小雪啊,你都十七了,你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

“爹,我要留在你身边尽孝。”为死去的欧阳小姐。她从欧阳良楚的话里知道欧阳小姐才十七岁,只是可惜她已经死了。欧阳雪不敢告诉欧阳良楚他的女儿已经死了,而她……不是他的女儿。不是她想骗他,只是怕他承受不住。她唯一能做的是代替死去的人尽孝。不过十七岁就成老姑娘了?那她快二十二了,照欧阳良楚这么说她是不是老太婆了?

“你幸福就是给爹尽孝了。别家姑娘这么大都抱着孩子走街串巷了。爹看王御史的儿子真的不错,爹看这婚事就定下吧。”

“爹,嫁给那什么王御史的儿子我真的就幸福了吗?”欧阳雪眼里闪着泪花。她现在明白古代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有多害人了。提起嫁人,她心里想的那个穿着喜服娶她的人竟是拓跋宏。

欧阳良楚突然沉下脸,严肃地问欧阳雪:“小雪,你是不是爱上皇上了?”

“我……”欧阳雪对这个问题真的无法回答,说爱吧一想起拓跋宏骗她就十分生气,说不爱吧其实心里挺想他的。

欧阳良楚看见她这副模样,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够了!欧阳雪,你看清自己的身份,皇上是什么人,你对皇上的感情是没有结果的!为父劝你趁早忘了他。”

“爹……”欧阳雪第一次看见欧阳良楚发火,心里委屈极了,自己好像也没犯错啊,就顶撞了几句。

欧阳良楚看见她委屈的模样也于心不忍,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哪怕她今后恨他这个爹也好,但他不能看着她受伤。“来人,把小姐关回房间,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放她出来!欧阳雪,你就在房间面壁思过,好好反省反省,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来找我。”欧阳良楚拂袖而出。

欧阳雪无奈,只好回房

欧阳雪进入房中,孰不知在她房顶上的人突然隐去了踪影。

皇宫,龙华殿。

“[主子,属下前来回禀。]”龙华殿外啸的声音突然响起。

殿内的拓跋宏回过神,仓促地用奏折堆盖住他手底下的一张纸,拿起奏折堆最上面的一本奏折。待一切准备妥当,他清了清嗓子,喊了声“进来。”

“[主子,校尉大人罚欧阳小姐面壁思过。]”啸将自己听到的都说了出来。

“[哦?这是为何?]”拓跋宏听见心心念念的人被罚,十分好奇。

“[属下离得太远听得不太清,好像是……因为欧阳小姐倾心于主子。]”

“[原来如此。朕如此风度翩翩欧阳小姐一见倾心也再所难免,司隶校尉的处理方法有些过了。]”拓跋宏如此说,当听到欧阳雪倾心于他,他嘴角的弧度出卖了他的内心想法。“[若没有什么事就先退下吧,继续盯着欧阳雪,有什么动向及时汇报。]”

“[主子……]”啸对于拓跋宏头一次如此自恋很是吃惊。但他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怎么了?]”

“[您……奏折拿反了。]”啸鼓起勇气把心里话说出来。

“[朕当然知道。]”拓跋宏故作平静地将拿反的奏折倒过来,拿起桌上的笔。

“[主子,这奏折不是阅过了吗?]”啸略一侧头就看见了奏折上拓跋宏的笔迹。

“[咳……朕当然知道。不过是再查一遍有没有问题而已。作为属下,有些事情只须装作看不见即可。]”拓跋宏用咳嗽掩饰尴尬。

“[属下先告退了。]”啸听出了拓跋宏的弦外之音,十分配合地出去了。心里却想:主子既然关心欧阳小姐,又何必装模作样呢?

待啸退下后,拓跋宏立刻扔过手中的笔,将奏折也收拾在一旁,拿出最底下的那张纸,纸上画的赫然是欧阳雪。拓跋宏早已将奏折阅完了,这一闲下来便不住地想她,只好把她画下来一解相思之苦。他摩挲着纸上欧阳雪的脸,仿佛真正触及到她。“雪,非得要我如此你才能看清自己的心吗?这次你再回来,我定不会让你走了。”

十几日的时间转瞬即逝,欧阳雪没有想到自己究竟错哪儿了,以至于被终日关在欧阳府。

一天夜里,月明星稀,天气十分凉爽,百无聊赖的欧阳雪也只能在欧阳府散散步。她觉得身后有了异样,转头察看,发现一个人影。她正要喊人,那个人影突然靠近她捂住她的嘴。

“别喊,是我。”有磁性的男音从那人嘴里吐出。

欧阳雪看清来人,拿开捂在她嘴上的手,小声说:“赫连墨寒?你怎么进来的?”

