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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乔

  • 作者:都广建木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2-09-27 16:28:27
  • 字数:13602字

有选择的话, 乔相信没几个移民是愿意移民的,而且还是往边境移。

乔等了很久, 一直等到暮色四合望舒才回来, 拖着醉得不省人事的朔。

乔看了下因为自己将被子抱了起来准备拿出去晒而被扫得落到了地上的东西,是一卷竹简。

睡前看书是好习惯,但看完后书随手扔床上就不是好习惯了。

啪!

炎帝当年因气候变化而带领人族东迁, 泰半人口都折在了迁徙的路途上。

“虽然我也想收拾这座城的人,但也不是以这种方式呀。”

乔将图收了起来,觉得有必要与望舒好好谈谈。

师生十余年后重逢, 怎能不饮一两盏?

而且, 当年之事与这座城如今生活的人又有多少关系呢?

赫胥国灭, 原住民尽灭, 为填补边境人口, 帝国从青州南部诸国迁徙民众,迁徙是容易的事吗?

朔提议去饮酒,望舒不确定她有没有灌醉自己问点什么的想法,不过即便有, 也不会是想饮酒时产生的,饮酒只是单纯的看到自己还活着,平安,心情好,所以想饮酒。

毕竟,望舒的酒量一般,不见得的会陪她痛饮,小酌几盏就差不多了。

乔不清楚这些,却也能从朔与望舒身上的酒气判断这俩人饮了很多,很多很多。

报仇没问题, 但报仇连底线都给扔了那就很有问题了。

但现在,她感觉自己干掉十坛万年香都不会醉,哪怕万年香每一坛都是真正窖藏了万年的陈酿。

才两次改造她的身体就已经这般了,再来几次,望舒委实没法想象,虽好奇,却也不想去试。

元的心性与真实身份都太过莫测离奇....天知道让这家伙寄体复活会发生什么,但潜意识里觉得会发生很糟糕的事。

两个人合力将烂醉如泥的朔扔到自己的床上,盖上被子,望舒自己也在地上坐了下来。

十二坛酒,一点醉意都没有,但肚子委实有点撑,感觉撑得随时都能吐出来,但这种感觉正在不断减弱,最后可能连撑的感觉都不会有。

“别坐地上,凉。”乔皱眉。

“肚子撑,不想动。”望舒懒洋洋的回道。

乔闻言将望舒抱了起来,看了眼床上的朔,没将望舒放回床上,而是将望舒抱到了自己住的房间。

将望舒放到自己的床上,又打了熟水倒了一盏给望舒。

望舒捧着竹杯饮着温热的熟水,虽然熟水的温度已经完全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了,但仍旧会让她心里有种很暖和很放松的感觉。

将熟水饮尽,发现乔正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望舒道:“方才那人是我以前的先生。”

乔怔了下,拿过望舒手里饮尽的竹杯给望舒重新倒了一盏。“我不是想说她,我是....”想了想,乔还是开门见山。“我今日在你的床上发现了一份有着都城中所有水井与河流的分布图。”

望舒愣住,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个问题,说自己是闲得无聊画的,且不说这么不走心的谎话她说不说的口,便是说得出口也得乔肯信啊。

着呐呐无言的望舒,乔咬牙问:“你是不是想投毒?”

望舒想了想,严格来说不算毒,不过也差不了多少,甚至威力还在毒之上,但这些她并不愿与乔说,乔应该和过去断得干干净净,他应该去追求他想追求的,不论最后结局如何,痛痛快快无怨无悔的活到活不了的时候。

血海深仇这些过去黑暗的丑陋的阴霾,她一个人背负就够了。

乔很了解望舒,从多年前第一次睁开眼时他便对望舒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这也是他明明什么都不记得却毫无保留的信任望舒的缘故,望舒很了解自己,而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却仍旧对望舒很了解,望舒一个眼神,他就能猜到她的心思。

如果有一个人,她一个眼神你就能猜到她的心思,哪怕什么都不记得了,任何一个正常人也会得出一个结论:哪个人和自己要么是知己,要么是一生之敌,这世上能了解到这种程度的,不是知己就是敌人。

乔问:“你要屠了这座城?”

望舒仍旧沉默。

【都分了这么多年了,他还是这么了解你。】

【你能暂时让我静静吗?】

【能,但我无聊,你要体谅一个几千年来都只能寄宿她人体内无法与外界沟通的孤魂的心情。】

【....】

发现望舒在出神,乔不悦:“你怎么不说话?”

望舒无奈开口。“你不是都猜到了吗?”

