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手机的手，绷紧。

呼吸，也跟着变得沉重许多。

直到，眼眶渐渐泛红，有雾气腾升，郑芸才察觉出不对劲，“怎么了，明川？”

“妈，借用一下你手机。”骁明川回过神来，抽开视线，一瞬间已经将眼里的雾气藏住。

那纤细的身影，融入人群，他的目光却依旧追随着，抽离不开。

他还没有出声，那边，男人沉稳的嗓音透过电波传来。

他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推着轮椅，独自到转到角落里。

郑芸担心，想跟上去，刚好骁南城在那边招手示意她过去办手续，她也只好叮嘱一旁的医护人员帮忙看着，自己匆匆去了值机处。

“……”骁锋擎一向谨慎，从呼吸里就判别出来打电话的并非郑芸了。他稍稍沉默后，试探的问：“明川？”

盯着屏幕，按下绿键时，手指竟隐隐颤抖。胸口，像裂了一条缝，开始疼痛。

“喂，嫂子。”

“你是真喜欢她，还是……只是想和她玩玩？”

骁明川终于将这句话问出口，气息喘得厉害。

“……”骁锋擎一怔。

骁明川拿手机，翻出一串再熟悉不过的号码来。

虽然早就想过是这样的答案，但是听三叔亲口说出来，骁明川心下还是震颤得厉害。

他太了解三叔，他若能说出这样的话，那么，对俞惜，势必是用生命在疼，在爱……

“可是，她呢？她也爱你么？”骁明川的声音泛着沙哑，“三叔，我非常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你从来都可以不择手段！”

这一点，曾经亦是他钦佩而崇拜的。

可是……

“对俞惜，你也一样用的是强迫手段！你强迫她和你在一起！”

骁锋擎站在骁氏最高的顶端，高高在上的俯视楼下。

此刻，面对小辈的咄咄逼问，他的神情却是一派平和。

“你确实很了解我。生意场上我的确不择手段，感情上也一样。坦白说，如果这次她选择的是你，我一样会用手段让她爱上我——她心甘情愿也好，我强迫也罢。所以，从头到尾，她根本别无选择。”

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透着成熟的理智、平静，和与生俱来的强大自信。

而且，不曾想要隐瞒一点点他的私心。

“三叔，我一直敬你，爱你，你却这样自私的抢走俞惜，你就从来没有一点点愧疚之心？你怎么下得了手？”

骁明川握紧手机的手，骨关节崩到发了白。

他痛心疾首的质问，每一个字都似从唇齿间咬出来的。

仿佛要将心底压抑已久的情绪，全在这一个质问中宣泄出来。

骁锋擎居高临下的看着楼下渺小的人群，深黑的眸子里始终波澜不兴，“明川，你要听好了——无论是爱情场上的争夺，还是你未来会置身的生意场，从来都没有辈分之分，更不会有同情。你若想让人同情你，第一步，你便已经把自己摆在了输的位置！”

骁明川长久的沉默。

他扭头，远远的、痴痴的看着某个已经走远的身影。

俞惜对自己……就是愧疚和同情吧……

而他，不正是在利用这份愧疚和同情么？

“三叔，你也许还不知道俞惜的决定，所以才说出这样一番话吧。”

他笑了笑，道：“现在俞惜和我在一起，我们在机场。她答应了陪我去美国治疗。就在昨天，她去学校办了休学手续，我们这一去，连多少年都不知道。可是……她却愿意为了我，放弃现在A市的所有生活，放弃学业，当然，也放弃三叔你。”

“……”

沉默。

骁锋擎呼吸粗重。

就连手机这端的骁明川都感受到了他的阴沉。

看样子……

俞惜还真是要不好过了。

他苦涩一笑，将电话挂了。闭上眼，仰靠在轮椅里，平缓了下呼吸，才将另外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拨出去。

……

俞惜还在排队买粥。

早上的时间，直接在机场吃早餐的人特别多。

俞惜捏着钱，站在人群中，神情空洞。

前面一位顾客点好餐后，轮到她。服务生敲了好几下桌面，提醒她，她才回神。

后知后觉的点了皮蛋瘦肉粥，等待打包的时候，手机就在此刻乍然响起。

拿出手机来，屏幕上闪烁着“芸姨”二字，她猜是让她赶紧过去准备登机。

看来……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

既然已经答应，那便不能再退缩……

吁口气，先催了下打包的服务生，才接起电话，道：“芸姨，我马上就过来了，这边已经在打包。”

“你不要再过来了。”

开口说话的，不是郑芸，竟是骁明川。

俞惜一愣。

服务生已经将瘦肉粥打包好，递到她手上。

“小姐，8块。”

她没有回神。

只愣愣的听着那边骁明川继续道：“你别再过来。”

他的声音，沙哑着。

透着压抑而痛苦的悲伤。

“明川……”

俞惜唤他一声，心是酸的。

“我突然就不想喝粥了，还有，也……突然不想让你陪我去美国。”

最后一句话，他重重的吸口气，才得以说出口。

显然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做出的决定。

“……”俞惜愣在当场。

心里也跟着生出一层又一层的悲伤来。

她的确不想离开A市，不想离开骁锋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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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你！”

最后四个字，咬得非常重，非常果断。

意外。

但下一瞬，认真的回答他，“不是喜欢。”

骁明川怔忡的看着那背影，很久很久……

“你！”骁明川气短，胸闷。

“我爱她。”

骁锋擎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又郑重的补上一句，“明川，我相信，这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能比我更爱她！”

郑芸几乎要以为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听到儿子的请求，没有多问，只是拿了手机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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