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邦荷跟养老院的几名死者，有什么联系？”

“根据目前外调的情况看，完全没有关系！”

“如果我是吴洪泽，不管出于原因谋杀了张谟，我都不会继续留在南山养老院。特别是在李治刚出事后，我一定会趁机转到其他养老院去。”

简逸所谓的逻辑，可芸和芮雪都无力反驳。

“什么逻辑？”芮雪不解地看着简逸。

可芸心绪凌乱，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从刘哥和杜哥外调的情况来看，这四个人在下乡插队期间的确没有交集。目前只能证实，朱治的身世应该是真的。1973年，周秦镇有个叫韦邦荷的姑娘，未婚先孕被父亲撵出家门，她很可能就是朱治的生母。”

“这个人现在在哪？”

可芸在简逸面前停下脚步，“张谟死亡的症状，基本可以确定为毒杀。可除了吴洪泽，还有谁接触过铃兰？”

芮雪郁闷地皱起眉头，“她死了？”

简逸缓缓摇头，“刘哥和成山还在查。”

谁也无法回答可芸的问题。

可芸突然笑道：“我想，有人看到吴洪泽接触铃兰，并不代表他就是下毒者！而真正的下毒者，不一定会让别人发现他接触铃兰。”

简逸点头赞同，“也许，吴洪泽被人看到他接触铃兰，就是下毒者刻意制造的假象，他在给自己准备替罪羊！”

“自从她被撵出家门后，就再也没露过面。当地的户籍资料，对她1973年后的情况，没有任何记载。”

“我不能确定，吴洪泽用铃兰叶片熬水，是不是为了自己的病。但我相信，他没有毒杀张谟。”简逸态度明朗。

芮雪继续问道：“那谁才是下毒者呢？”

侯峰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说道：“你应该问，吴洪泽怎么知道，铃兰对他的病有治疗作用！”

芮雪立刻听懂了侯峰的话，“你怀疑朱治？”

侯峰笑了，那笑容让人有些看不懂。

芮雪不悦地翻了个白眼，“你笑什么？”

侯峰好像很累，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自杀有很多种方式，李治刚为什么要选择上吊？”

“为什么？”

“我不知道！”

“那你不是说废话吗！”

简逸朝着侯峰点了点头，似乎对他提的问题很感兴趣。“没错，自杀有很多方式，而李治刚却选择上吊，会不会存在什么特殊原因？”

可芸叹了口气，缓步走向后窗。“自杀是有很多方式，但不外乎服毒、切断动脉、跳楼、卧轨、上吊这类常见方式。4月19号晚上十点，李治刚下楼到花园里抽了一支烟，回到房间之后，等冯振辉睡着，他就上吊了！”

芮雪眼中满是疑虑，“李治刚是在花园里抽烟的时候，突然产生了上吊自杀的念头？”

可芸环视众人，“据冯振辉介绍，那天晚上十点，李治刚去楼下花园里抽了一支烟，回到房间就开始洗漱。他下楼前曾对冯振辉说，嫌房间里太闷，想下楼透透气。李治刚回到房间洗漱时，再次提到那晚的空气很闷，半夜可能要下雨，叫冯振辉别把后窗关严，留条缝好透气。4月19号晚上，空气真的很闷吗？”

冯振辉介绍这些情况时，芮雪就在跟前。

“对了！冯振辉说，那天吃过晚饭后，李治刚到花园里坐了个把小时，然后去娱乐室待了一会，听付建华拉奏《夜深沉》。八点四十离开娱乐室，冯振辉九点半回到房间，李治刚在看中央三套的综艺节目。十点左右下楼抽烟，不到十一点李治刚就上床了，背对着冯振辉。我感觉李治刚那天晚上好像有心事！”

可芸郑重地点了点头，“没错，那天晚上李治刚的确有心事！一般吃过晚饭，大概是七点十分。李治刚在花园里坐了个把小时，去娱乐室的时候，应该是八点十几分了。八点四十他就离开了，他在娱乐室待的时间还不到半个小时。当时冯振辉和几个老人在娱乐室闲聊，李治刚没有参与他们聊天，早早回了房间。”

“九点半冯振辉回到房间时，李治刚正在看中央三套的综艺节目。如果他在晚饭后，就产生了自杀的念头，还有心情看综艺节目吗？”侯峰提出疑问。

简逸摇头说道：“电视虽然放着综艺节目，李治刚不一定能看进去。其实那天晚上，李治刚有点刻意回避别人的意味。吃过晚饭，很多老人喜欢聚在一起聊天。但是他独自到花园里坐了个把小时，随后在娱乐室也知道了二十多分钟就走了。冯振辉九点半回到房间，李治刚十点下楼抽烟，回房后就开始洗漱，十一点前上的床，用后背对着冯振辉！整个晚上，他都没有说几句话。”

“是啊！”芮雪颇为赞同简逸的意见，“那天晚上，李治刚跟冯振辉只说了几句话，就是嫌空气太闷。”

