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管她，见过赵中潮了再说。”

两人找去河边，远远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坐在岸上，出神地望着露出水面的浮漂。

芮雪拉着凌可芸出了门，卢显琴一言不发，依旧板着脸看着二人离去。

“可芸，你为什么故意惹卢显琴生气啊？”

“卢姐，那我们先走了。”

“这倒是，她居然不承认徐芳与赵中潮存在暧昧关系。”

“如果别人问两句，肯定没什么奇怪的。但卢显琴不同，徐芳勾搭过她老公，她很清楚这层关系。我们什么都还没说，她就没完没了问个不停，显然是有意这么做的。”

“有意这么做？”

芮雪立即上前问道：“请问，是赵中潮吗？”

“难道她有问题？”

“现在还不好说，但在她两口子跟徐芳的关系这个问题上，她的言谈很反常。”

男人身体一震，连忙回过头来：“我是，你们……”

“我是林城警局刑侦队的，这是我的证件。”芮雪向其表明了身份。

赵中潮脸色微变，不安地拉了一下挽着的裤脚。“你们找我有事吗？”

“对，卢显琴想制造一种错觉，让我们认为她和寻常村妇没有区别，村里出点事就叽里呱啦议论不休。你信不信，如果我不及时打断她，肯定还要说个没完。”

凌可芸不禁大奇：“你去山庄了？”

“我没进山庄，刚走到院门外面，我听见陈月华在问胡锦泉，找到徐芳没有。我想徐芳既然不在，就转头下山了。”

“你走到院门外面的时候是几点？”

“十二点过几分。”

“我也是那个时候上山的，怎么没看见你？”

“呃……，我走的是小路。”

“哪条小路？”

“石桥下面那条小路。”

石桥附近有好几条小路，凌可芸顾不上深究，急切询问赵中潮找徐芳有什么事。

“我，我想跟她谈谈……”赵中潮似有难言之隐。

“谈什么？”

“唉……”赵中潮叹了口气，好像豁出去了的样子。“徐芳逼我给她三万块钱，我拿不出来，就想上山跟她谈谈，能不能别再逼我。”

凌可芸与芮雪疑惑对视：“徐芳什么时候逼你要钱？”

“就是几天前，嗯……，应该是上个星期一吧，傍晚她跑来变电站找我，跟我借三万块钱。我的工资都在我老婆那，哪有钱借给她。再说把钱借给她，她也不会还给我。她看我不答应，就开始威胁我，说要去找我老婆。我只好先答应她，让她给我几天时间想想办法。”

“徐芳知道那天你要去找她吗？”

“知道，上山前，我给她打过电话。”

“上山前你打过徐芳的电话？”芮雪不觉惊讶，她查过徐芳的手机通话记录，她失踪那天上午，根本没有接过任何来电。

赵中潮连忙解释：“我打的是山庄座机。”

“电话是几点打的？”

“呃，十一点差几分吧。”

凌可芸脑中闪过一道光亮：“你是不是约徐芳在山庄院墙外面的拐角那见面？”

“你怎么知道？”赵中潮觉得奇怪。

凌可芸没有回答，“你听到徐芳不在山庄，就没去院墙拐角那边看看？”

“看了，徐芳不在那。”

“然后你就直接下山了？”

“嗯，我想陈月华他们找不到徐芳，她可能下山去了。”

“你几点回到山下的？”

“快一点钟了吧，我回到变电站时刚好一点。”

“有人能证明吗？”

赵中潮马上点头：“有，张树森开车从变电站经过，跟我打了声招呼。”

“你在山庄院墙外面，看到什么人没有？”

“没看到，当时山庄外面没有人，只有吴亦宸的货车停在那，不过车上也没人。”

凌可芸那时候还没回到山庄，院墙外面确实只停了吴亦宸的那辆货车。当时徐芳就在货厢里，如果赵中潮能打开厢门看看的话，徐芳也许就能保住性命。

“赵中潮，徐芳以前跟你借过钱吗？”

“没有，这是第一次。”

“徐芳借钱做什么？”

“我问了，她没说。”

“卢显琴知道你前天中午上山了？”

“嗯，我昨晚告诉她的。村里有人说徐芳死了，她就是我去找她那天中午失踪的，我担心会有麻烦，就跟显琴说了。”

芮雪不满地埋怨道：“你听说徐芳死了，就该主动把这个情况告诉警方。”

“我……”赵中潮有他的顾虑，他约徐芳中午见面，可他赶到见面地点，徐芳却失踪了。这对他来说也许是巧合，可别人对此肯定会有诸多猜测。

“赵中潮，你暂时不要离开村子，也许晚一点我的同事回来找你核实情况。”芮雪拿着手机走远，立即将赵中潮的情况向简逸做了汇报。

凌可芸深深地看着赵中潮，此人的话可信度极高，他是供电部门正式在编职工，收入相对较高，正经的铁饭碗，不太可能因为三万块钱就动手杀人。

“赵中潮，徐芳除了跟你借钱，近期跟你还有别的联系吗？”

