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睛一看，这好像是个人躺在地上。

……这就是老妇人。

他敲了敲门框已经开始腐烂的木门，等了片刻，并没有人开门，他把耳朵贴在木头上听了听，也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之类的动静。

咦？她们不是刚刚开完会吗？难道老妇人还没回家？那再等等吧。昆布看了看头顶阴沉沉的天，把双手缩在袖口里，打了个冷颤。

这个礼物虽体积不大，但却是宝贵的，对达纳家庭来说，食物是最珍贵的财富。

屁股酸疼酸疼，地上冰凉凉湿漉漉的。

要不然进去等吧，外面实在又冷又饿。希望老妇人不会怪我。

木门实在是质量不行了，潮湿的环境让门框翘了起来，露出了一条细缝。昆布用力一推就开了。

他突然慌了，恐惧害怕让他心跳加速，想逃出去。可是腿却软了，迈不动步子。

我还是先去侧厅等着吧。昆布穿过这个屋朝里面走去。

突然，有个什么软软厚实的东西把右脚尖绊了一下，昆布低头一下，地上一团黑影，吓得他啊地一声往后弹跳坐到了地上。

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他一边念叨，一边把食指和中指颤巍巍地伸到老妇人鼻下。

竟然还有微弱的气息。

昆布松了一口气。他贴近老妇人的耳边喊了几声，老妇人轻轻地哼了哼。

屋内一片昏暗。杂七杂八的物品将这个不大的屋子挤得没有落脚之地，好像很久没有人收拾过了。

昆布不忍心告诉她真相，也不愿意撒谎，便回避了老妇人的问题。

老妇人吃完这一碗，感觉好了很多，躺在床上呼吸均匀地睡去了。

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可能是饿晕了。

昆布把锅底翻过来，刮了刮还剩的一点点，倒进自己嘴里。今天就这样吧，吃完了也去睡一觉，就不感觉饿了。

第二天早上，昆布早早醒来，想看看老妇人好些了没。

不料老妇人已经起床了，正在收拾乱糟糟的屋子。右脚一瘸一瘸地缓慢移动。

“老妇人，您去歇着，我来弄吧。”昆布有些不忍心，感觉老妇人随时有摔倒的可能。

“昨天晚上谢谢你了，昆布。”老妇人清醒了，不再把昆布喊作“儿”。

“没事儿，家里来贼人了吗？为什么您躺在地上，东西这么乱呢？”昆布一边收拾一边问。

老妇人坐到床边，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腿。说，“前几天不是下雨吗，家里屋顶漏水，地上湿滑，我不小心就滑倒了。脚也崴了。那块地实在是太滑了，我起不来，又冷又饿，就躺在那里失去了知觉。”

“呃……原来是这样。”昆布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好了这一间不大的屋子。屋子里看起来亮堂了许多。

他从怀里的内袋掏出熏肉块，递给老妇人。

“这是我给您带的一点点肉，您想吃的时候就放在锅里煮。”

“好的，谢谢你了，孩子。”老妇人许久没有感受到这两天被人关怀的感觉了，浑浊的眼睛湿润了。

“各家各户注意啦！各家各户注意啦！”瓦达瓦路敲着锣鼓从门口的大路经过。

看来又有什么重要信息要通知。

“春耕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大家查看家里的粟米，没有种子的抓紧时间登记购买！种子我们要统一处理，请提前预约！”

“喂！瓦路！瓦路！你过来一下！”老妇人扶着门框朝外面喊着。

瓦路停止了敲锣，小碎步地跑过来。

“怎么了，大娘？”

“瓦路，今年春耕又开始了吗？”

“是的，大娘，您不知道吗？前天开了大会的。”

“噢……前天我受伤了在家没去呢。你能给我讲讲吗？”

“是这样的大娘，您家门口的这块地，现在可以自己种植，除了购买种子，其他不需要出钱，当然，您没有种子的话，还是可以以去年的优惠价格购买。”瓦路耐心地解释。

“噢……我想一想。你去忙吧，谢谢你了瓦路。”

砰砰砰的锣鼓声又伴随着瓦达瓦路的声音回荡在部落的每个角落。

老妇人掩上大门，转身看见门内假装忙活的昆布。

“怎么，你有什么想法吗？”

“呃……您门口这块地还挺大的，需不需要人帮忙耕种？”昆布不知道老妇人到底种不种，他倒是希望老妇人能种门口这块地，自己就不去外面就能近距离接触粟米。

“您别担心，体力活我可以帮您，您只需要每顿分我一碗吃的就行。”昆布又补充道。

老妇人看这昆布这么主动，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

确实光靠铜币去部落购买粮食，那铜币会越来越少，没有收入总有一天会用完。

自己能种的话收成更多，花费更少。况且有免费的劳动力，何乐而不为？

这个小伙子没有谋财害命之心，收成好大不了分点粟米他罢了。

就这么决定吧。

“儿啊，是你回来了吗？”老妇人眼里泪水顺着满脸的沟壑弯弯曲曲地流了下来，滴到了昆布端着碗的手腕上。

“呃……您别伤心了，快吃吧。”

昆布赶紧把老妇人从潮湿的地上抱起放到床上。还好老妇人瘦弱，不然他一个人可就抱不起来了。

找到蜡烛，把小小的吊炉生了火，屋里亮堂了一些。此时的昆布已经没那么害怕了，他只想煮点热汤把老妇人救醒。

名额没了，队伍戛然而止，昆布低着头悻悻而归。他踏着稀泥快速走向去年常住的屋子。怀里捂着的一小块熏肉是他从达纳家里带给老妇人的礼物。

他翻了翻几个瓶瓶罐罐，发现粟米只剩了一点点底子，他抓了一小把舂了舂，放进沸腾的热水锅里，又把自己怀里的熏肉切了半个拇指大小，剁碎，放进锅里一起煮。

咕噜咕噜冒出的香味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口水了口水，才想起来自己也一天没吃东西了，他砸吧了几下，来到床边，扶起老妇人，一小勺一小勺喂到她的嘴里。

老妇人慢慢恢复了意识，身体也暖和起来，看到昆布在喂自己，竟然哭了。

他缩成一团，蹲在房子的侧面，一口大缸的后面，刚好可以靠着观察门口的必经之路，也不至于太显眼。

靠着靠着，昆布竟然打了个盹，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慢慢暗了下来，他抬头看了看木门，依旧闭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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