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想多了。”辛筝道。“反正她不会害我的，也说了不会害我腹中胎儿。”

君离嘴角抽了抽，老实说，亲生骨肉，他不想去赌灾难君王的节操。“若有万一呢？”

“那要是有副作用呢？”

辛筝答：“只要无关生命与健康便都不是问题。”

“没有必要拒绝。”辛筝理所当然的回答：“不会危害生命,不会损害健康，说不定还有好处，有什么理由拒绝？”

君离想了想,道：“从你说的这些来看,你是完美的友人,但你的友人是灾难君王,便感觉怪怪的。”

辛筝笑道：“大概因为我很认真的想要与她为友,认真的去了解她去理解她。”

君离不解：“你为何会想与她为友？”

辛筝回答：“她若要害我很难失败，所以我从来都不防备她，但我要是死在了她手里，那她也会很快为我陪葬。”

君离佩服。“你友情的出发点未免太奇怪了。”

辛筝不以为然。“那要怎样才不奇怪？我不会伤害她，我攻读了她所有的文章,认真的去了解她,理解她的理想,引导她,帮她规划与完善实现理想的道路，成就更好的她。也支持她，一直为她提供实验材料,有几个友人能如我这般？”

君离一时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但总得来说还是有些不可思异。“放火烧？”

“那也得烧得干净，鬼知道地底下有多少根系，以植物的特性，只要根系没有死绝，迟早逢春，是别的东西。”辛筝道：“神话生物是容纳了神血产生的东西，凡人的兵器无法伤到神话生物，但神话生物从来都不是没有破绽，神话生物会亡于神话生物，炎帝已证明了这一点。”

“要杀死一个怪物就要培养另一个怪物，那不是重蹈覆辙吗？”君离道。

“最初只是听说了她做的实验,在活人身上种植植物,将人的胚胎塞进牲畜的肚子孕育，想着她的这些能耐若是用于培育农作物与禽畜会不会有很好的效果。”辛筝坦诚道。“赌赢了，一本万利，赌输了也亏不了什么，大不了回头从牢里提死刑犯给她当实验材料安抚她,安抚住后再想法子杀了,故而权衡之后对她伸出了援手。后来看到她真的让辛原的牧草令产量增加，我决定与她成为挚友。”

研究不出神血是什么后若愚半是出于好奇半是出于防备未来再出现怪物，因而如用神力铸兵时用神血铸了两柄剑，以神力强制将神血融入剑中，想看看会产生什么效果。

根据元的对比，那些兵器与用神话生物躯体的一部分铸造的兵器不差多少，神话生物躯体的一部分铸造的兵器能伤到神话生物，理论上神力与神血铸造的也能。事实上也真的能，因为元做过实验。

诸多兵器中神血铸造的两柄剑尤为神奇，不仅锋利，不会腐蚀，还有额外的效果，一柄剑出鞘必须见血，人也会慢慢受到影响愈发好杀，历史上持有这柄剑的人无一不失控；另一柄则相反，除非坚定的要杀一个人，否则这柄剑怎么都拔不出来。

两柄剑，前一柄被望舒毁了提炼神血以控制青婧的蜕变，后一柄仍旧在人族手里。

听到辛筝也不是完全没有防备之心，虽然防备的方式属于事后的那种措施，但有比没有好，君离松了口气。

“可安心了？”辛筝问。

“还没有。”君离道。“怀胎十月，你接下来还有八个多月的时间，这段时间必须小心，你的饮食需要注意下，别吃那么多甜食，要吃得营养更均衡些，还有你的作息。”

“我的作息很规律。”

“是啊，你身体的作息很规律，那你的大脑呢？”君离提醒。“思虑过度。”

辛筝噎住。

君离继续道：“我知道你嫌御医烦，但如今特殊时期，还是得多听....你什么表情？”

辛筝一脸木然道：“没什么。”就是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辛筝的预感很快成真，君离的心态太过紧张，紧张得就差全天候盯着辛筝，严格按照医嘱和从其它生育过的女子那里打听来的细则安排辛筝的生活，小到吃什么喝什么，大到每天睡多久、每日何时散步、运动量如何俱都不放过。

辛筝：“....”我忍，也就八个多月，等生完了就解脱了。

事实证明辛筝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随着小腹渐渐隆起，君离爱上了摸她的肚子，对着肚子说话。初时辛筝也没当回事，摸就摸呗，君离身强体健火气旺，手掌很温暖，搁自己肚子上有种搁了个肉掌版汤婆子的感觉，暖和又舒服、至于对着肚子絮絮叨叨更不是事，只要不是在她睡着时絮叨影响她的睡眠就不是事。

