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咬着牙，头不抬眼不睁的继续往前走，把我老爹，也给甩下去了。

“现如今，看你还一心要在这个位置上坐稳了？”他冷笑了一声：“你就没想过，你落下了这个位置，我不就能上来了吗？你是我的儿子，可我给你收拾烂摊子，你给我做过什么？就算是本来属于我的东西，你也削尖了脑袋，要抢！”

也处于亲情上的愧疚，条件反射似的，我忽然真的很像掉头回去，从十里铺子城隍这个位置上走下去。

这话像是一个当头棒喝，砸在了我脑门上——孩子天生是要听父母话的，这是命令。

不行，不是时候，以后还有机会，现在还不是时候！还有很多事情，要等着我上到了凤凰山的山顶，才能弄清楚！

这是他的梦想，我想帮他完成这个梦想。

“千树啊……”我爹的声音苦口婆心：“你回去吧，就当……你给爹尽这个孝！你从来没有尽孝过，一次都没有。”

“你什么都不顾了。”忽然一个清冷却好听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也是我另一个愧疚，不是吗？

我也想为他做点什么事儿，什么事儿都行……

是……芜菁。

“你这次要赢赛神会，是为了什么？”芜菁侧过脸，妩媚的看着我：“为了我？”

是——当然有这个原因。

是啊，如果我放弃了这个机会，说不定，就可以了……

“退一步说，就算你赢了，你的身份在这里，能跟我相处吗？”芜菁说道：“我不是人，而你是神，这个鸿沟，怎么跨越？”

是啊，董永和七仙女的故事，牛郎和织女的故事，谁不知道？身份相差太大，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好结果。

我……在担心？

“当然了，如果你退回去，变成了普通人，那就不一样了。”芜菁用一种诱惑似得声音说道：“这些包袱，你全可以丢下，让愿意承担的人来承担！你从出生开始，担负的东西就太沉重了，你一辈子为了别人而生，可人生短暂，你不想为自己活一次吗？”

想啊，我当然想。

“现在是个好机会，只要你转身，往回走……迈开脚步，剩下的人生，都是你自己的……”

芜菁的声音像是酒，引得人醉。

我自己的人生……是啊，我也想过我自己的人生。

如果我能往回走……如果我能变成普通人……

但是不行，就算在芜菁的魅惑下，我也猛地清醒了过来，她说的不对。

那他娘的不是负担。是责任。

身为一个男人，就应该肩负起来的责任——有些担子，我承担的起。

我还是要继续往前走。

可正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十里铺子城隍，你可千万不要被幻境给骗了，绝对不能回头啊！”

这个声音又是谁……是七里台城隍！

卧槽，我瞬间清醒了过来，他也跟来了？

“我告诉你，这个东西，就是在迷你！”不光七里台城隍，连六丈原城隍的声音也在我背后气喘吁吁的响了起来：“你听我说，甩开你的腿，就使劲儿往前走，别理会你心里那些什么亏欠！你，你谁也不欠！那些人牺牲了自己是为什么？就是觉得，你过得好，比自己过得好更重要不是！你要是为了这点亏欠放弃，才是真正的对不起他们！”

对了……他们，不就是为了我吗？

雷婷婷坚决的跟我说过：“千树，你过得好，我就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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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个芜菁，确实变了，难道我内心深处，还有这样的怀疑？

你娘，我自己都不知道！

“就为了一个我，你觉得值得吗？”芜菁的嘴角一扬，笑的倾国倾城：“你是李千树，你是一个城隍，可你为了儿女私情，舍弃了很多不该舍弃的东西，你不觉得——不值得吗。”

可我觉得值。

?

“可我未必觉得值，”芜菁的眼神一厉：“我已经不是你心里的那个我了，你心里明白。”

我是明白。

“我劝你，你还是回去吧，就算你费尽千辛万苦，赢得了这个赛神会，又有什么意义？”芜菁走近了我，一双大眼睛里映出了我自己的身影来：“你敢肯定，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吗？你只不过，是白费功夫。”

我爹在阴间摸爬滚打，也只不过想争这个地位，可我却……我不孝！

走下去了，得个倒数第一名才好，最多，我被雷公爷给劈了，继续做个普通的活人，经历完了这一场生劫，再去经历那毛线的死劫，而我爹，就终于能扬眉吐气，不再开那个破大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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