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这话以后，一下子脚发软，眼迷糊地瘫坐下来。

“颜儿！”皇帝与文轩同时叫道！

“启禀皇上，微臣带着四阿哥从秘道去往慈宁宫，接到卓远怀秘旨，微臣护送四阿哥再回到承乾宫的路上都一切顺利。可是，四阿哥突然哭闹不止，微臣有些担心。”陈凌渡跪在地上回禀道。

“卓远怀！”皇帝唤道。

“什么事？”皇帝冷冷问道。

诊脉完毕，文轩转身弯腰道：“启禀皇上，启禀皇贵妃，四阿哥是毒入骨髓，已时日无多。”

“謶！”卓远怀遵旨道。

卓远怀与我说了以后，我内心闪过一丝不详，未及梳妆就赶回了承乾宫。

皇帝瞪了文轩一眼，不过此刻也顾不及他的失态，而是立刻将我扶起。

宫内一片凌乱，一群奴才拥在阿哥房里，我拨开人群冲到了阿哥床边，皇帝看到我走进，立刻扶住了我的肩膀，皱紧了眉心对着我说道：“颜儿，你要镇定。先听魏十翼如何说。”

我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看到文轩正蹲在床边为四阿哥诊脉，阿哥昏迷不醒地躺在那里。小小的身子，让人心疼到骨子里。

“颜儿！你要振作！”皇帝的声音近乎沙哑。

我挣脱皇帝的臂膀，冲上前抓着文轩道：“你再说一遍，阿哥得的什么病？什么叫毒入骨髓？”

文轩见我近乎疯狂，心疼地望着我说道：“四阿哥中毒已久，已经回天乏术。”

承乾宫——-

我接过匣子，拿出了金锁，将金锁的花瓣掰开，里头的木屑掉了出来。我将木屑交给了文轩。

皇帝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这是何物？”

我冷笑道：“这是皇后娘娘送给四阿哥的金锁。”

皇帝有些恼怒道：“你早已知道，为何不告诉朕？”

“告诉你有用吗？”我的话里透露着冰冷的气息。

皇帝压抑着心中的伤心与怒意，毕竟此刻不是与我追究的时候。

文轩闻了半晌，忽然抬头看着我，皱着眉头道：“四阿哥有长期饮用蜂蜜？”

我点头，然后悠悠开口：“此香本无毒，若常人闻得，并无什么，但是若给长期食用蜂蜜之人闻得，就会产生剧毒。我当日知晓以后，就将金锁拿离了四阿哥，以为四阿哥中毒不深，经过薛太医的治疗，已经毒性清除。”

“没错，此香叫简沉香，是出产于青海到蒙古地区。这种下毒方法可谓是别有用心。而且，我刚才为四阿哥诊脉时，发觉他应该有食过黄芪这位药物，黄芪补气，温热，四阿哥身体里的毒素本不深，刚开始用黄芪，可以帮助他恢复体力，但是也助长了他身体里的毒素全身运转。身体对毒素渐渐从排斥到依赖，所以这段日子四阿哥看似无恙。但是毕竟这是毒，侵蚀了五脏六腑，待五脏六腑都被侵蚀透以后，人也就走向了尽头。”文轩说道。

“卓远怀！”皇帝叫道。

“奴才在！”卓远怀低头道。

“传旨！将皇后禁闭坤宁宫，待朕查问清楚以后，再作定夺。”皇帝冷冷说道，也许此时此刻，任谁都不曾理解皇帝内心的隐忍、伤痛和愤怒。

“謶！”卓远怀立刻离开。

“有用吗？孩子都快没了，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摸着阿哥小小的脸蛋，想着他在我怀里咯咯咯的笑容，我泣不成声道。

皇帝并没有接话，他知道此刻的我，已经伤痛无比，失去了常人的理智。他转头问向文轩：“真的没救了？”

“回禀皇上，华佗在世，也再无办法。”文轩低头道。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哭了起来，皇帝的眼神里透露着森冷，吼道：“哭什么？都给朕滚出去！”

所有人战战兢兢地退出了屋子，文轩也退了出去。独留下了我们一家三口做最后的道别。

我抱着孩子，已经欲哭无泪，只是呆呆地看着怀里的，那小小的身影，急促的呼吸声，让人心疼。

皇帝紧紧地抱着我和孩子，喃喃道：“对不起…是朕没有保护好你们，朕对不起你们…”

此时的我，已无力推开他，无力责怪他，无力想接下来该如何，任由他抱着我哭，抱着我吻，抱着我说着抱歉。再多的抱歉，也换不回我与他之间的纽带，再多的抱歉，也无法让我的孩儿起死回生。

