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发现徐芳尸体的时候，她脚上没有穿鞋。脚踝和手腕有被绑缚的痕迹，不过印迹很浅。我怀疑徐芳的鞋，可能留在了第一案发现场。”

“你说的那片河滩在什么位置？”凌可芸对秀峰村不太熟悉。

“如果王贵瑞很清楚吴亦宸没有机会杀徐芳，后来吴亦宸逃走，才认为吴亦宸可能杀了徐芳，他这种心态就很容易理解了。”凌可芸的话似乎更加矛盾。

“杀徐芳不是他们合谋制定的计划吗？王贵瑞负责迷晕徐芳，藏到车上，由吴亦宸在下山途中动手杀掉徐芳。虽然吴亦宸一直没机会下山，但他肯定能找到机会去货车里弄死徐芳，下山的时候，再找地方抛尸。杀人本来就是吴亦宸的事。”

简逸正色点了点头：“我的话并不矛盾，王贵瑞这种心态的确非常奇怪。”

“那第一现场在哪？”芮雪的思绪如堕雾中。

“王贵瑞要是愿意说的话，早就说了。他以为只要一口咬定，是吴亦宸杀了徐芳，就能减轻他的罪责。”凌可芸早已看穿王贵瑞的心思。

“如果能抓住吴亦宸就好了。”

“在去陈月华家途中的山路边，那里没有正式地名，当地村民把靠近河边的很大一片区域叫做‘小河边’。”

简逸隐隐有些焦躁，推开窗户点了一支烟，背对两位女士说道：“案发第一现场不是货车车厢，徐芳后脑受了很严重的击打伤，可货厢里并未发现人血。她是被转移之后，才受的致命伤。”

凌可芸默默点头，她怀疑王贵瑞很清楚吴亦宸没有机会杀徐芳，就是基于货车车厢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换言之，吴亦宸并没有在货厢里直接杀掉徐芳，王贵瑞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听到徐芳的死讯，才会既疑惑又震惊。

“就在长坪山脚下？”

“对。苍兰河的源头在接近山顶的牟珠洞，水流沿山而下，几乎绕了山体一周。你开车上来的时候，就该注意到，山路下方就是河流。拦河坝在村东，尸体就是在河坝下游的河滩上发现的。拦河坝到河滩那段水域，正好在百丈崖下面。”

“百丈崖？”凌可芸没听过这个地名。

“就怕抓不到！”凌可芸对此没抱太大希望。“山路四通八达，他比警方更熟悉这里的地形。”

“是啊，当时吴亦宸已经下山，王贵瑞和刘艳都在各自房间，我们跟陈月华在一起，老胡看到的人影会是谁呢？”

简逸摇了摇头，老胡根本没看到那人的脸。

凌可芸皱眉道：“不管这人是谁，他的出现，好像毫无意义。”

“为什么？”芮雪不太明白。

“表明上看，那个人影把老胡引去了仙人洞，而仙人洞外的草坪确实有滩血迹，可那也不是人血，我感觉这个人并不是真的想把老胡引出去。”

“那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也许，那个人影当时是想从崖边摸进山庄，发现老胡走进后院，他就赶紧原路溜走了。”

“摸进山庄？”

简逸又抽出一支烟，夹在指间没有点燃。“这个人摸进山庄的时候，徐芳已经死了。当时山庄里只有陈月华、老胡、王贵瑞、刘艳四个人，他来山庄干什么？”

芮雪猜测道：“会不会是通风报信？”

凌可芸反问：“跟谁通风报信？”

“呃……”芮雪答不上来。

“那个人影摸进山庄的时候，吴亦宸在山下，他的货车也停在家门外。”简逸首先排除了吴亦宸摸进山庄的可能性。

“我们来想想，这个人偷偷摸摸潜入山庄，有可能来找谁？”凌可芸似乎想考考芮雪。

“呃，肯定不会找刘艳。无论是贺康溺亡事件，还是徐芳被杀案，跟刘艳都没有太大关系。”芮雪觉得刘艳就是个打酱油的角色。“当然也不会是老胡，他一看到老胡进后院就溜下崖了。”

凌可芸微微笑道：“那就只剩下王贵瑞和陈月华了！”

“我想王贵瑞也可以排除，就算是吴亦宸想见他，也可以光明正大地给他打电话，或是直接从大门进来，没必要偷偷摸摸。”

“照你的分析，这个人偷偷摸摸潜入山庄，是为了见陈月华？”

“对，我认为就是陈月华。”

“贺康已经死了，想见陈月华，可以大大方方从正门进来啊！”

“如果陈月华和这个人不想别人发现他们的关系呢？”

简逸插了句话：“这个人很熟悉山庄周围的环境，他应该是村里的人。”

