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们去公寓看看！”芮雪已经不是在跟魏方弘商量，语气中充满了命令的意味。

“呃。”魏方弘的心理防线已被可芸攻破，其实这几天对他也是一种煎熬。一边要应付警方，另一边又担心颜咏晴的事败露。而且他既见不到梁安琴，又不敢去找她。接下来该怎么办，他心里完全没底。

“魏先生，上周五晚上，你和梁安琴是在对面那栋楼跟颜咏晴见面的？”

“嗯，我在那栋楼的二楼租了一间公寓。我，我和颜咏晴，确实是那种关系。”

听了魏方弘的话，可芸再次举目望向马路对面那栋仅有八层的商住楼。

“不在，我也不知道她现在躲在哪！”

“所以你就在对面那栋楼租了一间公寓？”

“嗯。我也是两个月前才租的，公寓钥匙只有两把，我和颜咏晴一人一把。奇怪的是，那天晚上梁安琴把颜咏晴约去了公寓，她竟拿着钥匙打开了公寓的门。”

三人穿过马路，走到公寓楼前。这栋楼只有两个单元，看着不像单位宿舍，也不像开发商修建的商品房。可芸问了魏方弘才知道，这栋楼的地皮本是祥丰村一户黄姓村民家的宅基地，黄家兄弟四人合资修建了这栋楼。

“是啊，公寓钥匙我穿在我的钥匙环里，和其他的钥匙混在一起。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安琴是怎么从那么钥匙里面找出公寓钥匙的。”

芮雪看了看马路对面的公寓楼，心里不免有些焦急。“梁安琴是不是躲在公寓？”

这种情况在2000年以前很常见，后来楼前这条路扩建，祥丰村的老房子全部拆迁，村子不复存在，只留下了这栋楼。

魏方弘把可芸、芮雪领进二单元，上到二楼，拿出钥匙打开左侧房门。进门开了灯，是一间仅有十五平米的客厅。两间卧室都是十平米左右，卫生间和厨房挤在一起，加起来也只有八平米。如今这样的小户型公寓，已经很少见了。

可芸环视屋内，客厅显然经过了清扫整理，地面和茶几都干干净净，沙发布也拉得平平整整。两间卧室有一间是空的，另一间靠墙摆着一张双人床。床上只有床垫，床单和枕头被子都被塞进了衣柜里。

“你是说梁安琴有那套公寓的钥匙？”

“那天晚上，颜咏晴接到梁安琴的电话，约她到这间公寓见面，颜咏晴当时就用微信语音跟我通了气。我不同意她去和梁安琴见面，但是她很想知道，梁安琴到底要跟她说什么，就不顾我的劝阻，骑自行车来了公寓。”

“是颜咏晴先到？”

“对，当时我也很犹豫，要不要跟过来看看。拖到八点半，才决定过来。我到的时候，梁安琴还没过来。我就劝颜咏晴走，怕梁安琴跟她发生冲突。”

“梁安琴是什么时候到的？”

“大概八点五十。我听到有人敲门，本来不想开，可梁安琴在楼下看到我的摩托车，就大声叫着我的名字，我不想吵着邻居，才给她开了门。”

“然后呢？”

“梁安琴进来以后，没有理我，直接坐在沙发上，恶狠狠地看着颜咏晴。她当时嘴里散发着酒气，但是还知道克制，只是问颜咏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我在一起的。”

“颜咏晴坐在哪？”

“她坐在那个座位！”魏方弘指了下7字型沙发的美人榻。“我和梁安琴坐在沙发另一边，我在中间隔着她们俩。”

“梁安琴和颜咏晴聊了多久？”

“可能有半个小时吧，梁安琴东扯西拉地说了很多废话，不停地问我们，准备怎么办，是跟她离婚呢，还是继续保持这种情人状态。”

“她没有逼你跟颜咏晴分开？”

“有，她说只要我以后不再见颜咏晴，她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是会好好地跟我过日子。”

“那颜咏晴怎么说？”

“她很少说话，可能是觉得梁安琴喝了酒，担心发生争吵！”

“你是什么态度呢？”

“我也没说什么，就是劝梁安琴先回家，有什么事回去慢慢说。她毕竟喝了酒，多少有点醉意，那种情况还能跟她谈什么呢！”

“梁安琴的态度怎么样？她发火了吗？”

“没有，那天晚上她出奇地冷静，我觉得非常意外。要放在平时，她没喝酒的时候，早就对我大发雷霆了。”

“颜咏晴是什么时候服下安眠药的？”

“我不知道，梁安琴不停地念叨，一会数落我，一会又指责颜咏晴，但是态度一直很克制。差不多九点四十左右，颜咏晴开始有些疲倦，不停地眨眼，好像累得睁不开眼睛，还不断地强忍着打哈欠。”

“颜咏晴喝了什么东西？”

“她面前有瓶茉莉花茶，是前两天我买的，当时没有开。梁安琴到了公寓之后，颜咏晴才把那瓶茉莉蜜茶开来喝。”

“梁安琴也注意到，颜咏晴很疲倦了？”