“这座都城有近十万人。”乔说。“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自己的家庭。”

【我记得他跟着盗趾征伐四方时,那些死的人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与家庭。】

【你闭嘴!】

【我没嘴。】

望舒觉得自己迟早被元给气死,潜意识里的危机预感大概率就是自己被元给气死。“他们需要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

乔道:“当年他们什么都没做,旭国除了公卿贵族是当年的直接参与者,别的人都是后来迁徙而来。”

望舒颌首。“你说的很对,他们什么都没做,他们只是在原住民被亲人屠杀干净后迁徙而来和亲人一起占了原住民的家园,成了现成的

受益者罢了。既是杀戮的受益者,凭什么不需要付出代价?”

乔噎了下,半晌才道:“但这代价过了。”

望舒道:“我觉得不过。”

【这种事应该是每个人的价值观都不一样。】

“那只是你一个人觉得。”想了想,乔问:“你准备投什么毒?”

“不是毒,是瘟疫,不过你便是将东西抢走,我可以配一回,自然也能配第二回。”

乔觉得自己要疯了,不,是望舒已经疯了。“瘟疫!?你疯了?”

【我也觉得你有点冲动,瘟疫这玩意完全不受控的。】

“我没疯,我很冷静。”望舒淡然的回答。

乔看了看望舒,说着要屠城的话,这人却一身始终皎皎如月的干净气质,令人见了便觉得很舒服。

气质观人这一道理被望舒给砸了个粉碎。

【感觉他的眼神好似心脏上被你深深捅了一刀,而且你捅的心脏还是你自己的,他这眼神好似你捅的是他的心脏,不过话说回来,你捅自己的心脏的确等捅他的心。唔,这眼神,瞧着眼熟,这样的眼神,我在不少人身上看到过。】

“把瘟疫给我,我们离开旭国。”乔对望舒伸出了手。“你不是说海外有别的陆地别的文明吗?我们明天买一艘船出海,我陪你一起去看别的文明是什么样的,去体验别的文明的生活。”

【退隐可真不是好选择,你退隐了我怎么办?】

望舒拒绝。“我不会走的。”

乔疲惫道。“亡者不会想看到你痛苦一生的,逝者已矣,生者当更好的活下去,让亡者安心,而非自我折磨。”

“我没有自我折磨,我只是在让该付出代价的人付出代价罢了。”望舒认真解释道。

乔哈了声。“我只看到你的理智在走向崩溃。”

望舒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理智在崩溃,她觉得自己非常理智。

鸡同鸭讲好歹还能讲,但两个彼此深切熟悉与了解的人却连鸡同鸭讲都做不到,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心意已决,想吵都很难吵起来。

元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建议。【要不你们掐一架吧?别否决我,保不准他就在想着怎么绑了

你上船离开元洲呢。】

望舒沉默,不想告诉元,祂猜对了,乔心里有九成在思考怎么绑了自己上船。

“我们打一架吧。”望舒道。“谁赢了就听谁的。”

乔想了想,觉得这法子可以,他与望舒都太了解对方,根本没法说服对方,既然靠语言无法说服,武力说服也行。

反正先将人带离元洲,在外头呆个几年几十年,等望舒冷静下来了就没事了。

这么一会他也反应过来了,赫胥故地的情况自己尚且会受到刺激,三途亦然,望舒可能不受刺激吗?

“我们出城打。”乔道。“拆了房子就不好了。”

乔对自己很自信,天生神力,在盗趾军那几年又受到了盗趾等人的悉心教导,精通各种战斗技巧,虽然自己没有内力不会武功,但这又有什么问题呢?他的身体并非真正的血肉之躯,砍个几十刀都不会妨碍他的战斗力,大战几万个回合也体力不减半分。

望舒虽然也有神力,但与偃人终究还是差了些,而且望舒也没有内力不通术法,她一直以来自保靠的都是身上层出不穷的机关暗器。可他俩太熟了,熟到望舒身上有多少暗器他都一清二楚,甚至其中大半暗器还是望舒动口他动手一起合作制成的。

元也清楚这些,因而惊讶于望舒竟然真的采纳了自己的建议。

打一架决定听谁的这法子是很好很简单粗暴,但前提是你得有打赢的把握呀。

做人做事心里要对自己有点数呀。

望舒对自己的实力自然是有数的,她的武力强大都是建立在元身上的,真正武力强大的是元,不是她,但这不代表她就没有毫无反抗之力了。

当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击便将完全不是对手的她的右手给反扭到身后,人也按在地上准备绑绳子时她抬起另一只手轻抚乔的心口。