“那好，村里有谁需要偷偷摸摸地见陈月华呢？”凌可芸继续问道。

“呃……”芮雪很快想到一个人：“你不是说陈月华曾经有个叫金彪的前男友吗，会不会是他？贺康死的时候，金彪的媳妇刚怀上孩子，现在有六七个月了吧？这种时候，金彪要想见陈月华，肯定得避人耳目，以免被他媳妇知道。”

凌可芸露出赞赏的笑容，简逸却对芮雪的推测有些质疑：“金彪如果有事需要跟陈月华沟通，打个电话就是了，用得着从崖下摸进山庄吗？金彪的媳妇，不可能跑去电信公司查通话记录吧？”

“这……”芮雪顿时泄了气。“那就不是金彪咯？”

“嗬嗬……”简逸促狭地笑道：“其实我也觉得可能是他。”

芮雪不觉气闷：“那你又说金彪用不着摸进山庄。”

“我是说，金彪只是想跟陈月华沟通的话，根本不用来山庄。他既然偷偷摸摸来山庄，肯定有非来不可的原因。”

“什么原因？”

简逸移目凌可芸，想听听她的看法。

“呃……，我想，可能跟前天夜里贺康发出的声音有关。”凌可芸的语气不是很有把握。

“想要证实也很容易，直接去问陈月华就行了。”简逸拉开房门，芮雪和凌可芸马上跟了出去。

陈月华的房间关着灯，但她还未入睡。和衣躺在床上，眼睛盯着窗户。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她一时间还消化不过来。听到门外的脚步声，陈月华知道，那几个警察又来了。

“咄咄咄”简逸敲响房门：“陈月华，陈月华！”

“等一下！”陈月华坐起身来，缓步走到门边开了灯，随后打开房门。

简逸三人进到屋里，凌可芸首先扫了一眼床铺，芮雪两眼四处乱瞄。陈月华也不说话，给三人搬了板凳，自己坐回床边。

“陈月华，我们有点事想问你。”简逸脸上带着笑意，表情却让人捉摸不透。

“你问吧。”

“昨天夜里下崖那个人，是来找你的吧？”简逸直截了当提出问题。

“呃……”陈月华似在犹豫。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下崖的人就是金彪吧？”

陈月华很为难地点了下头：“嗯，是我让他来的。”

“你想让金彪帮你查查贺康的声音是从哪来的？”凌可芸猜到金彪来的目的。

“嗯，我怀疑有人捣鬼，徐芳又不在，我只好请金彪上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月华显得十分无奈。“谁知道被老胡发现了，金彪只好先走了。”

简逸接着问道：“金彪知道观景台下的小路？”

“是我告诉他的，如果早知道是王贵瑞在搞鬼，我就不让他来了。”

“你们一直有联系？”

陈月华羞涩地摇摇头：“我们很久没联系了，他的孩子就快出生了，要不是因为太害怕，我也不会找他帮忙。”

简逸对金彪的事没有太大兴趣。“陈月华，你应该很清楚徐芳和贺康的关系吧？”

“呃……，清楚。”陈月华无奈地苦笑：“徐芳还没来山庄之前，我就知道他们的关系。”

“但你好像并不反感徐芳。”

“其实徐芳刚来山庄那会我也恨过她，但是慢慢的就不恨了。贺康是变态、是畜牲，如果没有徐芳，我不知道还得承受多少痛苦。”陈月华眼中闪现泪光，对徐芳充满感激之情。

简逸不动声色地试探道：“但是没过多久，徐芳也无法忍受这种折磨了，对吗？”

陈月华轻声抽泣，默默点了点头。

“贺康酒醉溺亡，对你们无疑是种解脱。”

陈月华猛然叫道：“那是老天要收他！跟我们没关系。”

芮雪见凌可芸沉思不语，觉得有些好奇：“可芸，你在想什么？”

“呃，我在想，半夜从观景台下崖的人是谁。”这个问题凌可芸想了很久，一直没有答案。

“嗯，听黎世庄说，百丈崖也叫天星洞，在仙人洞的反方向。天星洞是个穿洞，出口开在岩壁上，伸出岩壁的平台就是百丈崖，徐芳很可能是从那坠崖的。”

“那我们快去天星洞看看呀！”芮雪很想尽快确定第一现场。

“简队，你说王贵瑞认为吴亦宸可能杀了徐芳？”芮雪感到十分费解。“那就是说，王贵瑞还是不能确定啊！”

“穿洞的路很不好走，黎世庄帮我联系了进过洞的村民当向导，但人家要天亮才愿带我们进洞。”

“那现在就干等着咯？”

“嗯。”简逸无奈地掐灭烟头。

“这个问题，还是等尸检结果出来再讨论吧。”没有确切证据之前，简逸也不敢妄作判断。

“其实可以再审审王贵瑞！”芮雪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觉得很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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