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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同赴灯会楚稷不作声,以手支颐,笑瞧……

  • 作者:荔箫
  • 类型:历史
  • 更新:2021-07-09 21:14:57
  • 字数:13386字

整个永宜宫的灯火便一层层地亮起来,许多原本并不当值的宫人们纷纷起身,去思荷轩外候命。

接着,疾步而出的几名宦官将事情禀去宫中各处。

每每这般, 总令她加确信他该是喜欢她的。心里一壁困『惑』于他为何迟迟不开口, 一壁又沉溺于这的相处之中。到待得去后宫就再不能这日日伴在紫宸殿里, 她便觉得姑且这与他朝夕相伴些时日很好。

从上一世到今日, 她所求不同,许多心绪都需慢慢转变。有朝一日不能再日日见他这事,她很需给自己些时日来接受。

多数时候是她忙累放本册直起身伸懒腰时, 突然看见他坐在对面, 有时他坐得无聊, 就动手给她捣『乱』, 伸手玩她髻上发钗的流苏穗子, 扰得她无法专注。

絮面『色』一白,旋即转身往外跑:“太医!快,传太医!娘子生!”

吴婕妤知道盈月已离宫回到行宫去, 却还是接连两三日都寝食难安。

她怕上“贼船”就再难来, 又豁不出去不理仪嫔, 赌上一把。

太后乃是长辈,不必亲自赶来,遣四名老资历的嬷嬷来思荷轩坐镇。后宫里,皇后、舒嫔先后赶来,位份稍低的两位迟半刻都到。她们素日都没什么深交,但不曾结怨,一个个便都还是盼着吴婕妤平安诞这一子的。昔日与吴婕妤一同被尚寝局指来侍驾的何美人甚至一路都在念经。

如此这般的不安, 于孕『妇』而言自难消受。元月初十这晚, 吴婕妤又是辗转反侧大半宿未能安寝,终于睡意朦胧时,忽有不同寻常的痛感自腹中骤然袭来。吴婕妤困意顿消,睁眼深吸两口气, 扬音便唤:“絮!”

身边的大宫女疾步进屋,一把揭开幔帐:“娘子?”甫一睛,便见吴婕妤羊水已破,染湿床褥。

很快,紫宸殿里得信。

顾鸾并不当晚值,但这的消息总不能绕着御前大姑姑走。张俊在殿中一听消息就指个人过来喊她,自己又转身进寝殿,跟圣上禀话。

殿后小院的卧房里,顾鸾在半梦半醒间听得此事,惊得一没睡意:“什么?!”

毕竟, 若仪嫔开口与皇上讨这孩子, 皇上真浑不在意地点头,她就什么都没。

可大公的生辰确实宫中人尽皆知。

元月十八。

如今,足足早八。虽则『妇』人生孩子早上十八不会有什么大碍,她还是因知道原本的日子而心生古怪。

偏偏这古怪还没法问人。

匆匆赶至紫宸殿口,楚稷正往殿外赶。

“皇上。”顾鸾屈膝一福,楚稷伸手扶她,没说什么,径直往后宫去。

她侧首看着他。

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自然是紧张的。

她突然鬼使神差地在,若来日她能与他生一个孩子,他会不会这紧张?

一路无话,一行人迈进思荷轩院的时候,房中已隐约传来『妇』人生产时的艰难声响。

皇后领着几位嫔妃上前见礼,皇帝道声“免”,问她:“婕妤如何?”