“没有，我们一年多没有来往了。上个星期她来找我，我也觉得很突然。”

“徐芳和吴亦宸分手后，跟你有过一段暧昧关系，是吗？”

“嗯。”

“她有没有在你面前，表现出对吴亦宸的怨恨。”

“徐芳有点看不起吴亦宸，说他是窝囊废。要说怨恨么，我觉得谈不上，这顶多就是发发牢骚。”

“她说吴亦宸是窝囊废？”

“嗯，她嫌吴亦宸没主见，只知道听爹妈的话，不敢跟她在一起。”

“据我所知，徐芳和吴亦宸的关系一直很好。”

“还行吧，吴亦宸有辆小货车，徐芳用得着他，自然不会跟他发生什么矛盾。”

凌可芸问得差不多了，芮雪打完电话，交代了赵中潮两句，两人就去了村警务室，跟简逸和侯峰会合。

吴亦宸了无踪迹，搜山队暂时撤回村里。刘勇和廖成山早已累得精疲力尽，两人挤在黎世庄的小床上发出鼾声。杜晨也跟钟念换了班，继续在吴家附近蹲守。黎世庄把钟念带去村委会，给他安排了一张沙发休息。

简逸和侯峰眼里布满血丝，一人占了一把木椅沉默不语。芮雪等了片刻，忍不住问道：“简队，到处都找不到吴亦宸，接下来该怎么办？”

“凉拌！”侯峰赌气似的冒了一句气话。

“你……”芮雪本想怼上几句，见侯峰萎靡不振，只好把话憋回肚子里。

简逸缓缓说道：“看来萧西延的话是真的，徐芳跟他说要出去一下，叫他要告诉别人。徐芳和赵中潮约在院墙拐角见面，却被王贵瑞借机弄晕藏进货车。”

“赵中潮没有机会动手，他发现徐芳不在山庄，马上就走了。”凌可芸十二点十几分回到山庄，当时赵中潮已经下山。

“嗯，我请黎叔给张树森打了电话，证实前天下午一点，赵中潮确实是在变电站。”简逸暂时排除了赵中潮的嫌疑。“现在需要弄清的是，前天中午是谁把徐芳从货车那转移走的，还有吴亦宸到底在哪？”

凌可芸犹豫着问道：“扳手上只有吴亦宸的指纹吗？”

“嗯，我问过老胡和吴怀德，那把扳手确实是吴亦宸的。上面的血迹，与徐芳血型相符。货厢里的血渍确定是鸡血，仙人洞外草坪上的血渍也是鸡血。但那一滩鸡血放置的时间，要比货厢里的鸡血早上好几天。”

“就是说先后杀了两只鸡？”凌可芸有人被人愚弄的感觉。

“对。”简逸灰心丧气地摸出烟盒，可惜里面已经没有烟。

凌可芸思忖良久，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仙人洞外的那滩鸡血，会不会是在做实验？”

“实验？”简逸眼睛一亮：“你怀疑，往货车里倒鸡血的人，想确定一只鸡的血量或是血液干涸的时间？”

“嗯。我认为，往货车厢里倒鸡血的人，大概不会拎着一只鸡到处走。徐芳失踪那天是周六，下午一点山庄来了十几个客人，开了四辆车，时常有人去车上拿东西。要把鸡血倒在货车厢里，还是用容器盛装鸡血比较方便。但血液容易凝固，所以这个人需要事先确定，多长时间内，把鸡血倒在货车里比较合适。”

“这个人住在山上？”简逸马上打电话给黎世庄，请他马上回来。

芮雪立时想到一个人：“只有萧西延的茶园离山庄最近！”

侯峰不以为然地说道：“萧西延现年五十三岁，户籍在天川省渝山市大壁县，父亲快八十了，老婆在家照顾老人，儿子正在渝山念大学。他虽然认识徐芳，但两人平素并无深交，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你去山上干什么？”

赵中潮略微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我想去找徐芳。”

凌可芸顿时觉得不对劲，张嘴就问：“前天下午一点至四点你在哪？”

“我，我在变电站。”赵中潮隐隐有些紧张。

芮雪也看出来，卢显琴不愿配合询问。而且凌可芸那两句明显激怒了她，继续待下去已经没有意义。

“中午呢？”凌可芸继续追问。

“中午……，中午我去山上了。”

凌可芸微微一愣，没想到赵中潮竟如此坦白。

“哼，我们一进门，她就主动打听徐芳的事，你不觉得奇怪吗？”

“徐芳的事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她问几句，有什么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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