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侯峰拿着手机走出简易房，萧西延侧头看了他一眼，继续端着酒碗喝酒。萧昱平伸了个懒腰，有点不耐烦地叫老汉少喝点。

“黎叔，吴亦宸和徐芳中专毕业就去鹏城打工，他们每年过年都回来吗？”

“回啊，过完年又接着回去上班。”

二零一一年一月底，吴亦宸与徐芳从鹏城赶回秀峰村过年，之后再也没有出去打工。简逸算了一下两人的年龄，他们打工回乡那年，两人都只有二十五六岁。

“说话方便吗？”

简逸接过芮雪的手机，这是一条当地媒体发布的简讯，新闻中给遇难者遗体打了马赛克。“马上联系这家电子厂！”

“是。”

“你说吧。”

“关小霞……，关小霞……”凌可芸轻轻念叨这个名字，目前所有涉案人员之中，并没有谁姓关。

简逸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直接给留在山上的侯峰打去电话。

“一一年一月，鹏城梅尖山发生坠崖事件，遇难者叫关小霞，鹏城东区某电子厂女工，遇难时年仅二十二岁。我们正在等电子厂发关小霞的资料过来。”

“徐芳和吴亦宸就是一一年一月回村的。”

“嗯，你试试，当着萧西延的面说出这个名字，看他是什么反应。”

芮雪拿回手机，很快在网上找到电子厂的联系方式。虽然现在已是下班时间，电子厂办公室还有人值班。芮雪向对方说明身份，请电子厂人事部门尽快发一份关小霞的资料过来。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

萧昱平听到两人的谈话，回过头问道：“你让我跟你去山庄住？”

“是啊，你老汉这就一张床，洗澡也不方便，你把碗筷收拾好，我带你去山庄休息。”

萧昱平看了老汉一眼，萧西延没有反对。“那行吧。”

侯峰轻轻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歌，不再多嘴唠叨。萧西延走到冰柜边取了茶叶，坐回茶台前面开始泡茶。侯峰也不客气，笑嘻嘻地看着萧西延烫杯洗茶。

直至萧昱平洗好碗筷，萧西延和侯峰都没有说话，两人静静品茶，不时相视一笑。

“走吧！”萧昱平从里屋拿了背包，走到茶台旁，看着萧西延说道：“老汉，我过去睡了，明早上再过来。”

“嗯，去吧。”萧西延打了个哈欠，脸上多了一些倦意。

“萧叔，那我们就走了，明天我再跟昱平过来陪你。”侯峰向萧西延简单告别，带着萧昱平离开了茶园。

山路昏暗无光，萧昱平点亮手机电筒，默默走在侯峰身后。

“昱平啊，你听过关小霞这个名字吗？”侯峰一边走一边问道。

“没听过，侯哥，你真的是警察？”萧昱平走快两步，与侯峰并肩而行。

“是啊。”

“那你待在我爸的茶园干什么？”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两天山庄出了点事，老板和厨师都被关进派出所了，上面让我看着山庄，我一个人觉得无聊，就去你爸那混饭混茶，打发时间。”

“真的？”

“不然你以为呢？”

“我还以为我犯什么事了。”

“你爸能犯什么事？”

“嗯，没事就好！”

“昱平，你爸和你妈的关系好吗？”

“好啊，你怎么这么问？是不是我爸……”

“没有没有，你别误会啊，你爸爸天天都是一个人住在茶园。”

“你吓我一跳。”

“对了，听说你爸生了一场重病之后就失聪了，他到底得的什么病？”

“急性肺炎，连续几天高烧不退，后来烧退下来就听不见了。”

“诶，真够点背的。”

两人走到山庄门口，侯峰开了门上的挂锁，把萧昱平带进大厅，从柜台里找了客房钥匙，上楼给萧昱平开了个单人间。

“昱平，今晚你睡这间，我住隔壁，有事你就叫我。”

“谢谢了侯哥！”

“你别跟我客气。呃，昱平，你家里有姓关的亲戚吗？”

萧昱平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侯峰：“关小霞到底跟我爸有什么关系？”

“你就说有没有吧！

“没有。”

侯峰还不死心，从兜里拿出手机，点开他翻拍的那张照片。“你看看见过这个人吗？”

“没见过，侯哥，我爸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萧昱平觉得侯峰很不对劲。

“昨天我在你爸的屋里看见这张照片，问他照片上的姑娘是谁，他死活都不告诉我。”侯峰的瞎话张开就来。

“我怎么没看到他屋里有照片？”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昨天那照片明明就在你爸床枕头边，今天照片就不见了。”

“呃……”萧昱平隐隐有点紧张，“侯哥，你把照片转给我，我发给我妈妈看看。”