乔疑惑的看着望舒,胸腔里没有心跳,制作新身体时望舒将模拟心跳的机括都给拆了,心跳都没有,自然不会心跳紊乱,而齿轮机括转动的声音自然是从始至终的稳定规律,可他还是觉得不存在的心有点乱

“诱惑也没用。”乔说。

望舒闻言怔了下,道:“我可不是在诱惑你,我是在....关机。”

一道灵力注入了乔的体内,隔空启动了某个隐秘的机括。

乔眼眸中的神采飞快的消退,人造的终究是人造的,能启动自然也能关机。

“不要在愤怒中做决定,你会后悔。”

意识到怎么回事的乔只来得及说完最后一句话便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他仍旧能感觉到周围的一切,却什么也做不了,连眨一下眼睛都做不到,身体仿佛死尸,连齿轮机括运转的声音都没有,眼睛更是静止在了充满了担心与忧虑的眼神中。

元忍不住感慨道:【你母还是你母。】

祂怎么就忘了乔身上的关机机括。

望舒伸手将乔的眼皮合上,不再看到那双充满了担心与忧虑的眼睛。“也许我会后悔,但现在不做点什么,我无法重新冷静。”

乔被望舒扔上了胥水上捡来的感觉随时都能散架的一条舢板,让舢板随手流去。

【那条舢板,我觉得就算它能幸运的飘到海里,也会入海的那一霎彻底散架。】

“那也不妨事,这次的躯体我给乔用的材料都融了我的血,防水。”望舒目送着舢板消失在视野里。“哪怕是海水腐蚀,我记得你同我说过,这些材料至少一万年不会腐朽。”

元无言以对了,很怀疑乔是不是故意往材料里加血的。

望舒道。“我给他调整了下,他大概一个月后才会重启,这些时间够我做完我想做的事了。”

舢板完全消失后望舒拍了拍手骑着随手捕的野驴打道回府,还没到家,确切说在城门就碰上了朔。

朔彼时正用一个爪钩勾着女墙,跟玩滑索似的自城墙上哧溜的滑下,落地。

看着很轻松,实际也的确很轻松,羽族还不能展翼的孩童经常玩这种游戏,享受近似飞翔的感觉。

至于摔下来断胳膊断腿的问题自然是存在的,但人不在意,而且羽族的骨骼中空,愈合能力远胜人族,人族伤筋动骨一百天,哪怕养好了身子骨也会大不如前,羽族的骨骼断折后

只要养的时候营养充足,养好后会长得更好。

望舒以前没少见羽族的熊孩子可着劲的滑然后摔个断胳膊断腿,不过从未见过人一身伤的玩这个。

虽未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但望舒还是下意识冲了上去救人,胳膊上的小型弩扣下机括,弩/箭解决了离朔最近的两个追兵,将朔拉上驴背。

羽族虽然普遍比人族高挑,但同样体型下,羽族的体重是轻于人族的——一个骨骼是实心的,另一个中空,体重差异没法不大。

一头驴载一人一羽族并不会吃不消,但朔虽有羽族之名却无羽族之实——一时驴都走不动了。

望舒从驴背上跳了下来赶着驴狂奔,得益于二次改造后的体质,她跑起来比起驴一点都不慢,甚至比驴更轻松。

两人很快便将追兵给甩没了影。

停下来后望舒忍不住问朔:“你做什么了?我刚才没听错那些人的怒喝的话,你刺杀了旭君?”

朔一脸委屈:“不是我,我只是同他告辞,但他不想放我走。”

望舒道:“他若愿意放你离开才有问题吧?”

朔来旭国也没一年便混了个贵族的爵位,这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诚然,朔的父母都是羽族,但她自己却并非羽族,青州的人族没少同羽族打交道,自然分辨得出来,但这不代表朔的身份就没问题了,赤金色的眸子,哪怕是纯血人族也只会被当成妖孽与不详,根本不可能有上爬的途径。

朔最终得了爵位是因为她为旭国提供了新的炼盐之法。

人族煮盐就真的是煮盐,一锅海水不停的煮,不停的添海水,直到水都煮没,超级废柴。

朔提供的新法是先用青砖或是陶板铺盐池,引入海水晒得差不多后再用锅煮,如此一来,同样的柴能煮数倍之盐。

如此人才,旭君肯放就怪了,若非朔的武力太强大,可能在一开始就被抓起来编入匠籍了。

朔无奈道:“问题他翻脸实在是太快了,听完就让人抓我。”

望舒一时也无言,这翻脸的确太快,但你要走还跑去和人告辞本身也很有毛病好不好?