可芸指了指窗外，“林城四月的气温还很凉爽，养老院建在山脚，晚上凉风习习。现在是八月底，气温比四月高了很多，我们晚上睡觉还要关上窗户。很难想象，4月19号那天晚上，这房间里能有多闷！”

简逸轻声说道：“我记得那几天，林城好像没有下雨！”

可芸对芮雪说道：“那天晚上是江婉莹值班，给她打个电话吧！”

“好！”芮雪从手机通讯录中，找到江婉莹的号码拨了过去。“喂，江姐你好，我是刑警队的芮雪。对对，我想问问，你还记得4月19号，李治刚自杀那晚，养老院房间里的空气会不会很闷？”

“我觉得不闷啊！”

“那天晚上你也去巡房了吧？”

“当然去了，不管谁当班，晚上十一点都要例行巡房。”

“你去305号房的时候，李治刚和冯振辉睡了吗？”

“应该都睡了，我进305的时候，房里已经关灯了，他们都在床上。我记得305的后窗没关严，我一开门，就感觉到一股凉风吹过来。”

“好的，打扰了江姐。”

“没事！”

芮雪挂了电话，脸上露出几分欣喜。“有风就不会觉得空气闷！李治刚觉得闷，完全是心理作用。因为心情压抑，所以觉得心闷，有时会感觉闷得喘不过气。”

侯峰困得受不了，点了一支烟提神，“那天晚上冯振辉觉得闷吗？”

芮雪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立即联系颐年养老院，请工作人员让冯振辉接电话。

“喂，冯叔叔，我是刑警队的芮雪，前天我们见过面。”

“我知道，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冯叔叔，你还记得，李治刚出事那天晚上，到底下雨了吗？”

“没下，那几天都没过雨。”

“那天晚上，李治刚跟你说，房间里空气很闷，半夜可能要下雨，叫你别把窗户关严，留条缝透气，对吗？”

“是啊！”

“那你觉得，那天晚上真的很闷吗？”

“我没感觉闷。”

“那天晚上，李治刚的话，是不是特别少？”

“嗯，我们在房里看电视的时候，他几乎没说话。”

“他是不是满腹心事的样子？”

“呃，我也说不好。反正他那天晚上确实不太说话，对我也是冷冷淡淡的。”

“李治刚平时，也是喜欢背对着你睡觉吗？”

“这倒没有，他一般都是平躺，很少侧着身睡觉。我们晚上睡觉的时候，经常都会躺在床上聊几句。只有那天晚上，他好像没兴趣聊天，背对着我，我跟他说话，他也只是‘嗯’一声。”

“在娱乐室的时候，他跟别人聊天了吗？”

“没有，他独自坐在一边，没跟别人说话。听付建华拉完曲子，他就走了。”

“吃晚饭时，李治刚跟谁坐在一起？”

“呃，我记不清了，他好像是一个人坐吧！”

“他在花园里坐了个把小时，也是一个人？”

“是啊，现在想来，他那天晚上，好像特别孤僻。”

“李治刚的性格平时也很孤僻啊！”

“不太一样，那天晚上，他跟我都不太说话。”

“嗯，谢谢了冯大爷！”

“不客气。”

芮雪挂断电话，对可芸的猜测又多了几份信服。

“我想，那晚李治刚在花园里坐了个把小时，可能就是在考虑自杀的细节。他一时弄不到毒药，住宿大楼只有三层，卧轨也不现实，割断动脉会弄得到处是血。只有上吊最容易，一条绳子就能办到。”

芮雪顿觉不可思议，“吴洪泽用铃兰熬水是为了治自己的病？”

可芸没有回答，向简逸投去询问的眼神。

“对！我们联想一下李治刚上吊用的绳子，朱治和王益发各有一条绿色尼龙绳。其实这种绳子在杂货店很常见，要磨损做旧也很简单。而李治刚上吊用的绳子，就真是朱治或王益发所持有的尼龙绳吗？我看未必！”

芮雪不可思议地问道：“难道还存在第三条绳子？”

简逸淡淡一笑，坦然说道：“暂时没有证据，但这个推测比较符合逻辑！”

“为什么不会呢？”可芸转脸看向芮雪，“有线索显示，吴洪泽可能曾在房间里用电烧水壶熬煮铃兰叶片。假设吴洪泽并非毒杀张谟的凶手，那养老院里，就还有另一个人长期接触铃兰，只是没人知道罢了。”

“既然假设吴洪泽不是毒杀张谟的凶手，他在房间里熬煮铃兰的叶片干什么？”

“你别忘了，铃兰虽然全株有毒，但也是一味良药。具有强心利尿的功效，对心力衰竭有一定疗效。大概一年前，院里给老人做体检，朱治发现吴洪泽出现心力衰竭。一年前不正是去年夏天吗？吴洪泽就是从去年夏天开始接触铃兰的！”

“可吴洪泽没有离开南山养老院，续张谟和李治刚死后，成为第三名受害者！我认为，吴洪泽并没有意识到，他继续留在南山养老院会有生命危险。”

可芸烦躁地撩了下额边的头发，“张谟、李治刚、吴洪泽、钱京淳等人，在下乡插队期间，真的没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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