赫连墨寒把她带到无人经过的地方,说:“当然是翻墙进来的,不然还能走正门吗?今日是七月初七,你们汉人的七夕节,外面很热闹,我带你出去玩吧。”

“啊?”欧阳雪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赫连墨寒搂住跃过了高墙。

欧阳雪看着街上的花灯如昼,人来人往,当真是热闹辉煌,虽说是汉人的节日,却有鲜卑人效仿,更有鲜卑姑娘对月拜神,向织女祈祷能够心灵手巧。

“好看吗?”赫连墨寒见她一直盯着花灯看,开口问她。

“好看。如此美的场景只有一晚岂不是太过短暂?”欧阳雪想到这里不禁有些伤感。

“不会呀,今年的灯怕是至少要挂上三天。”赫连墨寒回答。

“啊?七夕节不是只有一天吗,为什么挂三天?”欧阳雪很疑惑。

“你不知道?”赫连墨寒问,她难道不知道拓跋宏迎娶柔然公主是在后天,为了方便这里的灯会挂到那天为止。

“知道什么?”

“知道这些灯会为了我们美丽的欧阳小姐长明不灭?”赫连墨寒没有告诉她和亲的事,最后再说也不迟,这才刚出来,得让她开心一点。

“赫连墨寒,你怎么也油嘴滑舌的?”欧阳雪伸手捏了捏赫连墨寒的脸。

赫连墨寒突然收起笑脸,对欧阳雪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声说:“有人跟踪。”

欧阳雪一下紧张起来,用口型问他:“怎么办?”

赫连墨寒对她一笑,也用口型回应:“拉紧我。”

然后二人又恢复了欢声笑语,并肩走在街上。

“三,二,一,跑!”赫连墨寒拉住欧阳雪在人群中穿梭,几次欧阳雪都差点被甩开,幸好有赫连墨寒拉着。街上人太多,赫连墨寒自然不能用轻功甩开跟踪的人,但也正好利用人多甩开跟踪的人。

啸正在四处寻找欧阳雪的身影,不过一眨眼功夫,怎么不见了?欧阳小姐和大哥在一起究竟安不安全?搜索无果,啸之好回去复命了。“好了,甩开他了。”赫连墨寒带她来到了一个人群密集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是?”欧阳雪注意到四周琳琅满目的小商品问。

“这是七夕特有的集市,其中有许多平时没有的东西,喜欢吗?”赫连墨寒随手拿起身边小摊上的珠钗,上面前蝴蝶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翩翩起舞一般。

“好漂亮。”欧阳雪接过珠钗,珠钗在灯火下闪烁的金光映入欧阳雪的眼帘。

赫连墨寒见她爱不释手,连忙拿出银两准备付钱。欧阳雪见他要付钱,连忙阻拦。

“东西虽然好看,但我不喜欢戴这么艳丽的,不用买了,多浪费钱。”

“喜欢不应该买下吗?”赫连墨寒见欧阳雪拒绝他的好意有些扫兴。

“可我不常戴,与其让它落灰不如找一个它真正能发挥优势的主人。”欧阳雪把珠钗放回原位。她看着赫连墨寒失望的神色,连忙把他拉走,“那边有冰糖葫芦哎,你要买就买那个吧,我也不浪费。”欧阳雪看见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眼睛都直了。

赫连墨寒见她如此倒也没拒绝,买了两串给她,虽然自己一般都不带钱,一旦带钱了,可是要花出去了。他看着欧阳雪不怎么好的吃相,心情却格外地好。

欧阳雪看他盯着自己出神,拿着冰糖葫芦在他眼前晃了晃,“墨寒,你吃不吃?”

