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雪的声音突然打断简逸的思路，回头一看，凌可芸和芮雪正从徐友军的烟酒店门外走过来。

简逸快步上前问道：“可芸，周六下午萧西延是什么时候到山庄吃饭的？”

姜小川死后，曾经有一段时间，姜小山十分怨恨徐芳。他总认为徐芳是为了跟吴亦宸在一起，才甩掉他弟弟。姜小川吸毒致死，也许有自暴自弃的因素在内。

差不多一年后，姜小山遇到从戒毒所放出来的姚老四，才知道姜小川和徐芳从未发生过感情关系。徐芳当初老跟着姜小川去县城混，是想勾搭姜小川常去的那家歌舞厅的老板崔广胜。

当地村民喜欢饮酒，简逸担心那两位村民晚上饮酒后，听不到姜小山出去的动静，又下山接触姜小山的母亲和媳妇。从婆媳二人口中，基本了解到姜小山对吴亦宸的态度。

“简队，简队！”

近一年来，与徐芳和吴亦宸接触较多的，只有陈月华、王贵瑞、老胡、刘艳四人。吴亦宸逃走时，陈月华和王贵瑞已被警方控制。老胡和刘艳一没有杀人动机，二没有作案时间。所以唯一具有作案嫌疑的人，只剩下萧西延。

徐芳的死亡时间是周六下午四点到六点，侯峰跟茶园里的工人聊过，周六下午五点，他们离开茶园时，萧西延在简易房里喝茶。工人们说，萧老板几乎每天下午都待在屋里喝茶，除了去云岭山庄吃晚饭，很少会去别的地方。

“呃，我不清楚，下午我在客房休息了一会，去餐厅的时候，已经六点过。应该是六点二十左右，当时萧西延面前的清醇还剩下三分之二，倒在杯子里的酒已经喝完了。”凌可芸记得很清楚，她下楼时，餐厅只有萧西延和芮雪两个客人。

返回茶园途经云岭山庄时，应该是四点三十五左右。那个时间段，山庄院墙外停着四辆外来客人的车，肯定不太方便把扳手放进驾驶座下面的工具箱里。

如果萧西延是等茶园工人走了之后，才跑去天星洞附近，用扳手把徐芳打伤再退下崖，那他去到云岭山庄吃完饭的时间，应该在六点左右。那个时间，在山庄烧烤的那些客人正在上车准备下山。萧西延只能等到院墙外没人后，再放扳手。

“那天下午我比可芸早十分钟下楼，餐厅用的是三两杯，当时萧西延杯子里有半杯酒。”芮雪的观察能力很强，记性也不错。“算上等上菜的时间，他应该是六点前就进山庄的。”

简逸无奈地摇头，茶园工人五点下班离开，萧西延必须等到工人走远才敢下山，而六点前他就进了山庄，他所能利用的时间甚至不足五十分钟。这点时间从茶园走到天星洞附近，然后立即赶回山庄，都非常勉强。

“你是在计算作案时间吧？”凌可芸已然猜到简逸因何苦恼。

从茶园走到天星洞，大约半个小时，来回正好一个小时。吴亦宸下午一点，发现徐芳已不在货车上，如果她死于四点，之间的三个小时，就必须找地方把她藏起来。萧西延四点准时走到天星洞附近，用扳手把她打成重伤，再推下百丈崖。

“你别忘了，吴亦宸凌晨三点去农贸市场，发现货厢里的血迹和徐芳的手链，他难道不担心车里也许会有凶器吗？”

“可能吴亦宸没想那么多！他看到货厢里的血迹和徐芳的手链一定吓坏了，赶紧开车去河边洗车，根本没想过检查车子。”

凌可芸连连摇头，谋杀徐芳本来就是吴亦宸的计划，他让王贵瑞把徐芳弄晕藏进车里。下午一点他出去打开货厢，极有可能是想杀掉徐芳。可徐芳不在车上，而吴亦宸似乎猜到徐芳被谁转移走，所以他一点都不急，在山庄待到九点过才走。

凌晨三点，吴亦宸发现货厢里的血迹和徐芳的手链，当场就猜到自己被人嫁祸陷害。他怎么可能想不到检查一下车子，万一车里还藏着其他用于栽赃嫁祸的物证怎么办。简逸的思路是对的，吴亦宸洗车的时候，一定对车子做过全面检查。

芮雪见凌可芸摇头，就已看出她的态度。“你也相信吴亦宸检查过车子？”

“嗯！如果我是吴亦宸，发现被人陷害后，一定会仔细检查车子，绝不会让车内留下任何可能危及自身的物证。”

芮雪无奈叹息：“唉，好吧，二比一，算你们有理，那扳手就是第二天放进工具箱的。”