直到胎儿开始出现胎动——

君离每次摸肚子，胎儿都会伸胳膊蹬腿予以回应，君离对此激动不已，辛筝初时也觉得新奇，但很快发现太频繁了也烦，影响自己的精神状态，尤其是晚上睡觉时君离也要摸。

“够了，我要睡觉。”

背对着君离，君离却从后伸出手摸肚皮，辛筝忍无可忍的翻身掐住君离的脖子。

君离愣了下，默默将爪子缩了回来，歉疚的看着辛筝。“我太激动了，你别生气，我不摸了。”

辛筝这才松开君离，转过身继续睡觉，才翻过身君离的爪子又伸了过来，但这次没有摸肚子，而是从后搂着她。

辛筝见此便没说什么，不一会便握着君离的手睡着了。

***

“这是不是太多了？”青蘅目瞪口呆的看着丹青为自己准备的特产。

真的很多，全是海鲜，浅海的深海的见过的没见过的海鲜品种被加工成食物，琳琅满目，每一样都几十斤，堆成了小山。

“多吗？”丹青看了眼小山般的特产，好像是有点多，三千多种海鲜，每样几十斤，也就青蘅有芥子手串，不然非得找艘船来不可。“你吃不完可以卖....不对，你好像不可能缺钱，那就拿去送人，海里能吃且味道可以的海鲜我全都为你准备了一份，足够你送很多人。”

青蘅恍然，这是让自己给鲛人的货物做宣传呢。“海国准备加大同人族的商贸吗？”

“以防万一。”丹青道。“国族之间没有永远的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唯有利益捆绑极深，撕开对谁都没好处时才能长久和平。”

若同为陆地生物，就算利益捆绑也不是不能撕开，反正回头可以通过吞吃对方补回来，但人族与鲛人没法吃了对方做补充。

人族的根基在陆地上，鲛人的根基在海中，硬吃对方只会消化不良，但不会有大战不代表不会有冲突。

流血冲突能少点还是少点的好。

青蘅听出了丹青的意思。“包在我身上，不过也不必这么多吧？这有多少种海鲜？”

“三千四百零一种，我不知人族喜欢什么口味，而且你们喜欢用香料，感觉什么海鲜都能烹饪好，最终哪几种能脱颖而出也不可知，就将鲛人驯养的鱼都准备了一份。”

“海洋生态可真丰富。”青蘅由衷惊叹。

陆地生物驯养的食用禽畜加起来都没超过五十种，哪怕是回到还在摸索驯化什么禽畜时人族养过的禽畜种类也没超过五百。

三千多种鱼，哪怕来日会随着不断筛选与淘汰而减少，此时此刻这些种类也必当是鲛人认真对比过后做出的选择，能被驯化必定有其优点。能选出这么多种鱼，曾经进行筛选时的范围必定多达数万乃至数十万。

丹青骄傲道：“那是自然，海洋是这颗星球上最大的宝藏，不论是空间、生物还是矿藏。”

奈何守着却无法开发，青蘅心中感慨，若海洋资源能完全开发出来，不论对鲛人还是陆地生物都是一大善事。

丹青帮着青蘅将海鲜进行整理再塞进芥子手串中，在青蘅准备乘上鹏鸟时对青蘅道：“一个月后我就会过来。”

青蘅表达了感激，随即离开。

陆地有不同的形状，元洲大陆的形状约等于不规则的三角形，炎洲则如不规则的月，还是一轮斜着的月，从元洲之南斜至流洲之西。根据鲛人的说法，炎洲最西端离流洲挺近的，比元洲与炎洲的距离更近。可惜流洲只有少量的无启，比炎洲还荒凉，而且炎洲中部和东部不是高原就是沙漠，道路艰难，炎洲官吏们曾经试图同西洲通商的想法也生生被这现实给击败。

从炎洲到元洲，再从元洲到西洲，虽然走得路程更远，但沿途一直都有城邑做为中转，从炎洲直接往西洲，距离近是近了，但沿途没有任何城邑，补给只能靠天。

不过官吏们死心了，辛筝却被激起了兴趣，炎洲与流洲之间差得不就是中转站，只要沿途有足够的中转站，可藉由炎洲控制与开发流洲。但最后想了想炎洲北部现在都还没开发完，这种兴趣也只能推后，要打流洲的主意至少要将炎洲开发出来，不然开发流洲只会造成分裂。