赫连墨寒回过神,看着她手中的冰糖葫芦,实际上他不太喜欢吃甜的,但今天他倒有些想吃了。

“好。”他接过冰糖葫芦咬下一颗,刚入口尝到包裹的冰糖是甜的,之后他咬了一口,却皱着眉头,好酸!他想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欧阳雪见他想吐连忙捂住他的嘴。

“你千万别吐,多嚼几下就知道它的美味了。”

有欧阳雪堵着,赫连墨寒嘴里的东西吐也吐不出来,只好按欧阳雪说的多嚼几下,刚开始的酸劲过了几后再嚼也不觉得有多酸了,混着冰糖外壳竟有些甜。赫连墨寒突然觉得它也不是这么难吃,他把吃剩的山楂籽吐了出来。

“怎么样?”欧阳雪期待地问。

“还不错。”赫连墨寒回忆了一下它的味道。

“那你还要不要吃?”欧阳雪不等他回答,把手中另一串完整的冰糖葫芦递给他。然后拉着他在街上走着。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墨寒,你有没有听说过牛郎织女的故事?”欧阳雪想起了这首汉代的诗也想起了七夕的来历。

“牛郎织女?那是什么?”赫连墨寒接触的汉文化不多,他只知有七夕而不知道七夕的来历,不过更让他头疼的是手上的这串冰糖葫芦,扔也不是,吃……他一个大男人吃这玩意儿正常吗?

欧阳雪给他介绍了牛郎织女的故事。

“这么说他们还算幸运,毕竟每年都还可以见面。”赫连墨寒听她讲完发表自己的观点。

“不过——这都是百姓杜撰出来的,为了表达自己的念想与祝愿。”欧阳雪欣赏神话但绝不奢望神话,这些离她都太遥远。

“小雪,那边有穿针乞巧的活动,你要不要试试?”赫连墨寒凭借比常人略高的身高将水边的活动看得一清二楚。自从平城建都以来,为了改善城市环境,从城北引如浑水,从城西引武州川水入城,使大街西岸有潺潺流水,东西鱼池有游鱼嬉戏,水旁弱柳、丝杨、杂树交荫,配上巍峨的宫殿楼阁,真是花团锦簇一般,虽处北方,却不输于南方苏杭。此刻她们的活动就在水边。

欧阳雪来了兴致,不就是穿针嘛,我当然会。欧阳雪走过去拿起那边桌上的针和线,走到一边,借着灯火光穿针,但原本胸有成竹的欧阳雪却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这种针的针孔不似平常针孔,小得几乎看不见,她试了好久满头大汗,眼睛都花了也没穿进去。

赫连墨寒见她困难的模样,心想有这么难吗?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拿起桌上的针线试试。

当他把穿好的针线拿起来在欧阳雪面前晃悠时,看着欧阳雪崇拜的眼神心里十分满足。穿针而已,不就是把线从针孔穿过嘛,也挺简单的。

“没想到我们欧阳小姐连穿针都不如在下一个男人。”赫连墨寒心情大好,戏谑地说。

欧阳雪白了他一眼。

“这算什么?有本事我们比比别的,就看谁能让针在水面浮起来。”欧阳雪不服气地说。

“奉陪到底!”赫连墨寒虽然不相信针能浮在水面,但看她的模样似乎有办法,他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呢。

欧阳雪在他怀疑的目光下,趴在了水边,屏住呼吸,一点点地把针放入水中,当整根针都接触到水面时,她缓缓把手拿开,针稳稳地浮在水上。

赫连墨寒见了不禁暗自感叹,当真是心灵手巧。

“怎么做到的?”赫连墨寒问。

“本小姐蕙质兰心,这种游戏都是小意思啦。”欧阳雪不是不愿解释,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表面张力什么的说了他也不懂,其实若是小心些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欧阳雪抢过他手中穿好的针线,也同样放入水中。

赫连墨寒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也是该告诉她现实的时候了,不过当然不是他说。“小雪,我看那边有卖巧果的,你想不想吃?”

“好啊。”听到有吃的,还是自己从没吃过的,二话不说我答应了。

“那你在这儿等一下。”赫连墨寒说着朝卖巧果的摊前走去,边走边看了欧阳雪一眼。

欧阳雪还在戏水,只是两个百姓从她身后缓缓经过。

甲:“你说为什么今年的灯会挂那么久啊?”

乙:“你还不知道两天后是皇上迎亲的日子啊?当然是趁七夕的热闹劲儿一起把事办了呗。”

甲:“皇上答应柔然的和亲了?”

乙:“当然,你是没见过惜罗樱公主,啧啧,那姿色。”

甲:“真的?那天是不是会很热闹?”

