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啊，有印象，警官，他出什么事了？”

“没出什么事，我就是想了解一下许骏升上高中时的情况，你能跟我说说吗？”

简逸和侯峰回到市区先去了护城路，没敢惊动许骏升的母亲，只是向她家的邻居婉转地打听了一下许骏升的情况。

听邻居介绍，许骏升的父亲很早以前就病亡了。母亲对他的管教非常严厉，但许骏升还是不太争气，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在家待了两个月，就被母亲撵出去自谋生路了。

刘智和许骏升合租仅有一年时间，在这一年中，许骏升从未带过女朋友回来。据刘智说，许骏升应该没有女朋友。并且他也没有带过别的朋友过来玩。所以刘智也不清楚，许骏升有什么要好的朋友。

“许骏升，还有印象吗？”

班主任甚至记不起，许骏升跟哪些同学关系比较密切。只能提供了那一届几个学生的电话，让侯峰找同学问问许骏升的情况。

侯峰就在车里拨通当年班长的手机号，“喂，请问是王树磊吗？”

“呃，怎么说呢，其实我跟他基本上没有交集。高中三年，他和所有同学的关系都不怎么样。并不是说他性格孤僻，而是他对所有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你好，我是市局刑警队的探员，我叫侯峰，想找你了解一个高中同学的情况。”

“哪个高中同学？”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既然不是性格孤僻，又怎么会跟所有人都保持着一定距离呢？”

“所以我才觉得不太好说，许骏升对同学很客气，不过那种客气，有点让人难以接近。他会跟你说话，回答你的一些问题，但是不会有太深的交流。他总是把自己保护得很严密，警官，你懂我的意思吗，他身上就像是有一层透明的保护膜，你认为可以跟他做朋友，可永远无法跟他交心，你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

“呃，恕我冒昧，请问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王树磊，你是哪位？”

“你了解他的家庭吗？”

“不是很了解，但我们有个同学，曾经是许骏升母亲的学生。听说他父亲早亡，母亲对他的管教非常严厉，一方面是怕他在外面闯祸，另一方面又担心他因为没有父亲，而受到外人的欺负，所以对他的言行举止管得特别严。我想，这可能就是导致许骏升这种矛盾性格的原因。”

“照这样说，许骏升交女友可能有点困难啊！”

“嗬，不是有点，是相当困难。他不跟别人交心，把自己的情感封闭起来，哪个女孩能跟他走到一起，那真是奇迹了。”

“他在上高中时，有喜欢的女孩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即便他喜欢哪个女孩，不会表露出来的。”

“高中毕业之后，许骏升就开始打工了，你知道他都干过哪些工作吗？”

“毕业之后，他干过一段时间的传销。那时候的传销还不像现在这样，会把人禁锢起来，几十个人关在一套小房子里，成天逼着人家打电话骗家里人在子无虚有的项目上投钱。当时真是在卖产品，就是那种所谓的健康摇摆机，三千九一台，说是很多病都能防治。每拉一个人买摇摆机，就能拿到几百块的下线提成。”

“许骏升干传销？”

“是啊，是我们一个女朋友的妈妈把他拉去做传销的。”

“哪个女同学？”

“肖云，我有她的电话号码。”王树磊让简逸记下了肖云的手机号，“警官，我只知道许骏升干了几个月的传销，之后还做过什么工作就不清楚了。对了，他现在在哪上班啊？”

“呃，在一家医院当保安。”

“哦！”

简逸结束了通话，侯峰一脸好奇地问道：“许骏升高中毕业之后，就跟着女同学的妈妈干传销？”

“嗯，当时做传销，经常开展大型的洗脑培训。我看过一些介绍，仅是在花西培训中心，就办过十几场这样的洗脑培训，全省各地都有人来参加。有一次参加培训的人数超过了三千人，还惊动了花西分局。”

“这么恐怖？”

“更恐怖的是，当时参加培训的人没有被强迫的，所有参与人员，都是自愿自掏腰包去参加的培训。你能想象，培训的组织者，洗脑能力有多可怕了吧！”

“这么说来，现在这些搞传销的，跟这些前辈相比，手段就拙劣太多了。”

“是啊！”简逸说完，马上给肖云打了电话。

“你说什么？许骏升？我都十几年没见过他了，他怎么了？”肖云一副漫不经心的语调。

“肖云，听说许骏升曾经跟着你母亲做过传销，是吗？”

“是，当时他去人才市场找工作，没有学历谁要他啊！我妈在人才市场上班，跟他说做健康事业比上班强，他就信了。那时候我在上大学，也不知道他跟着我妈卖摇摆机，放假回家才发现他是我妈的下线。”

“我能见见你母亲吗？”

“见不了，前年过世了。”