开发炎洲无疑是一件任重道远的事，青蘅看过辛筝的规划表，那家伙有生之年都没指望开发完炎洲北部。

辛筝的计划是自己有生之年搞定元洲现有的疆域，开发南部诸州，打下坚实的基础，下一代王再开发炎洲北部，之后逐步开发炎洲其它地方，开发完整个炎洲预计耗费五到七百载。

五到七百载开发完一洲之地无疑是痴心妄想，元洲从蛮荒开发到如今的盛景尚且耗费近两万载，四个王朝。但辛筝自信心很强大，元洲耗费数万载那是因为从无到有，没有任何支援，真白手起家。开发炎洲就不一样了，有元洲做后盾，源源不断的输血，速度肯定更快，更别说人族的繁衍速度惊人，炎洲的面积推测撑死也只元洲的一半，辛筝坚信五到七百载的时间能让炎洲如如今的元洲一般繁华，遍地都是城邑聚落。

然不论辛筝规划中的炎洲未来如何，如今的炎洲哪怕是同帝国南部相比也是一片蛮荒，包括正在开发中的炎洲北部。

炎洲北部主要分为四个区域，自西向东分别为间海地区、祝融半岛、海东平原、东北半岛，其中最早开发的间海地区与因为农场主们开发清水下游而兴起的东北半岛人口最稠密。

赭的任职的日南郡于祝融半岛东南与海东平原接壤的地方，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元洲与炎洲航线是一串串岛屿构成的，其中最近的岛屿就在祝融半岛北方，加之东北半岛与清水下游平原的开发，尤其是清水下游每年产的粮食都要运回元洲，沿途需要补给，从清水到祝融半岛这一条线自然兴起了无数的中转站。但那与赭的任地无关，东来西往的船队不经过他的辖地，准确说是根本不在海东平原与祝融半岛东部停留，这两块地方人少还穷，没有停留的价值——一郡之地面积堪比元洲那边两个邑，郡治也就比元洲那边的乡大一点，郡治总人口都没超过一万。

虽然如此，却也不是全是缺点，赭的辖地离祝融半岛，也是炎洲北部最大的港口很近，只要天气不捣乱，划船过去也就几日的事，从港口溢出的资源日南郡靠着距离倒也占了两分。

赭上任后看了这情况总算是松了口气，确定这地方应该是辛筝安排的而非被自己害了的权贵们蓄意报复，若是权贵们报复，一定会给他安排一个他此生绝对无法翻身的地方。

将行囊放下，赭上街同遇到的本地人闲聊，花了两天时间了解了郡治周围的情况，比如地形与特产。

日南郡面积广大，七成土地在祝融半岛，三成位于海东平原，两边地形对比极为鲜明。

祝融半岛的优势是风调雨顺加雨热同期，缺点是中间有山脉横亘，东西陆路往来不便，多山地多丘陵就是少平原。

海东与祝融半岛相反，优点是没有大型山脉，连丘陵都少，八成以上的土地都是平原，缺点是面对海啸、风灾、涨潮等海洋常见自然现象无遮无拦，降水更是丰富。赭总结了下，海东平原每岁都会闹大潮和洪涝，不是二选一，而是二者兼有。

特产，两边都没有特产，但凡有特产都不会是炎洲北部四个地区之间最穷的，虽然另外两个也穷，但这俩地更穷。

半是不信邪半是耳闻不如一见，赭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将自己的辖地整个跑了一遍，彻底服气，十二分好奇自己这辖地是谁选的，优点缺点齐头并进。但不解决缺点，什么优点都是白瞎，而要解决缺点，他首先得有钱，很多钱。

思前想后，赭最终瞄上了每岁往来清水下游与元洲的息家船队，人族，不，准确说是世界第一首富的息妧缺什么都不缺钱，只要能说服这头肥羊....啊不，是生意人与自己做生意，钱就有了。

为了说服息妧，赭很是下了一番功夫，本地没有特产，没关系，月余时间磨破了几十双草履，总归找到了可以做为特产的东西。

祝融半岛有一种野葛，本地人只用来制作绳子，但赭研究了一番觉得凑合着也可以织布。虽然会有些粗糙，但那不是问题，可以卖给中下层的氓庶，走量大管饱路线。

只是本地人对布料需求不大，天气太热了，若裹得严严实实的大概率中暑。因而炎洲生活的人全都衣着清凉，男性只用布缠住下/体，女性会加胸衣，其余都是露在外面，而且临海可以捕鱼，鱼皮也可以做衣服。但这正好可以成为说服息妧的理由，炎洲对布料需求小，但元洲对布料需求非常大。