乙:“那是……”

待二人走过,欧阳雪还没从他们的话中回过神来,她满脑子都是皇上迎亲的事,为什么这事没人告诉她呢?拓跋宏赶她出宫是不是他变心了?欧阳雪心里有些烦躁,出来玩的好情绪全然消失,本来拨弄溪水的手无力地垂在水中,任水流从指缝间溜过,刚才还浮在水面的针也不知漂到哪儿去了。赫连墨寒回去时就看见欧阳雪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坐在溪边,把巧果递给她。

“刚出锅的,你尝尝。”

欧阳雪接过一个吃下,巧果又名“乞巧果子”,款式极多,主要是油面糖蜜。但如此甜腻的东西欧阳雪却觉得索然无味。她感觉鼻子有些酸,两滴眼泪滴入溪中,溅起王冠型的小水花。赫连墨寒看她如此突然有些后悔找人在欧阳雪面前说这些了。

“怎么了?”赫连墨寒把她拉起来,再让她那么趴着怕是会掉到水中。

“没什么。墨寒,你觉得相爱的人一年只能见一面是幸运还是不幸?”

“你说的是牛郎织女吧,他们相爱却身份天差地别,能够相见已是幸福。”

“可若是见不到呢?”欧阳雪自问自答,“定是很痛苦。墨寒,今天谢谢你带我出来,现在你送我回去吧。”

赫连墨寒把她送回欧阳府,把巧果给她,看着她黯然神伤地进入房间,然后出了欧阳府。他来到一棵树下,树下除了他还有两位百姓,正是刚才经过欧阳雪的两人。

“公子,你说的我们都办了,你看这……”他们做出了钱的手势。

赫连墨寒背对着他们,笑了一声,但看不出他的心情。“你们靠近一些,我给你们。”

二人走近赫连墨寒,赫连墨寒一转身,二人齐齐倒下,脖颈处有一道红痕,不断有血渗出。

“让她不高兴的人都得死。”赫连墨寒用平静的声音说出可怕的话。“影沉!”

“少主。”暗隐卫影沉跪在赫连墨寒面前。

“东西拿来。还有,把他们的尸体处理掉。”赫连墨寒从影沉手中接过欧阳雪送他的冰糖葫芦,他觉得一直拿着太碍事,就交给影沉替他保管了。虽然他不喜欢吃,可那是欧阳雪送的,不是吗?

而此刻的拓跋宏站在永宁寺的佛塔上。大魏崇尚佛法,自平城建都以来大小寺庙数不胜数。城西更有一座石窟,请能工巧匠修筑佛像,这一工程如今还末结束,什么时候可以带她去看看。除了石窟这座佛塔也可以带她来看看。这座佛塔是父皇在世时下令修建的,共有七层,高三百余尺,比天宫寺中的石塔还要高,可以算是平城最高的建筑了。至于拓跋宏为什么要来佛塔上?当然不是想出家,这座佛塔既然是平城最高,他是来登高望远的,塔顶就可以将整个平城一览无余。

当啸来回禀盟主阁的那人把欧阳雪带走了,知道他是有多生气吗?若不是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定会去找欧阳雪。他的女人竟然有人敢动?不过他知道那人对欧阳雪的心思和自己的一样,她不会有危险,可是……一想到别人牵着欧阳雪的手陪她过七夕,他就火气上来了。

“[主子……]”啸看他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生气,真的捉摸不透。

“[无妨。她知道和亲的事吗?]”拓跋宏将心里的怒气忍下来,不急,还有两天欧阳雪就回到他身边了……

“[好似不知道。]”

“[你想办法让她知道。]”他既然要用欲擒故纵,当然要让她知道。人只有在绝望痛苦的境地才能明白自己心中所想。

“[主子,您……真的要娶惜罗樱公主吗?]”

“[天机不可泄露。]”拓跋宏神秘一笑,“[啸,你看下面风景如何?]”

啸往下望去,七夕的灯挂得大街小巷都是,只是高处看起来却有所不同,灯火疏密有致,并不是连成一片,隐隐约约好像有个字。

“[主子,那是什么字?]”啸隐约看出字形。

“[‘雪’,汉字中的‘雪’。]”拓跋宏就是要用这万里江山描绘她的名字,当然,给她准备的惊喜可不只这些,但,他不想告诉除欧阳雪以外的人。想到这儿拓跋宏不禁弯起了嘴角。

欧阳雪回到欧阳府里,想着自己所闻所见,竟然十分烦躁。夜已深了,这个时候街上已经冷冷清清,欧阳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孤枕难眠,她不信拓跋宏会如此,他一定是有苦衷的,但她又怕拓跋宏是真的如此。

第二日清晨,欧阳良楚刚醒来,准备去上朝,只见欧阳雪坐在正堂,顶着憔悴的面容。见他来了,连忙问:“爹,拓跋宏是不是同意柔然的和亲了,明天就迎亲?”