皇后温声道:“太医说婕妤胎像一直稳固,应能平安生产。”

顾鸾略作沉『吟』,小心探问:“恕奴婢多嘴,婕妤娘子白日里还好好的,一点消息都没有,怎的大半夜突然就……”

“『妇』人生孩子本就是这的。”皇后一双和颜悦『色』地看向她,浅含笑意,“大姑姑这是没见过家里人生孩子才会这问,这瓜熟蒂落有时就是一眨眼的事。本宫的嫂嫂生孩子之前,还正与本宫在花园里散着步呢,走着走着便生,赶忙让人扶回屋去。”

“原是如此……”顾鸾蕴着笑,只得这讲,心里却一声长叹,说:只怕不是这。

思荷轩里,吴婕妤的挣扎呻|『吟』声足足持续大半宿,临近破晓之时,终有婴的啼哭声响亮而出。等得不免困乏的众人不禁都精神一震,一并看向房。

很快,吴婕妤身边的掌事宫女絮疾步出,行至圣驾跟前,喜不自胜地福身道喜:“恭喜皇上,娘子平安生,母女平安。”

众人无不松口气。皇后一时脱力,向后一跌,被身边的宫女及时扶住:“娘娘?”

皇后摇摇头,示意没事。

她只庆幸,吴婕妤所生是个女。倘若是个子,即便按本朝的惯例庶子不能与嫡子相提并论,“庶长子”多少有些不同寻常的意义,日后怕是头疼。

皇后便蕴起真心实意的笑来,上前两步,向皇帝道:“吴婕妤功劳苦,皇上可该好好赏她。”

皇帝沉息:“朕去看看婕妤。”

说罢提步而入,只几名御前宫人随他进去,嫔妃们都识趣地留在外头。

里头侍奉的宫人手脚麻利得很,知皇上大抵进来,在这片刻工夫里就已将满是血腥气的产房收拾个大概,床褥换干净的,还拭净吴婕妤满头满脸的汗。

顾鸾跟在楚稷身侧遥遥一望,就看到吴婕妤瞧着疲倦,但脸『色』看起来还好。察觉皇帝进屋,吴婕妤挣扎着起来:“皇上……”

“你躺着。”楚稷脚快两步,将她阻住。坐到床边,却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与吴婕妤实在算不得相熟,虽说因她有孕,他时常来看看她,二人却鲜有什么话可讲。目见她虚弱,他愈发地不知该说点什么。

好在,『乳』母及时地将孩子抱来,喜气迎面地道:“皇上看看大公?”

楚稷意识地侧首,看向襁褓中的婴孩,心头划起一股奇异之感。

眼前的婴孩小脸皱巴巴的,尚未长开,一点都不好看。他面前却莫名晃过一个画面,画面中年轻姑娘甚是活泼地踩着冰刀从紫宸殿前一溜而过,留一串欢笑。

阿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笑音:“殿又到紫宸殿前来疯,让贤嫔娘娘知道又骂您!”

“大姑姑帮我瞒着母妃嘛,明日我给大姑姑烹汤喝!”女孩子喊这么一句,身影就溜得不见。

楚稷一瞬的恍惚,呼吸凝滞,随着脑海中画面的消散,目光又落回面前的婴孩身上。

……那是她长大之后的子吗?

小丫头长大还挺皮?

他回味着方才快乐的画面。

吴婕妤见他神情凝滞,一时便有些不安起来:“皇上?”

“嗯?”楚稷回过神,看向她。

“臣妾……臣妾没能为皇上添一位皇子。”吴婕妤胡『乱』猜着他的心事,心惊肉跳地争辩,“但臣妾会好生抚育公……”

“公很好。”楚稷知她多心,笑声,伸手将孩子抱过来。

着该安抚吴婕妤一二,他没话找话地道:“你看,跟你长得多像?”

顾鸾:“……”

牵强,太牵强。

新生来的孩子,皱巴巴的一张小脸,其实很难看出跟谁像。

若她长大一些,则是阖宫都会说她鼻子嘴巴都像皇帝,唯独一双明眸像极吴婕妤。

她现在又没睁眼睛。

“嗯……是啊。”看得出,吴婕妤打量着孩子的容貌,应承得很是勉强。

再这般聊去,气氛只会一重比一重尴尬。顾鸾心念一转,忙又给他们递个合适的话茬:“大公平安降生,皇上光顾着兴,按例该晋婕妤娘子的位才是。”

楚稷颔首笑道:“传旨,晋婕妤吴氏为昭容,赐贤字做封号吧。”

他那就该是她的封号。

贤昭容?