除此之外赭研究了祝融半岛的土壤，种粟麦是在为难人，但山地可以种植树薯，丘陵地带可以开垦梯田种稻，而息妧很缺粮食。这位专注爱名一百年的大商人在三十年前决定为帝国修一条路，一条从宁州中部盆地到宁西的群山高原与云州高原的道路，打通帝国北部与云州的陆路往来，并向王与玉主请求，道路修成后以她的名字命名。

这条路修了三十年都没修完，而为了修这条路息妧每年都要投入大量的粮食，可以说清水下游的粮食七成被王和玉主拿去修鸿沟，剩下三成则被息妧拿去修路了。

海东平原那边就连特产都不要找，只要修建起防海潮海侵的海堤与排水灌溉的良好水利，那就是膏腴之地，鱼米之乡。

司隶州的官吏们没有决定税赋的权力，必须过问辛筝，但出了司隶，为了方便发展地方，辛筝给了官吏们一定的权力，让官吏可以通过一些政策扶持地方的发展，包括但不限于减免税赋，当然，可以自己决定，但不能超出辛筝划的线，也不能不汇报辛筝。

炎洲距离司隶更加遥远，地方官吏的权力更大，想加税就加税，想减税就减税，当然，不能被辛筝知道，不然就要死全家，但天高人王远的，想瞒住辛筝并不难。

赭还想回元洲，并不想未来被人翻出屁股底下的屎，没打算学炎洲之地的同僚，而是估算了自己拥有的合法权力后拟了若干政策。

“....息子，我很认真的在与你谈生意。”赭无奈的看着面前不怀好意，不对，也不能说不怀好意，但绝对超出自己预测的反应。既然准备与息妧合作，赭自然也对息妧做了一番功课，知道息妧喜好美少年。虽然自己的皮相不错，但只是中上，与息妧过去宠爱的那些美少年完全不能比，赭便没担心过这方面，不曾想——

息妧笑吟吟的看着赭。“我在听，只是有额外的建议而已。”

赭明确道：“我不卖身。”再想将日南郡治理好，以图来日回到元洲他也没到能为此卖身的境界。

息妧饶有兴趣的看着赭：“郡守误会了，我只是见郡守生得美，心生爱慕，故而希望得一夕之缘。”

赭嘴角抽了抽，努力控制自己不生气，眼前这头肥羊跑了，自己再去找下一头需要花更多时间和精力，要忍：“息子过誉了，我还没息子美呢。”

尽管已百余岁，但息妧本身是武者，又长年服食玉宫的驻颜丹，因而看着只三十余岁，单论容貌甩开赭数条街。

“诶，美人在骨不在皮，郡守莫要太谦虚。”息妧一脸赞赏，单论皮相赭确实不如她平时养的美少年，但赭的骨相与皮都极为周正，佐着他本人如同松柏一般的仪态与气质更是糅合出了别样的魅力。

美人。

想睡。

赭思考须臾，直白的问：“我若拒绝息子，息子会拒绝我吗？”

息妧道：“不会，你给的条件很好，但你只想要三千金铢？我可以给你一万。”

狗大户!

赭微笑道：“三千足矣，贪心不足蛇吞象。”

“我可以为日南郡提供更多商路。”息妧自信道。

赭道：“我有心上人。”

息妧不以为意。“没人规定你有心上人便不可与其她女子有关系，奔于桑林本就是传统。对了，我手里还有不少优秀的工匠可以借你。”

赭问：“息子要与玉主共用男人吗？”

“我还有....”息妧陡然噎住，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赭答：“我与无病是情人。”

息妧想要捧腹大笑，但赭说的不是青蘅，而是无病这个名字，无病是很普通的名字，但与玉主划上等号便只有一个人。而知道玉主有另一个名字的人寥寥无几，大部分人连玉主叫什么都不知道，却还是半信半疑。“年轻人，你要瞎编也编得像样点，且不说她眼中众生并无分别，若你是她的情人，又如何会到这炎洲来？”

赭掏出了一枚陶埙给息妧。

陶埙上有食铁兽的图案，画工很眼熟，息妧忍不住接过细看，确实是青蘅的画工，陶埙的底部也有花纹，花纹是四个字的变形，无病赠赭。

青蘅制作乐器有个习惯，喜欢在乐器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但直接刻名字又显得突兀，便会将自己的名字融入纹饰中，既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又美观。