欧阳良楚见她已经知道了,也没有瞒的必要了,本来想在迎亲后告诉她,好让她对皇上死心。“嗯。皇上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趁早改了。”

“爹,我不信!你让我出去吧,我去找拓跋宏问清楚。”欧阳雪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大家都知道,为什么要瞒着她?

“小雪,听爹的话,不要那么固执。皇上不是你能高攀地起的,趁早死心吧。”欧阳良楚看她哭了,也于心不忍,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爹,你让我去找他问清楚,好不好?问清楚之后我一定对他死心。”

“不许去!”欧阳良楚对她的固执真的生气了。“来人!把小姐关回屋子,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放她出来!”欧阳良楚说完就上朝去了。

“欧阳爱卿?欧阳爱卿!”朝堂上欧阳良楚漫不经心,连拓跋宏唤他他都没听见。

“老臣参见皇上。”欧阳良楚回过神来。

“欧阳爱卿可是身体不适?”拓跋宏关切地问。

“小女顽劣,老臣有些担心,请皇上恕罪。”

“她可是惹爱卿生气了?”拓跋宏在上朝前啸回禀了欧阳雪的事。

“皇上召她入宫学习规矩,此番回来她已收敛很多,不劳皇上费心了。”欧阳良楚连忙回绝,他是不会再让欧阳雪与皇上纠缠的。

“那就好,欧阳小姐就由爱卿亲自管教了。”拓跋宏已经听出欧阳良楚的弦外之音,不想让欧阳雪与他纠缠是吗?

欧阳良楚战战兢兢地回府,幸好拓跋宏没再说什么,否则他真的不知怎么说了。

第二天,欧阳雪听见外面锣鼓喧天,厌烦地捂住耳朵,不让声音传进脑中,她从来没有觉得迎亲的乐曲会如此刺耳,她有些崩溃了。

这两天她不是没想过出去,只是欧阳良楚把她看得太严,她没法逃出去。欧阳雪也曾以绝食宣告自己的决心,但欧阳良楚纹丝不动,她只好作罢。今晚欧阳良楚会进宫赴宴,或许对她的看管会松一些,今晚她要是不能去见拓跋宏,那明天一切都来不及了。要是赫连墨寒在就好了,就能带她出去了。但赫连墨寒是不可能来的,在拓跋宏知道了赫连墨寒陪她过七夕之后就找了林慕羽,让他给盟主阁找点事做,若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可能处理完的。

晚上,欧阳雪坐在房前台阶上,她试过了,根本出不去。现在她闭上眼睛仿佛就能听见宫中的推杯换盏,笑语盈盈。

一阵风吹过,欧阳雪听见外面有奇怪的声音,她小心翼翼地出门察看,却发现欧阳府的门卫、家丁悉数倒下,她心里一惊,是有仇人来暗杀欧阳全府的人吗?欧阳雪心里十分害怕,怕有人发现这儿还有个活口,但这是一个出府的好机会,她若还不出去找拓跋宏,只怕一切都来不及了。欧阳雪撒腿就跑,生怕被来“灭门”的人发现。暗中的啸察觉她出府了,把手中的迷香装回去。真不知道主子是怎么想的,说欧阳小姐要是出不了府就帮她一把。这迷香的药效倒是不错,只那么些许,就放倒大片。这些人需不需要叫醒?算了,不管了,主子要我保护欧阳小姐,得赶快追上才是。不过看欧阳小姐跑的速度像是后面有人追杀一样。

欧阳雪站在皇宫大门前一筹莫展。现在她才知道禁卫森严是何意,原本她以为皇宫的守卫都是很松的,她才能随意走动,现在发现原来都是拓跋宏纵容她罢了。现在她只要一靠近宫门,就有御林军阻拦,更甚者刀剑相向。她想起初进宫时还是成公公带她进去的,因为有拓跋宏的圣旨在。

欧阳雪叹了口气,终究是无缘再见了。她转身朝皇宫相反的方向走,迎亲时所布置的场面还在,鲜艳的红看在眼中十分刺眼,夜里的凉风吹出她眼中的泪,她头一次觉得冷。欧阳府被“灭门”了,爹还在宫宴上,现在哪里才是她的容身之所呢?