“呃，那你听过一个叫陶静珍的人吗？”

“没听过。”

“许骏升做了多久的传销？”

“时间也不长，半年多吧，一个下线都没有发展起来，后来就不做了。”

“你觉得许骏升容易相处吗？”

“还好吧，很客气，又有礼貌，当年我妈挺喜欢他的。”

“许骏升不做传销之后，又干了什么工作？”

“听说进了一家生产卫生纸的私营小厂，在那干了好几年。”

“知道是哪家厂吗？”

“厂名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好像是在平山镇。”

简逸听到平山镇三个字，连忙说道：“谢谢了，肖云，有需要我再跟你联系。”

侯峰不等简逸开口，已经在手机上拨了杜晨的号码。“喂，杜哥，你们到了哪？”

“呃，从平山镇出来有十来公里了吧，怎么了？”

“你们还是调头回去吧，平山镇有一家生产散装卫生纸的小厂，许骏升曾经在那上过班。”

“好，知道了，我们马上回去。”

杜晨挂了电话，一边叫钟念把车调头，一边联系镇派出所的张所长。打听到那家生产卫生纸的小厂，几年前就因为环保问题被取缔了，不过张所认识开厂的老板，把联系方式告诉了杜晨。

那家厂的老板叫武艳，厂子是她爸一手办起来的。效益最好的时候，厂里有十几个员工。光是送货的卡车就有两辆，许骏升就是其中一辆卡车的司机。

武艳两父女并不是平山镇的人，厂子被取缔之后，就回了林城居住。杜晨在电话里听到这个情况，只好让钟念先靠边停车。

“武艳，当时你厂里有没有一个叫陶静珍的工人？”

“有啊，陶静珍是平山镇本地人，好像是西园村的吧，高中毕业后在我家厂里上了一年班。”

“陶静珍和许骏升的关系怎么样？”

“就是普通同事关系，警官，你问这些做什么啊？许骏升和陶静珍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了解一下，许骏升和陶静珍有没有产生过情感关系。”

“这倒没有，陶静珍很保守，不太跟男人接触，许骏升也没有追过她。再说陶静珍当时年纪也还小，来厂里上班的时候，才刚满十八岁。”

“许骏升和陶静珍，是谁先离开你家纸厂？”

“陶静珍先走，大概一年后，许骏升也不干了。他当时学车是厂里交的学费，本来我爸不让他走的，但是那段时间正好被环保部门勒令停产，厂里也不开工，只好让他走了。”

“你们厂出钱给他学车？”

“是啊，我爸看他人挺勤快，脑子灵光。镇上又有驾校，学费也不高，就出钱让他学车了。”

“那你知道许骏升后来做什么工作吗？”

“不知道，厂子后来被取缔了，我和我爸就回林城开了一家超市。许骏升刚开始还来看过我爸，问超市需不需要人手。我们那是小超市，根本不用请人。他灰溜溜地走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那陶静珍离开纸厂以后，在哪上班呢？”

“在好些地方都上过班，主要是做销售员，什么女装店、鞋店她都做过。有段时间，她住在我们家超市附近，经常过来买东西。”

“陶静珍住在你家超市附近的什么地方？”

“就在陶源饭店楼上，不知道是哪一层。”

“她有男朋友吗？”

“应该没有，我问过她，她说暂时还不想交男朋友。”

没过多久，简逸就收到了杜晨的回复。可虽然证实了许骏升曾与陶静珍在同一家纸厂上过班，却无法了解两人之间的真实关系。可芸和芮雪也再次去见夏莹荥，而她竟连许骏升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更没见哪个男人单独去找过陶静珍。

简逸无可之下，把杜晨和可芸两组人都召回了康复中心。

“听起来好像很矛盾。”

“对，他这种性格的确很矛盾，这可能和他的家庭有一定关系。”

“我是心理咨询师。”

“在你看来，许骏升是不是心理有问题？”

康复中心的职工单身宿舍数量有限，不能完全安置所有职工。许骏升家住护城路，上下班往返不便。他当初也没申请到宿舍，就在康复中心附近租房居住。

“不，他心理没有问题，只是不愿意跟别人有深层次的相处。”

“就是说，他没有朋友？”

“对，像他这种性格，认识的人不会少，因为他对谁都和客气嘛！但是绝不会有能跟他交心的朋友。这是一种情感上的自我封闭，但实际上他又能跟别人正常交往。”

许骏升今年三十二岁，实际上在家待的时间不多。他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邻居也不甚了解。

侯峰通过许骏升毕业的高中，联系到当年带过他的班主任。提到许骏升这个学生，班主任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他在班里的成绩属于中下水平，平时从不调皮捣蛋，也不是那种能引起老师注意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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