顾鸾浅怔,不由打量楚稷一眼。

她记得上一世时吴氏的封号是贤,却是直至晋嫔位才有这封号的,在那之前都是以姓氏相称。

而且那贤字封号,顾鸾记得是让礼拟的。

如今她才刚封昭容,就被皇帝亲口那封号?

顾鸾她“早产”之事,觉得这两处变故都来得没道理,却又好像都是无可追究的小事。

她的思绪神游外,眼前的贤昭容谢恩,迟疑着又道:“臣妾再同皇上求个恩典……”

“你说。”楚稷温声。

贤昭容薄唇轻抿:“大公降生,上元佳节快到,臣妾为孩子求个阖家团圆的好彩头——仪嫔娘娘早先为着风寒已在行宫避多时,如今来该好,不知皇上可否……”

皇帝眉心轻跳:“你怎的起为仪嫔说话?”

说这话的口吻很有些生硬。

因为提起仪嫔,他总会禁不住地起她歇斯底里的模、起她毒害嫡子的事情。

于公于私,他都不大公的生母与她有太多沾染。

贤昭容察觉皇帝眸中的厉『色』,一子失底气:“臣妾只是……只是……”无声地缓气,她强住心,摇头,“臣妾不是为仪嫔娘娘说话,只是图个吉利。”

皇帝面『色』稍霁:“容朕。”

贤昭容着盈月那日的威胁,还再言,却又不敢。

终是只低低头:“谢皇上。”

顾鸾立在楚稷身侧拧着眉看她。

这是她生产前后的第三桩怪事。

上一世的贤昭容她后来算相熟,因为这是个与人为善的,膝又育有大公,逢年过节常有走动。

所以她清楚,贤昭容一直与仪嫔并不相熟。

在仪嫔毒害嫡子案发被废后,贤昭容曾在她面前叹息摇头:“本宫就知道,仪妃不是个善茬,所以这些年都不爱与她打交道。”

那时她还夸赞贤昭容说:“贤嫔娘娘素日不惹是非,却眼明心亮,日子自过得比宫中许多善钻营的都自在。”

如今,贤昭容却不仅在仪嫔之事上多嘴,还招惹起是非。

这实在不太对劲。

顾鸾暗自盘算着这些,又在思荷轩里留一刻,就随楚稷一并回紫宸殿。

元月十五之前都无早朝,楚稷照例只在内殿里看一看紧的折子,她则和前几日一,钻进侧殿解御前诸事去。

这回不出半个时辰,他就寻到侧殿来。却不似先前一压着动静不搅扰她,而是一进殿就在叹气:“唉……”

顾鸾扭头望过去,放笔,问:“皇上何以叹气?”

楚稷摇摇头,坐到榻桌另一端,以手支颐,神情愁苦:“贤昭容开口求朕,你说朕让不让仪嫔回来?”

顾鸾拧眉,循着他的话一,就道:“那皇上让仪嫔娘娘去行宫,果真不是因为风寒?”

“……是。”楚稷惊觉自己险些戳破慌,硬着头皮着补,“是因为风寒。”

“那若风寒好……自当让她回来呀。”顾鸾打量着他,“不知皇上有何顾虑?”