“抱歉，你莫不是无病的乐友？”息妧诚恳的将陶埙还了回去，若此人真是青蘅的情人，那自己是万万不能沾染的，即便不是，也不能随便。虽然还是不能相信赭是青蘅的情人，但能有这枚乐器足以说明眼前人同青蘅关系匪浅。男性，再加上年龄，她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某年自己拜访青蘅时青蘅同自己提过遇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乐友。

虽然彼此不熟，但确认了彼此都与青蘅熟，俩人的谈话终于正经了起来，准确说是息妧终于不掺别的话题了。

赭为息妧准备的条件都是精心思量过的，在息妧不馋他身子时自然谈得顺遂无比。

赭找息妧谈的是三千金铢，但真给三千金铢赭也花不了，钱只有在市场上才有价值，很遗憾，日南郡连每个月的集市都是以以物易物为主，金铢银毫铜钱还不如布，本地人对布料需求少却又不是完全没有需求。

鉴于日南郡的情况，赭与息妧谈的三千金铢本质上是指价值三千金铢的粮食、良种、布匹、工具等物资。

三千金铢很少，元洲一个郡每月的税赋都不止这么点，但赭只是需要第一桶金来撬动第一步，三千金铢足矣。

对于身家没有一千万金铢也有八百万金铢的息妧而言三千金铢指缝里随便漏点都不止三千金铢，换个人找自己谈这种小生意息妧肯定不搭理，但赭是郡守，且大老远跑来祝融半岛见自己，将人拒之门外肯定不行。

日南郡再贫瘠，赭也是郡守，是帝国官僚体系的一员，论职阶还是中上的那种。商人再有钱也不能对一个摆出了十足诚意的官员无礼，官吏才是帝国的统治者。统治阶级的权威你不维护，那它就会把你维护掉。

当然，愿意见是一回事，愿不愿意合作、会不会亲自见又是另一回事，本地又不是没有负责商贸的掌事，大不了推说自己不在。息妧愿意亲自见的原因还是因为想睡，如今是睡不成了，但合作还是可以继续。

三千金铢不入她的眼，但后续的政策扶持与商机的价值，却不止三千金铢，最重要的是，息妧打听了赭的情况，再瞅瞅赭拿出来的政策扶持，总觉得赭要是能将日南郡治理好，搞不好一直空悬的海州州牧之职会有着落。

敲定了最终版的条款，赭迫不及待的带着息妧交给自己的第一笔物资回日南郡。

玉主终究只是拥有强大力量的人，不是真正的神，没有掐指一算知道别人在哪的能耐，若青蘅依约而来必定会上日南郡的郡官署找自己，若自己不在可能就错过了。但也可能人还没来，没人规定立了约就不能毁约。

船只泊岸后赭第一件事便是询问有没有人从元洲来寻自己，得到的答复是没有。

若愚非常与众不同，她从古籍中了解到神血这东西后的反应是好奇神血是什么东西，为何能令人长生不死，死活研究不出来后又萌生了做实验的想法，只是她没拿活生生的生命做实验。

若愚曾用神力铸造兵器，好奇将神力注入兵器中会有什么效果，也因此铸造了十余件兵器，那些兵器比寻常兵器更锋利，也更耐保存，现在都还没腐蚀，仿佛被时间遗忘。

“所以后面还有两条路。”辛筝道。“第二条是一个人只能容纳一滴同属性的神血，多了就会加快被侵蚀的速度，而神血又有两种属性，若容纳了两种属性的神血。根据望舒曾经告诉我的，北方那株寻木如今便是这种倒霉情况，躯体成了神血的战场。”

“还有最后一种，也是最耐用的方法。”辛筝道。“巫女若愚曾以神血、神力铸造兵器。”

回去的路上君离忍不住问：“为什么不拒绝？是拒绝不了还是不想拒绝？”

正常人得到神血要么迫不及待的尝试成为神话生物，毕竟炎帝、修、山鬼祂们都已经证明了长生不老真的存在，只要容纳神血。

即便是在多种长生不老的方式中容纳神血也是效果最好的，炎帝炼制的长生药只能相对延续一段时间的寿命，还有副作用，不死药倒是没有副作用，但甘木实难寻，且即便是不死药，根据炎帝自己的说法，活个几万载就差不多了，不过炎帝因为身体里有神力的缘故，寿命一直被她当燃料用，即便如此她也活了数千载。神血就不一样了，山鬼与修的年岁已经证明了它比不死药更有效。

也有理智者会看清长生与诅咒无异，将神血视作不祥之物，唯恐避之不及。

君离怔了下,须臾，无奈道：“我明白为何你与灾难君王能成为友人了。”

没有人能在灾难君王面前保持平常心,辛筝却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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