愈发无奈。“没办法,我只能绑了他做人质。”

“然后又捅了他?”

朔摇头。“我没有,不是我,我拿他做人质往外走的时候有人大概生怕他不死....过程我就不细述了,估计你也没兴趣,结果就是我优先保护自己,他在混乱中不知被谁给捅了一剑,也不知如今是死是活。”

朔一脸贵圈真乱的感慨:“人族这几百年礼崩乐坏,臣子杀国君杀得超凶,原以为是夸张,如今才知,名不虚传。”

望舒闻言道:“也还好。”

白帝之后,被公卿贵族与诸侯干掉的人王都不止一位,搞到最后不管谁坐上人王之位都能混吃等死以求苟且活命,不肯苟且想干点什么的都死了,诸侯们被公卿大夫滥杀,真不算什么。

不过是历史的重演罢了。

诸侯曾经对人王做过的一切在它们的子孙身上上演,只是这一次被杀的换成了它们的子孙。

帝国每年都有百八十个国君被杀,委实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朔无法理解望舒那发自内心的也还好。“杀也就罢了,关键是你们人族杀了以后还会立死者的同族继续为国君....或许这就是你们的国君被杀得那么频繁的原因。”

望舒奇道。“若是羽族,臣子杀了国君难道不会立新君?”

“会啊,但弑君的臣子要么搞元老院制要么自立为君,才不会杀了人后再立别人的子孙,多麻烦。”朔道。

望舒知道元老院制,羽族第一王朝后期就是这种制度,在羽皇八世死后,第一王朝的贵族们不想再立个羽皇来压制自己,干脆让羽皇之位一直空着了,以元老院制度取代了王权,由十二位元老共同执政王朝。这在当时一定程度上缓和第一王朝内部的矛盾,不过没有任何制度永远适用,最后的千年里元老院制度无法适应彼时的局势,羽族最终恢复王权制度。

“帝国礼乐制度曾持续近两千年,而礼乐体系不允许臣子取代国君的。”望舒道。

“却允许臣子像杀鸡一样宰杀国君?”

“不允许。”

“既然不允许杀国君,却还是这般,那为何没人想取而代之?”

望舒一时无法回

答,她没思考过这种问题,王侯们的死活同她有什么关系呢?而且,王侯这一职业的死亡率亘古以来就居高不下,谁会去思考亘古以来便如此的常识?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好好思考一下帝国的各种天灾人祸。

在玉宫时无光从来都不关心王侯们的死活,也不会教弟子去关心这种无聊也无意义的事,只要不影响到民生,那就不值一提。谁掌权不是掌权?能维持一方稳定就行。

鉴于此,无光担任巫女期间也是臣子弑君的高峰期,她完全不管国君死得惨不惨,只看权臣有没有能力护持一方稳定,如果有,那国君随便杀,哪怕是将国君给醢了她也当没看见。

望舒答不上,元倒是颇有兴趣的抢答:【自然是在等一只出头鸟,箭射出头鸟,没人想当出头鸟哟。】

作者有话要说:望舒看旭国之人的心态,举个例子,一个印第安人从白人移民活到了美利坚早期,然后看了美利坚举国欢庆感恩节....很难控制报/社的冲动。

,她天生酒量浅,这点一点都不像自己的父母,至少不是很像芕,芕的酒量很符合她的西荒血统,酒量好,而且对普通的酒没什么兴趣,饮酒都是饮烈酒。圉就不是很清楚了,出身太差,能接触的酒都是街头掺了水的劣酒,后来因为养孩子的压力太大,还把酒给戒了,具体酒量自然无从知晓。

在羽族时她饮过羽族的名酒万年香,窖藏了五百年,非常烈,一盏入腹便趴了。

“这味道,你俩是饮了多少酒?”

望舒打了个酒嗝,回道:“她十坛,我十二坛,秋露白。”

乔心情很不好的将整个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整理了一番, 只有如此他才能不去想旭国为祥瑞祭天的事,不去想才能控制自己不跑出去杀人。

秋露白,帝国十大烈酒之一。

乔惊奇道。“你的酒量何时如此好了?”

“我也很惊奇呀。”望舒同样感慨的道

“也不怕睡觉时硌着。”乔无奈的腾出一只手捡起竹简, 因为是一只手, 拿得不好, 竹简顿时打开垂落,没有文字,只有线条组成的图画与数字构成的算式。

乔下意识跟着算式算了算, 再瞅瞅细致的路观图, 很快意识到了这路观图可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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