“……”楚稷说不出来。憋半,只道,“这不是……还冷着,皇后又还没生。若她有个复发,皇后尚在孕中,可能……”

他边说边看向顾鸾,一眼看出顾鸾掩饰不住的复杂神『色』。

她眉头浅拧着,眼睛里堪堪写着一行:我觉得你在编。

“……”楚稷索『性』住口。

复又,他忽而心绪一动,松气:“罢,朕同你说实话。”

顾鸾直一直腰背,低头:“奴婢洗耳恭听。”

楚稷挥手,让侍立在侧殿口的两个宦官退远。两名宦官识趣地为他们关好,楚稷放轻声音:“是因为上次倪氏的事,朕查到一个宦官是她宫里的人。虽说证词终是没牵扯到她,朕不好怪她什么,却不得不防。”

顾鸾听得心底划过一重错愕,继而又漫开一重欣喜。

倪氏作恶,唯一受害的便是她。

楚稷言罢仍自苦恼,轻锁着眉头等她的建议。却见她忽而展『露』笑颜,身子前倾,双臂支在榻桌上,双手托腮望着她。

楚稷怔一怔:“怎么?”

她笑出声来,清亮笑音短促一响:“皇上可是担心奴婢再度受害么?”

“不是……”他矢口否认。哑哑,又不得不懊恼承认,“是。”说着一喟,“砒|霜这种东西,岂能掉以轻心?上次逃过一劫是你命好,所食不多,若再有一次便说不准。”

他说得语重心长,担忧尽显。

顾鸾心底一片柔软,抿一抿唇,正『色』:“皇上不必这担心。上次逃过一劫,或是奴婢命好。但会遭人毒手,却绝非只因命不好。那时候奴婢只是个普通宫女,住着一方屋子,无人值守,做那柿饼只随意放在屋外,这才让人动手脚。”

如今,她不仅有一方自己的院子,还有几名宫人随侍身边,御前上有百来号人听她调遣。说得不知地厚一些,她的身份虽远不及皇后尊贵,眼对她手并不比对皇后手容易。

楚稷沉息:“那你的意思是……”

“皇上原不可能只为这两疑点就将仪嫔娘娘一辈子困在行宫的。”顾鸾语中一顿,“既不可能,依奴婢看倒不如早些让她回来,放在眼皮子底,有几虚实好『摸』清。好过放在行宫无人管束,来日到不得不接回来的时候,反倒不知她是善是恶。”

楚稷边听边忖度,须臾,点点头:“有道理。”

话音未落,视线里忽有白光一闪,他意识一避,睛就见一方瓷碟被递到眼前。

瓷碟那边是一张笑脸:“今日这点心是奴婢自己做的,皇上尝尝?”

他浅怔,目光落在碟子上,白『色』五瓣花形的糕点瞧着软糯清甜。

再抬眸看看她,软糯甜。

他忽而便心情好,因贤昭容与仪嫔之事存一路的郁气消散不见,他被这碟子糕点勾得食指大动,不自觉地抬手,拿起一块。

宫里的糕点都做得精巧,两口便可吃去一个。楚稷咬一口,细细品尝。顾鸾眸光清亮的望着他追问:“好吃么?”

“好吃。”他笑着点头,

她嘻地一笑,跟着又听到他说:“枣泥的?朕喜欢枣泥。”

顾鸾抿笑。

你当然喜欢枣泥呀,上一世你喜欢枣泥。

而且越上岁数越喜甜。现只闲来无事时吃一两块,年纪大之后可比孙辈都爱吃甜点心呢。

她自顾自得发笑,低头心不在焉地将手中的册子翻一页,心期盼等到一把年纪之后,她还能尝给他做枣泥点心。

甜蜜的思绪在脑海里过着,额头上被无情地被敲一记。

顾鸾一捂额头:“干什么!”

