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室的门被简逸推开，小张点头招呼一下，赶紧出去回到工作岗位。

“听说，你过来打听崔磊？”简逸走到可芸面前，表情有些困惑。

“他可能待会才上来，护士长，刑警队的简警官来了，在护士站等您。”

“哦，那我先过去。小凌，你跟小张聊聊吧！”丁雨珍把凌可芸当作了简逸的同伴。

“张护士，崔磊今天没上来送药？”凌可芸跟小张拉起闲话。

“其实以前我们也跟他说‘谢谢’，但他根本不回应。哪天心情好了，就跟你笑笑。不过多数时间，他都是保持沉默，干完活就自己走了。不像药房别的同事，会留在这跟大伙聊会天。”

“崔磊不太搭理人？”

“是啊，你跟他说话，他像没听见一样，说了也是白说。”

“嗯，随便问问。你早上不是来过一趟了吗，怎么又过来了？”

“嗯，崔磊工作踏实，做事从不耍滑头，就是不爱说话。”

“所以搬完药，你和秦菲都没有跟他说‘谢谢’。”

“侯峰找出几张照片。”简逸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你看看这个背影是谁。”

凌可芸把五张照片一一看完，微微皱起眉头：“是谢承运？”

“嗯，应该就是他。”

“有天我看见他来送药，你和秦菲往配药房搬药，崔磊帮忙挺卖力，最重的几箱药品都是他搬的。”

“可芸，苏强的茶杯被下药时，崔磊不在现场。”简逸对崔磊也做过一些调查，此人平时的确很少说话，但时间就是证据，就算他性格孤僻，昨天也不可能分身跑到胜利路去，给苏强的茶杯里下药。

“你不觉得他昨晚跟我们说的话，太多了吗？我们在医院调查的这几天，还没有谁像崔磊这么配合。别的人多少都有点不耐烦，只有崔磊对你的提问知无不言。他答应过吕海亮保守秘密，可说起吕海亮向秦菲表白被拒，却无丝毫犹豫。”

“走吧，我带你下去见药房主管。”简逸不想争论，准备用事实消除可芸对崔磊的质疑。

药房主管田宗伟是副主任药师，五十出头，脸上架着厚厚的眼镜。简逸虽然很年轻，田主任对他却十分客气。

“简队，快进来坐。”田宗伟热情地把简逸请进办公室。

“田主任，不会打扰你吧？”简逸示意可芸也进去坐坐。

“不打扰，配合警方调查，是公民应尽的义务。”田主任喝了一口茶，笑着朝凌可芸点了点头。“两位过来，是想了解什么情况？”

“田主任，昨天早上，除了吕海亮，药房还有谁上班迟到了？”

“没有了，就他一个。”

“崔磊是几点到药房的？”

“小崔八点过就来了，平时都是他来得最早。”

简逸不动声色扫了凌可芸一眼，“吕海亮跟崔磊的关系怎么样？”

“还不错，他们俩配合的挺好的。”

“崔磊怎么称呼吕海亮呢？”

“小崔叫他亮哥，警官，小崔怎么了？”

“我听说崔磊的性格很孤僻，是吗？”

“呃，小崔是有点内向，但谈不上孤僻。对不熟悉的人，小崔的确很少主动说话。但只要混熟了，他也很健谈。”

简逸又看了凌可芸一眼，像崔磊这种性格的人很常见。其实简逸自己就是这种性格，很少主动与不熟悉的人攀谈。但和侯峰、杜晨那帮人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

凌可芸稍稍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可能太敏感了，因为急于找出凶手，甚至有些胡思乱想，看谁都像嫌疑人。

“警官，吕海亮的问题调查清楚了吗？”田宗伟清早就接到老魏的通知，吕海亮因为协助警方调查，今天不来上班。

“呃，正在查。田主任，谢谢你的配合，我们先走了。”

“好，那你们慢走。”田宗伟把二人送到门边，隔壁药房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忙碌，崔磊也在其中。

凌可芸不自觉地向崔磊投去尚存疑虑的目光，后者发现被人注视，对凌可芸和简逸报以淡淡微笑。

“走吧，去监控室。”简逸显然对谢承运更有兴趣。

敲开监控室的门，保卫科罗科长也在里面，看到简逸站在门外，罗科长笑着走了出来。

“简队，小谢在上班，你们聊吧。”

简逸本想跟罗科长客套两句，可他话一说完就走了。

谢承运从监控台后站起，神色有点不太自然，低声向简逸打了招呼：“简队！”

“忙吗？能不能聊几句？”简逸走到监控台旁，回头见凌可芸正在关门。

“简队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谢承运自然明白，警察来找他，肯定不是聊天那么简单。

“你先坐吧。”简逸示意谢承运坐回监控台后，自己拉了两张椅子，坐到谢承运对面。“我这有几张照片，想请你看看。”