“嗯，这个时候，梁安琴就有点生气了，好像觉得颜咏晴不尊重她，说了几句难听的话。然后让我出去，说要跟颜咏晴单独谈谈我们之间的事。我不愿走，她就撒泼。当时已经快十点了，颜咏晴强打着精神，也让我下楼。说要和梁安琴好好聊聊，我没办法，只好先到楼下等着。”

“梁安琴就是这个时候动的手？”

“嗯！她们在楼上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不清楚。可能过了十来分钟，梁安琴突然跑下来，跟我说她杀人了！”

“当时是几点？”

“我没有注意时间，应该就是十点过几分。我一听说她杀人了，就赶紧上楼。一进客厅，就看见颜咏晴靠着沙发背，上半身和头朝后仰着，脖子上有条绳子，人好像已经没有呼吸了！”

“你在楼下没有听到动静吗？”

“没有啊！”

芮雪露出质疑的目光，“你没有听到颜咏晴呼救？”

“没有，我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可芸继续问道：“梁安琴是不是被颜咏晴抓伤了？”

“嗯，梁安琴的手背被抓伤了，皮肤上留下几道抓痕。她当时很害怕，关上门跪在地上求我帮她，我……”

“你就帮她转移了尸体？”

“嗯，梁安琴担心颜咏晴的指甲缝留下她的皮屑和血液，就打来一盆水，用牙刷把颜咏晴的指甲缝刷洗干净。然后我就把颜咏晴背下楼，绕到楼后的小路，一直走到了河边。”

“你把颜咏晴搬到河边去了？”

“嗯，本来我想把她推到河里去的，但是河对面好像有人，我只好把她放到河堤上就走了。”

“你背颜咏晴下楼的时候，梁安琴就先回家了？”

“嗯，我让她先回去，她当时的状态很不好，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

“处理好尸体，你又回到公寓清理现场痕迹？”

“是，我把客厅收拾好，又下楼骑颜咏晴的自行车去前面的垃圾站，把车停在路边，扔掉链子锁，擦干净车把的指纹，才返回公寓楼下，骑我的摩托车回家。”

“既然你愿意帮梁安琴处理尸体，你回到家，她还跟你吵什么？”

“我回到家，梁安琴一直在责怪我，说要不是因为我出轨，她就不会变成杀人犯。当时我也很生气，要说到出轨，那也不是我一个人造成的。她晚上经常跑出去喝酒，回到家也不喜欢我碰她。那方面变得越来越冷淡，总是找各种借口拒绝过夫妻生活。我也是人，也需要陪伴和关心，所以才会和颜咏晴在一起。”

可芸轻声问道：“你爱颜咏晴吗？”

“呃，其实也谈不上爱，她也不是真心喜欢我，只是觉得我条件还不错，想劝我离婚，然后跟她结婚。”

“你在处理颜咏晴尸体的时候，有没有把她的随身物品拿走？”

“她的包被我扔到垃圾站了，身份证我烧掉了。”

“那颜咏晴的手表呢？”

“手表我没动。”

“颜咏晴被绳子勒住脖子的时候，没有把项链弄断吗？”

“项链是被颜咏晴自己扯断的，梁安琴有一条一模一样的项链，也是我买的，她就把那条项链给颜咏晴戴上了。”

“梁安琴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那天晚上，梁安琴是和谁一起，在康元路口的饭店吃晚饭？”

“我不知道，要不是你们告诉我，我还以为那天晚上她是陈昌荟、赵玉霞在一起。”

“梁安琴让你到楼下等的时候，人行道有人吗？”

“没有，这一片到了晚上很冷清，难得看到有人路过。”

“那颜咏晴的尸体怎么会出现在云湖山庄的烂尾别墅呢？”

“魏先生，请你把那天晚上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们，好吗！”

魏方弘点点头，他心里憋了很多疑问，上午可芸和芮雪去批发市场找他，听说颜咏晴死于凌晨两点，魏方弘就懵了，可又不敢把实情说出来，现在总算能一吐为快了。

芮雪看着魏方弘，疑惑地问道：“梁安琴就是在这勒死颜咏晴的？”

“呃……”魏方弘的表情纠结而困惑，“她是在这动的手，可，可当时才十点过。你们，你们不是说，颜咏晴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吗？”

街面上已经看不到人，这条路不是主街区，晚上十一点后，几乎没有车辆行人从此经过。路两边的人行道上，整齐地栽种着法国梧桐。时值深秋，地面掉落着凋零的黄叶。

“你说什么？”芮雪大为惊讶，“梁安琴十点过就动手了？”

“是啊，当时才十点过几分！”

可芸给简逸发了一条信息，把位置分享给他，随后示意魏方弘先坐下。

“颜咏晴就住在你隔壁的3号楼，梁安琴上夜班的时候，你去见颜咏晴很方便啊，为什么还要另外租一套房子？”

“安琴上夜班的时候，我去3号楼是很方便。可她休息的时候，我想去3号楼，就不那么方便了。最近两三个月，我感觉安琴好像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有天晚上我出去，她居然跟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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