正当欧阳雪准备离开,身后有人禁锢住她,她投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别动。”就在欧阳雪想挣开他时,背后的人说话了,声音低沉而有磁性,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欧阳雪停止挣扎,拓跋宏静静地环住她,拉住她万分冰凉的手放在手心暖着,任夜里的冷风吹过。

“好点了吗?”拓跋宏待她的手恢复了一些温度,问。

欧阳雪点点头。

紧接着拓跋宏掏出一块玉佩,从背后温柔地替她系在腰间。

拓跋宏把她的身体转过来面向他,吻干她的眼泪,说:“玉佩我已经洗干净了,上面没有血迹,雪,它就像是我的心一样,别再把它扔掉了,好吗?”

欧阳雪的泪水决堤,她扑进拓跋宏的怀里感受着熟悉的气息,失声痛哭。

拓跋宏的手环住她,给她一些安慰。“好了,别哭了,我在。”

欧阳雪从他怀里探出头,问:“今天不是迎亲之日吗?”

拓跋宏点点头。“没错。”就在欧阳雪准备挣开他时他又说,“怎么了,皇叔的洞房花烛夜你也想看看?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嗜好。”

欧阳雪听见他说拓跋澄,心里更是一头雾水。“皇叔?拓跋澄?他的洞房花烛夜?”

“不然呢?难道是我的?”拓跋宏坏坏地说,“和亲是两国大事,自然由君主定夺。我只答应和亲,没说一定是我娶呀。”拓跋宏透出一丝狡黠。

“那百姓们都说……”欧阳雪后面的话没再说出口。

拓跋宏宠溺地摸着她的脸颊。“雪,你这是吃醋了吗?百姓认为是我娶亲你还不相信我吗?”

“那你穿这一身红是什么意思!”欧阳雪远离他一步,指着拓跋宏身上的喜服问。一开始她就注意到拓跋宏身上的喜服了。

拓跋宏走近她,扣住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十分认真地说:“这身衣服是为你穿的。跟我去一个地方。[小成子!]”

远处成公公牵着一匹马过来了,手中还拿着一件披风。

拓跋宏接过披风披在欧阳雪身上,披风是红色的,和拓跋宏的衣服一样的颜色。

“夜里风大,小心着凉。”拓跋宏说完转身抱她上马,朝西奔去。

拓跋宏带她来到了永宁寺的佛塔上,蒙上了她的眼睛。

“我说摘才可以摘哦。”拓跋宏对着塔下的人打了一个手势,只见之后城内在七夕节就挂起的灯无规律地灭去,最后只剩些许灯密密地挂着,连成一片。

拓跋宏解开蒙在她眼上的布,指着下方让她看。欧阳雪看着整齐排列的“雪”字,心里有些触动。

“拓跋宏,你……”欧阳雪没说完的话被拓跋宏的唇堵在了嗓子中。拓跋宏离她那么近,近得可以看清她微微颤抖的眼睫毛,但,还不够近,他要让她的身体里存在他的心跳……拓跋宏放开她的唇,把她揽入怀中。

“我要在盛世江山上刻下你的名字,让世人知道我除了江山,还有你。”

“拓跋宏,你怎么知道那个字是我的名字?你不是不会写汉字吗?”

拓跋宏拉起她的手摁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你的名字早已刻入我的心中,你若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写给你看。”拓跋宏说着准备拿笔。

欧阳雪连忙制止他。“不用了,我信,你说的话我都信。”欧阳雪突然想起了欧阳府被“灭门”的事。“宏,欧阳府被灭门了。”

“被灭门?”拓跋宏看着她眼中蓄满了泪水,听见她说欧阳府被灭门,皱起了眉头。“[啸!]”

拓跋宏把啸叫出来,问个清楚。

“[欧阳府被‘灭门’是怎么回事?]”

啸听见这句话惊呆了,欧阳府被“灭门”,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当他想起欧阳雪落荒而逃的情景,心中明白了,她误会了。

“[主子,欧阳府没有被灭门,只是属下下了点迷香,欧阳小姐误会了。]”

拓跋宏听了点点头,挥挥手让啸退下了。

“雪,欧阳府没有被灭门,他们只是中了迷香。”

“他们为什么会中迷香?”