谢承运接过简逸递来的照片，视线刚接触照片画面，脸色就变了。“这，这是谁拍的？”

简逸若无其事说出拍摄者的名字：“吕海亮。”

谢承运翻看其余几张照片，很快看出问题。“他在跟踪秦菲？”

“对。吕海亮长期跟踪秦菲，并偷拍了很多照片。我很好奇，你怎么也常常在秦菲身后？”简逸虽然没有说谢承运跟踪，但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是秦菲叫我去的，她担心不安全，所以叫我跟着。”

“这几张照片的背景都是酒店，秦菲去酒店跟人约会，还要叫你跟着？”简逸完全无法理解秦菲的做法。

“对，有人约秦菲去酒店，她不放心，怕人家对她乱来，就叫我跟着，一旦发生什么情况，她就给我打电话求救。”

“莫非曾经发生过类似的情况？”

“嗯，有一次，李定邦约秦菲去酒店谈事情，喝了两杯红酒，就开始对秦菲动手动脚，她想走，李定邦拦着不让走，想强行跟她发生关系。她没办法，只好躲进卫生间给我打电话，我去了才把她带出来。”

“既然怕不安全，秦菲为什么还要跟别的男人去酒店？”

“她说，只有这样才能试出来，那些男人是不是真的尊重她。”

简逸打破脑袋也想不到，秦菲竟然会抱有这样的想法。更想不到，谢承运除了是秦菲的专职修理工，居然还充当了护花使者的角色。

“秦菲总是找你做这种事，你就不觉得心里不舒服吗？”

谢承运微微垂下了头：“我们是朋友，我也不想看到她被别人欺负。”

“你喜欢她？”

“嗯。”

“她知道吗？”

“我想应该知道吧。”

“你向她表白过吗？”

“没有，我没想过跟她在一起。”

“陪着自己喜欢的人去跟别的男人约会，你的心不痛吗？”

谢承运苦笑着摇头：“我希望她能有个好的归宿。”

简逸顿觉无话可说，谢承运那双充满痴情的眼睛，让他有种想骂人的冲动。

凌可芸从没见过谢承运这种男人，不知道该说他伟大，还是该说他是神经病。

简逸暂时放下心里的不屑和怒意，耐着性子问道：“谢师傅，这五张照片，都没有拍到跟秦菲约会的男人，你能告诉我，这五张照片拍摄的地点是什么地方，还有跟秦菲约会的人，分别是哪几个人吗？”

谢承运拨弄着照片，通过照片背景回忆起三家酒店的名字。“酒店的名字我记得不是很清楚，跟秦菲约会的人，我也不知道是谁，她没告诉我。”

凌可芸不可置信地问道：“秦菲上楼去房间，你就在大厅等着？”

“嗯。”

“像李定邦那种情况，发生过几次？”

“就那一次。”

“也就是说，后来你跟秦菲去酒店，她都没有给你打过电话求救。”

“嗯。”

“那秦菲一般会在酒店房间，待多长时间？”

“个把小时。”

“你知道秦菲在房间里干什么吗？”

“不知道。”

“难道你猜不到吗？”

“他们只是聊天，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这是秦菲告诉你的？”

谢承运沉默不语。

“你相信她说的，去酒店约会，单单只是为了聊天吗？”

谢承运脸上浮起怒气，愤声低呼：“你别说了！”

简逸不失时机地问道：“你是不是很恨她？”

“我不恨她。”

“那你为什么要杀她？”

“我没杀她！要我怎么说，你们才肯相信！”谢承运激动地站了起来，对简逸和凌可芸怒目相视。

“到底是谁杀了秦菲？”简逸也站起身来，一双厉目直逼谢承运。

“你们不是已经找到吕海亮了吗？他难道不是凶手？”

“哼哼，你怎么能肯定吕海亮是凶手？”简逸脑中倏然闪现谢承运把冰袖塞进电动车储物箱的画面。

“没有，我问过药房主管，崔磊昨天没有迟到。吕海亮昨天早上在绿园电动车修理店门口，如果崔磊在茶叶店附近出现，他肯定会看到。”简逸知道凌可芸打听崔磊，必定是对其有所怀疑。

“老简，崔磊这个人很奇怪，丁护士长说他性格内向，但据张护士的描述，我觉得他简直就是孤僻。”

“你找过他了？”

“还没有，在停车场看见你的车，我就先来内科了。”

正巧今天叫“小张”的那名护士也在上班，凌可芸和丁雨珍正聊着，小张推门进了休息室。那天在护士站，正是小张和秦菲一起搬药，而崔磊承担了最重的那几箱药品。辛辛苦苦干完活，小张和秦菲却不曾向崔磊致以谢意。

“你怎么知道我在内科？”

“嗬嗬，猜的。”

“哼，崔磊昨天上班迟到了吗？”

“张护士，你平时不太跟崔磊说话是吗？”

“呃，不是我不跟他说话，是他不太搭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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