皇帝抱着我与孩子，却已感觉到我的冰冷，我对他越来越远的距离…他知道，也许这一次，再也唤不回我，也保护不了自己的阿哥。

忽然，四阿哥抽搐了一下，缓缓睁开了他圆圆的双眼。

我惊喜地看着他的苏醒，拼命叫着：“孩子，我是你的额娘。”

皇帝也喜出望外地看着孩子：“阿哥，朕是你的皇阿玛，你是不是听到朕与你额娘的呼唤，醒来了？”

只是，这刹那的喜悦，在弹指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这么一刹那的睁眼，最后望了一眼他的父母，就永远闭上了双眼。

“不要！”我尖叫着，感觉浑身的力气用完在了这一声嘶吼里。

皇帝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双手握拳，青筋暴露地看着眼前天人永隔的画面。发誓，要让那个害死自己孩子的人，生不如死！

所有人皆在外等候，后宫除皇后以外的一众嫔妃，甚至是皇太后都在苏麻喇姑的陪同下抵达到了承乾宫，只是这一情形，谁都不敢，也不忍进去。

皇太后仰天深呼吸了一口，低声说道：“该死的皇后，她人呢？”

苏麻喇姑低头道：“回主子，已经被皇上禁闭坤宁宫。”

“即日起，皇后无宣不得出，免去皇后管理后宫之职，待皇帝查明真相后发落。”皇太后说完以后，便转身回去了。此刻，也没有任何意义再进去了，因为再多的安慰也扫不走里头那对夫妇的丧子之痛。

“臣妾(嫔妾)恭送皇太后。”所有人行礼以后，苏麻喇姑便说道：“皇太后懿旨，各宫主子都回自个儿宫里去吧。”

“是！臣妾(嫔妾)谨尊懿旨。”所有人于是各自回宫了。

不知哭了多久，也不知后头的事情，我只记得最后的场景，是我抱着四阿哥在哭泣。待我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一早了。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一片空白的脑子。坐起身子，愣了半晌，才意识到四阿哥真的走了，我又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

“娘娘，娘娘！”秋雏进来唤道。

我没有应声，也无力再去管其他事了。

“娘娘，皇上今日有旨，是关于四阿哥的。”秋雏希望能用此事，唤起我对周遭的注意。

我抬头，眼睛红肿地看着秋雏。

秋雏唤来了小顺子，说道：“说吧！娘娘等着。”

小顺子低头，赶忙应了一声，说道：“娘娘，皇上今日追封四阿哥为荣亲王。”

我冷笑了一声，说道：“呵呵，死了还封个亲王有何意义。”

小顺子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说道：“娘娘，这是奴才今日抄录的皇上为四阿哥写的《皇清和硕荣亲王圹志》，制曰：和硕荣亲王，朕之第一子也。生于顺治十四年四月初七日，御天于顺治十五年正月二十四日，盖生数月云。爰稽典礼，追封和硕荣亲王……呜呼!朕乘乾御物，敕天之命，朝夕祗惧，思祖宗之付托，冀胤嗣之发祥。惟尔诞育，克应休禛。方思成立有期，讵意厥龄不永!兴言鞠育，深轸朕怀……”

我听了以后，又痛哭了良久。

小顺子见状，有些不知所措。看了看秋雏，示意秋雏该如何是好。

秋雏灵机一动，说道：“娘娘，您该振作起来，阿哥泉下有知，一定希望娘娘能开开心心地生活下去。何况，阿哥的大仇未报，您更要坚强。”

小顺子也是机灵，立刻顺着秋雏的话说道：“是啊，娘娘。那中宫主子如今只是禁闭在自个儿宫里，这仇，还得靠阿哥的亲额娘，您来替他报。”

这话一下子让我从悲伤中抬头，是啊！大仇未报，我为何在这里软弱。这不正是皇后想看到的样子吗？不行，我一定要振作起来，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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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雏！将那木匣子拿来！”我对秋雏说道。

“是！”秋雏领会地立刻拿来了匣子。

“他中了什么毒？何时中的毒？为何之前好好的，现在你说他毒入骨髓？”我拉着文轩的衣服吼道。

皇帝红着双眼，将我拉回，吼道：“你冷静点听他说。”

乾清宫御书房——-

我忽然被这一声惊醒，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言行失控，泪眼婆娑地望着文轩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想知道自己的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文轩看着我如此，他也忍不住眼眶里含着泪，颤抖着声音说道：“四阿哥的毒应该有几个月了。你们回想一下，之前四阿哥有没有遇到过特殊的事情？”

我定神一想，立刻就想到了那日皇后拿来的金锁，里头有香味的木屑。

“奴才在！”卓远怀从门外进来。

“赶紧去请皇贵妃回承乾宫看望四阿哥，然后传魏十翼去承乾宫。”皇帝说完，立刻与陈凌渡赶去承乾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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