“不倒下怎么方便你逃出来?”拓跋宏在这件事上不打算瞒她。他知道欧阳雪会生气,但瞒着她会让她更生气。上次中蛊毒的事没向她解释,她就打算走。

“逃出来……原来你监视我!”欧阳雪突然明白了,迷香就是这家伙让人下的,方便她出府,然后再来一个相遇把她骗回去,所以……和亲的事也是他一早计划好的,就是等她一步步落入陷阱,看着她黯然神伤。欧阳雪转头不再理他。

拓跋宏对她的态度早有预料,他从后面抱住她说:“雪,这件事我不打算瞒你。如你所想,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我只是希望你能看清自己的心。我中蛊毒快要死的时候,心里想的不是江山而是你,可一想到你就加剧了蛊毒的发作,很疼,但我还是止不住地想你,我才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人只有在绝望甚至面临崩溃的情况下才是清醒的。我赶你离开只是想让你冷静一下,我怎么舍得放你走呢?和亲的事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心里有我,我派啸到你身边只是想让他保护你,并不是干涉你的生活。当啸回来说你彻夜难眠、茶饭不思、黯然神伤的时候我会高兴,高兴你心里有我,但也会心疼,心疼你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七夕那天,我很想陪你一起过,但是我给你的惊喜还没准备好。”拓跋宏说。

“拓跋宏应该不是,他虽然年轻,却是一个励精图治的帝王,他一直都想把大魏带入盛世,后宫佳丽三千,对他来说如同摆设,你以为他在骗你,可是他对你的不同只有局外人才看得出来。”林慕羽说出他的看法。

“咳……咳……欧阳雪……雪……”床上的拓跋宏还在昏迷,却在喊欧阳雪的名字,欧阳雪只好伸出纤纤玉指拉住拓跋宏的手,给他一点安慰。

“这……你还是等他醒了问他吧,上次我好心替他坦白,他倒好,狗咬吕洞宾。”等太医来了,林慕羽把欧阳雪拉在一旁等待太医的诊断结果。

太医诊完一脸凝重,对林慕羽说:“禀丞相大人,皇上这几天连日放血,加上旧伤未愈,导致气血不足,微臣先开几副药稳定气血,至于能不能醒来就看皇上的造化了,依微臣看,清君侧当为首要任务。”徐太医在说这话时一直盯着欧阳雪。

欧阳雪被放开以后,只听“啪”的一声,侍卫们循声望去,只是拓跋宏左脸上出现了一个红手印,侍卫们又一次被惊到了,不要这么刺激好不好,他们的心脏承受不住啊!拓跋宏被打反而笑了,他不要面子的啊?欧阳雪当着如此多的人给他一巴掌,传出去他这个皇帝的脸往哪儿放?他迅速将欧阳雪抱起朝龙华殿走去,免得在这里更加丢脸。拓跋宏往回走才碰上了寻他的成公公,成公公远远地就看见欧阳雪冒犯皇上,这事自然不能传出去的。

林慕羽把欧阳雪护在身后,说:“徐太医只需做好你分内的事即可,皇上的家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微臣只是提醒丞相大人而已,并无他意,还请丞相大人思量一番,身为人臣当尽心侍奉君主。微臣告退。”徐太医在出去时还瞪了欧阳雪一眼。欧阳雪看着徐太医走出去,过去坐在龙床边,看着拓跋宏。她有时也在想拓跋宏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好似自己从来都没有摸透他,就说这次,拓跋宏有什么事都不告诉她,是不相信她还是觉得没必要?三番五次的欺骗与隐瞒她也受够了。刚才太医瞪她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不可,好像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这能怪她吗?

“羽哥哥,你说皇帝是不是一向风流?”欧阳雪拿着带血的玉佩,上次拿到它时还是温润光滑,今天却成了这个模样。

“欧阳雪,你越是生气就越是证明你在乎我。你不是说我霸道强势吗?我就告诉你什么叫霸道强势!”拓跋宏把欧阳雪抱入龙华殿,将门关住,把成公公挡在外面。成公公很纠结,要不要闯进去告诉皇上丞相大人快来了呢?

屋内,拓跋宏将欧阳雪按倒在龙床上,伸手解欧阳雪的衣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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