楚稷一手将余的半块点心丢进口中,一手搁拿起来敲她的书:“你笑话朕。”

她摇头:“没有。”

“那你笑什么?”他瞪眼。

“……反正没笑话皇上。”她嘴硬。敛去笑容,一本正经地低头,又继续看眼前的本册。

楚稷斜眼乜着她,盯她气人的模半晌,嚯地起身,负气离开。

顾鸾哑然,刚抬头看去,他又忽而折回来,伸手将她案头那碟点心端起,边吃边大步流星地走。

“……”

顾鸾撇撇嘴,怎的还雁过拔『毛』。

是以又翻过一夜,晋封吴氏为贤昭容的旨意正式传遍六宫时,准允仪嫔回宫的旨意发出去。

旨意经一整日送到行宫,仪嫔自是欢喜。好似怕皇帝反悔似的命人即刻收拾行装,这就匆匆往回赶。

宫里,贤昭容听闻皇帝松口,暗自松口气。

她好,只这一回,只向仪嫔低头这一回。

她不能一直在这条“贼船”上。

若仪嫔来日还拿那御赐的福字说事,她就大着胆子去御前与她争个是非。

若仪嫔抢她的公……

她便是拼个鱼死网破把孩子留。

如此再过去三四,顾鸾终于等到上元节。

这日她恰不当值,中午便睡个懒觉,临近傍晚时才起来。

方鸾歌见她起身,就将皇帝刚着人送来的衣裳捧到她跟前。顾鸾拎起一看,其实就是一身袄裙、一件披风,形制与宫中常服并无甚不同,只是料子普通些,不似宫中常用些稀罕衣料,瞧着便像富贵人家千金小姐的穿着。

顾鸾将这衣裳穿上,对镜看看,就挑副朴素些的雪花银簪来搭。发髻一绾用两柄银簪箍住,侧旁再缀一扇坠着流苏的银『色』『插』梳,再度对镜细瞧,转头问方鸾歌:“不张扬吧?”

方鸾歌一听就笑:“张扬二字跟姐姐从来不沾边,姐姐放心吧。”

她点点头,推而出,见外头飘些细雪,便支起伞来,往殿前去。

雪花在地间书开一片朦胧,顾鸾拐过一道弯,便见殿前已停着一架木厢的马车。一道颀长的月白『色』身影立在车边,玉冠束发,折扇在手。

风姿怡然,好似书里写的风流人。

她欣赏着他的身影上前,见他走来,她将目光收回,垂首福身:“皇上万安。”

却闻一声低笑:“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孤身外出,可是去灯会?”

顾鸾抿笑颔首:“正是去灯会。”

“那不如结伴同游?”他又道。

说及此处却绷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再演不去:“上车吧。”

顾鸾红着脸,随着他一同上马车,张俊在外亲自驭马。

马车很快驶起来,车轮隆隆压过覆着细雪的石砖,驶离宫。

这并不是顾鸾这一世第一次离宫。上一次是出去秋狝,她记得方鸾歌一路都很兴奋,时常扒开帘子往外看。

那会她还觉得方鸾歌好笑,这回不知怎的,自己却成坐不住的那一个,不多时就伸手揭帘,张望外头的街道,直嫌灯会离得太远。

楚稷不作声,以手支颐,笑瞧着她。

她满目的期待与好奇,看着看着,头就不自觉的探出窗外。

细小的雪花落在她羽睫上,晶莹剔透,直将她点缀得玲珑可爱。

顾鸾眉心轻蹙,未说什么,推而去。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还是个小宫女,吴婕妤有孕、诞女都是与她不相干的,对那日子没有太多印象。

“吴婕妤应是生。”孙辉躬着身又说一遍。

顾鸾一揭被子,即刻起身衣。宫装便仍穿白日里那件,发髻由方鸾歌简单地帮她绾一绾,用几支簪钗箍住,瞧着不失礼数就可以。

到上元可与楚稷同去灯会, 顾鸾便觉这短短八九日工夫变得漫长。好在灯会虽不得提前,她与楚稷却还可日日见到。白日里他在内殿忙着批阅奏章,她在侧殿忙于理清御前事务, 若碰上他得闲, 便常会见他冷不丁地突然冒出来。

收拾停当,顾鸾就推往外走。临出前边穿披风边问方鸾歌:“今是几日?”

方鸾歌道:“子时刚过……已初十。”

不对啊。

事情总是难以两的。

永宜宫思荷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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