“我凌晨接到你的电话，和侯峰赶到镇派出所，第一件事就是先检查吴亦宸的货车，当时扳手不在工具箱里。”简逸并非凭空猜测，他和侯峰赶去镇派出所，还没见到吴亦宸，就先检查了货车。

“切，你又不早说。”芮雪不悦地嘟着嘴巴。“扳手什么时候放进工具箱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周日早上八点，我和杜晨就去茶园了，当时萧西延刚起床正在煮面。吴亦宸被放出来后，十点半到达山庄。十一点就有三辆SVU挨着吴亦宸的车停放在院墙外面，之后货车就没挪过位置。山庄院门一整天都有人进进出出。发现徐芳尸体后，我一上山就去茶园，折回山庄先检查了货车，找到那把扳手。”

简逸暂时无法确定嫌疑人谋杀徐芳的具体时间，只能从扳手放进工具箱的时间推断犯罪嫌疑人。

凌可芸思虑片刻，轻声说道：“有两个时段，可以把扳手放进工具箱。一、上午十点半到十一点，当时山庄院墙外没人。二、山庄最后一桌客人八点四十离开，你和侯峰去茶园经过山庄大门时是九点十分，其间也有半小时空档。”

简逸走到车门边，示意芮雪和凌可芸也上车。“别在这讨论了，去警务室，我顺便找黎叔问点事。”

三人在警务室外下了车，黎叔从窗户探头看了一眼，立马叫道：“小简，你来得正好，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

简逸快步进门问道：“什么事，黎叔！”

“刚才马玉奇打电话跟我闲聊，无意中提起，周六下午三点半打米房断电，他去变电站没找到赵中潮。在那等了一个多小时，赵中潮才回来。”

简逸连忙请黎世庄联系赵中潮，让他马上到警务室来一趟。

凌可芸闻言有些吃惊，她昨天问过赵中潮，周六下午一点至四点在哪。赵中潮说他在变电站，事实上他不到四点就离开了变电站。

张树森下午一点在变电站见过赵中潮，吴亦宸同一时间发现徐芳不在货车上。就目前掌握的情况看，赵中潮是中午十二点至下午一点唯一离开山庄下山的涉案人。

简逸等黎世庄跟赵中潮通完电话，突兀地问了一句：“对了，黎叔，吴怀德用的是什么手机？”

“呃……，就是一般的老人机啊！”黎世庄不太明白简逸问这个干什么。“老吴怎么了？”

“他有几个手机号？”简逸答非所问。

“一个。”黎世庄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只知道他一个号码。”

“你给我的那份名单里，有个叫王琨的村民，在发现徐芳尸体后，给吴怀德的手机号码打了个电话。”简逸接到电信公司的反馈，就想找黎世庄摸摸情况。

“王琨年纪小，刚二十来岁，住在徐芳家背面。平时跟老吴没什么来往，给他打电话干什么？”黎世庄觉得奇怪。

简逸无奈地低叹，吴亦宸的尸体上并没有找到手机。简逸十分怀疑，吴亦宸的手机插了两张手机卡，其中一张就是王琨拨打的那个号码。

“那扳手什么时候放进驾驶座下的工具箱的？”

芮雪想当然地答道：“呃，吃完晚饭之后，再把扳手放进工具箱。”

“嗯。侯峰已经问清楚，周六下午五点整，萧西延在茶园里喝茶。”

简逸的烦恼不言自明，徐芳死于下午四点至六点，坠崖地点在天星洞附近，萧西延很难在如此仓促的时间内作案。

简逸早就下山，去姜小山家坐了近一个小时，同样是满怀失望地离开。姜小山在海花草种植区，与另两名尧上村的村民同住一间工棚。两位村民证实，近一周来，姜小山压根就没离开过种植区。

凌可芸也皱着眉头算道：“天星洞里那段路很不好走，我们从石桥边走到天星洞外的百丈崖，用了至少二十分钟，从茶园走到石桥那，再快也要十五分钟。”

“是啊，工人五点离开茶园，假设萧西延跟在工人身后出门，他肯定不能跑。石桥到百丈崖那一段，想跑也跑不起来。从石桥去山庄吃晚饭时，烧烤的那批客人正要下山，跑步上山就会引起他们注意。”

“如果徐芳的死亡时间是四点呢？”芮雪提出自己的看法：“四点赶到天星洞附近杀人抛尸，然后返回茶园，一个小时的时间够充裕了吧！”

在姜小川出事前，崔广胜就因歌舞厅涉毒锒铛入狱，徐芳也就没再跟姜小川去县城。自从见过姚老四之后，姜小山知道误会了徐芳，也就不再找吴亦宸麻烦。

这两年，姜小山为了家庭，一直在山顶的海花草种植区辛勤工作。姜小山和徐芳的误会既然早已解开，简逸自然减轻了对姜小山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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