“这可不行，万一你妈跟你爸为这事闹起来，我不成了罪魁祸首了。”侯峰赶紧收起手机，他已经让宝顶派出所给萧西延的父亲和妻子看过这姑娘的照片，现在只是想试试萧昱平认不认照片上的姑娘而已。

“侯哥，你说老实话，我爸在这没有相好的吧？”

“这怎么可能啊！”侯峰有点招架不住，赶紧离开萧昱平的房间。

芮雪等了快一个小时，终于收到电子厂传来的资料。着急忙慌地在手机上点开文件，一张非常熟悉的照片映入眼帘，芮雪忍不住惊呼：“简队，就是她！”

简逸和凌可芸急忙凑到芮雪身旁，三人同时盯着手机屏幕。毫无疑问，照片上的姑娘就是关小霞。

电子厂发来的资料显示，关小霞的地址是湘南省古靖县岩车村一组，零九年进厂，一一年意外坠崖死亡。由于关小霞是下班时间出的事，厂里出于人道主义给关小霞的家人补偿几千块钱，此事就不了了之。资料中并未详细说明坠崖情况。

简逸立即与鹏城东区警局取得联系，辗转找到当年接处关小霞坠崖事件的警员了解具体情况。

“你好简队，我是沈劲松，你说的这起坠崖事件我有印象。当时是半夜，我接到110指挥中心的电话，就和同事去了现场。通过严密的现场勘察和尸检，确定关小霞系意外坠崖死亡。第二天我们到电子厂了解情况，据工友反映，关小霞性格非常孤僻，很少与人交流。我们怀疑她可能有抑郁症，所以也不排除自杀的可能性。关小霞的父亲关奎来领取骨灰，也证实关小霞有一定程度的抑郁倾向。”

“电子厂的工友还提供了其他情况吗？”

“没有，关小霞性格孤僻，所以几乎没有朋友，工友对她的情况都不太了解。”

“沈科长，请把坠崖事件的相关资料发一份到我的邮箱好吗？”

“没问题，简队，我多嘴问一句，这起坠崖事件，是不是有问题？”

“现在还不好说，我们这边发生两起命案，在其中一名受害者的房间找到关小霞的照片，相关涉案人员都不认识关小霞。但可以肯定的是，两名受害者与关小霞于同一时期在这家电子厂上班，我想他们之间应该存在某种关联。”

“两名死者都是关小霞的工友？”

“对。”

“他们叫什么名字？”

“男的叫吴亦宸，女的叫徐芳，关小霞坠崖时，他们大概二十五六岁。”

“我对这两个名字完全没有印象，简队，我马上把相关资料发给你。你说的这两个人，明天我就去电子厂查查与他们同期工友的信息。”

“好，谢谢沈科长，那就麻烦你了！”

手机扬声器传出忙音，众人面面相觑，都感觉难以置信。关小霞居然有抑郁症，而在沈劲松的调查中，电子厂的工友们并没有只言片语涉及徐芳和吴亦宸。

关小霞家住湘南省古靖县岩车村一组，关奎早就领取了女儿的骨灰，并且对关小霞坠崖事件的处理结果并无异议。究竟是谁，在时隔五年之后，又让关小霞的照片，出现在她曾经的工友徐芳房中。

“你这只有一张床，要不，今晚就让昱平跟我去山庄那边睡吧。反正老板也不在，就当帮他们值班了。”

“那好啊，陈月华要是跟我要房钱，可得算你帐上。”

“嗨，早知道我就不出来了。”侯峰握着手机回到屋里，冲萧西延笑了笑，对着手机说道：“什么？关小霞，她是什么人？哦……，嗯，我知道了。”

萧西延听到关小霞的名字，脸上没有任何反应，抬起碗又喝了一口酒。

徐芳和吴亦宸从鹏城回到秀峰村已经五年多，这几年里，两人都未曾出过远门。如果照片上的姑娘是坠崖死亡，那么坠崖地点一定是在徐芳和吴亦宸一起待过的地方。

萧昱平开始收拾木桌上的碗筷，看侯胖子的眼神同样满是不耐。

侯峰一下午不知受了萧昱平多少白眼，只能装作视而不见，厚着脸皮对萧西延笑道：“萧叔，今天喝差不多了吧？”

“嗯，差不多了，再喝那龟儿子就要生气了。”萧西延朝案板那边指了一下，眼里露出笑意。

芮雪拿着手机，在某度搜索栏里输入“鹏城”、“坠崖”等关键词，一下子搜出几百条信息。

“简队，查到了，二零一一年一月二十三号，鹏城东部梅尖山发生一起坠崖事件，遇难者名叫关小霞，二十二岁，鹏城东区某电子厂女工，可惜没有生前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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