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比赛的时候静了音，一直放在书包里没有拿出来。按亮屏幕前，什桉忽然有些慌……果不其然，三个未接来电。

在大家求知若渴的眼神中，什桉镇定起身，“你们先吃。”

她抬起惊恐的眼神看向什桉，两片吃得红红的嘴唇哆嗦着，磕磕巴巴地说：“陆、陆、陆判要过来，我、我已经把地址发、发过去了……”

“啪——”尤莉的筷子掉了。

被溅了的尤莉：“？？？”

对面的三双眼睛一下子把什桉同时看着。

沈清晰：“？？？”阿卡贝拉吗这是？陆判是谁？

她把手机递给什桉看，页面上只有短短一行字——[李什桉在？地址。]

走到角落打过去，机器的待机声一转换成空气的微噪，她就主动解释：“手机静音了，才没有接到。文静说你要过来，怎么了吗？”

“陆判是谁？”一个个怎么都撂筷子了？

文静支吾了下，选择性回答：“我什么也不造啊，找什桉的……什桉你是不是没回他？”

他接电话总是不会说“喂”，摸不透情绪，莫名地就让人忐忑。

“你去医院了？我今天有个比赛，所以……”

“十分钟后到，出来接我。”

许安南放下水杯，伸着脑袋问：“他来干什么啊？为什么找你？等等——你居然有陆判微信？”

周末的火锅店人多，文静预约了才没让大家等。门里两边的矮凳上坐着好多等号的人，门外也是。

下着台阶，就看见一只长腿从街边的黑色车子里跨下来，身子立直，高个子的少年完全进入她的视野。他抬头扫了眼，目光一定，朝她走过来。

看着他，什桉就想，为什么他总能把衣服穿得这么飒气得逼人。黑色的工装式大衣，短领被拉链合拢立起来，几道宽平的扣带垂着。裤脚在足踝处收束，海军蓝间白的球鞋。他双手插在裤口里，下颚线条不避风地微微上抬。

“脸贼帅、人贼高、腿贼长”的陆判，几步就到了台阶下。

什桉言语枯竭，半晌，憋出来一句：“你吃了吗？”……说完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外套呢？”也不要她回答。他迈上来，牵她的手，反客为主地进了店里。

两个人外貌实在亮眼，走过哪儿都要被周围的人打量。什桉扒拉着他的手掌，怎么也抽不出来。倒不是因为害羞，只是今天……这么多桌，他怎么一下就看见了他们的？

沈清晰心宽得很，吃着吃着，余光里走进一个高高的人影。下意识看过去，和一对漆黑的眼睛一碰，往下落。

就等着这一眼似的，陆判松了手。

沈清晰：……我这还没被借呢就有杀气？

三个女生已经进入了哑巴模式，呆滞地看着两个人落座。什桉老位置，陆判坐在了最外面，刚好和文静正对着。

文静：……有人跟我换个位子吗？

“陆、陆判，你要点些什么吗……”作为这个局的发起者，她硬着头皮问道。

对面的人眼皮一掀，她条件反射就想闭眼，脸上烫得能煎蛋。她的妈，这攻气的浓颜杀她……

服务员上了新的餐具，陆判没动，“不用，我就坐坐。”

Girls：“？”

他一来，女生的音量明显降低，桌子上的交流声整个柔和，生怕吵着他“坐坐”。沈清晰来了兴趣，不怕死地夹了片笋给什桉，“什桉，你怎么都没怎么吃？比赛通过了不高兴吗？”

什桉：你把车开成这样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说完谢谢，还没下筷子，左边伸过来一只手把她的碗拿走——陆判面无表情地吃掉笋，然后给什桉盛了些五花八门的菜，搁回去。

“吃。”

什桉被学校里他逼她吃饭的模式搞麻木了，不会在吃东西上跟他杠——让吃就吃。

沈清晰：“……？”

对面三个：“……？？？”

她们什桉和陆公子的相处模式这么自然的吗？

眼珠子转了一圈，文静嘬着橙汁假装随意地问：“什桉，复赛什么时候呀？”

“下周六。”

“哦哦，下周六我的画手还在，安南和尤莉都要陪我去。我们就不来了哇。”

尤莉、许安南：“哈？”你的画手大大行程这么随性？

文静在桌子底下朝她们摆了摆手，一面继续道：“你一个人应该会无聊的吧，得找个人陪你才行。”

“不用谁陪，一会儿就结束了。”什桉对赛时有了大概的把握，下周家教就不用挪时间了。

沈清晰：“没事儿，下周六我也在。”

“也？”

轻飘飘的单音，视线也跟着微抬。文静一瞥——大事不好啊！不等沈清晰再说什么，她坐直身严词拒绝：“不！你有事！项目搞定了吗？全民奔小康了吗？祖国大好河山建设完了吗？你得陪我们去签售！”

“我为什么……嘶——”沈清晰小腿一痛，瞪若无其事的许安南，“臭丫头，你干嘛？”

不愧是文静多年的小姐妹，许安南马上就明白了她的用意。不理会沈清晰，壮起胆子对斜对面的少年说：“陆……陆判有空吗？可以陪什桉去吗？我们今天来的时候排了好久的队，什桉要是一个人就太可怜啦。”

“排队？？？我……嘶——死丫头！！！”她们几个怎么回事！！！都不让他看陆判！也不让他跟陆判说话！他要发消息跟老板说这个情敌有毒！！！

许安南拿起漏勺给不知死活的沈清晰捞了一大碗料，不遗余力地吸引着他的注意力，“清晰哥哥快吃快吃！这个可好吃了！”死丫头？我这是在救你啊你造不造！话这么多！

“我说了不用陪，一会儿就结……”

“不！你要陪！”文静调转火力，“凛冬过去了吗？死变态灭绝了吗？这个社会给我们美少女敲的警钟还不够多吗？你得让陆判陪着你去！”

陆判勾了勾唇，“是，得陪着。”

放下手机，上面是明明坐在隔壁却选择用这种方式跟他对话的人发来的好几条“警告”信息——

[5号是朋友]

[其他人也是朋友]

[少说话，你让他们不自在了]

[不要动手]

少说话可以，态度还是要摆的。

什桉收到回过来的短信，不知怎么的就闭上了要拒绝的嘴，掩饰般地拿起水杯喝水。

文静和许安南功成身退，顺了大佬的意，饭更香了。只剩下尤莉的视线还僵硬地凝固在面前的鸳鸯锅里。

还算愉快地吃了阵子，沈清晰见女孩儿们都吃不动了，抬手示意服务员买单。他坐在最里面，递卡不方便，文静就接过来帮他给。还没交到人手里，陆判问：“庆功宴？”

文静动作一僵，“……是？”

“退回去。”

说话间，服务员拿着一张新卡离开了。

沈清晰：“……”

他发誓，他绝对被针对了！但是！他也是有自尊的！说好的他结账，怎么可以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截胡！——他转向陆判，笑微微地说：“Hey？今天定的我请，怎么能让你一个‘后来’的买单呢？”

少年的目光终于和他再度相遇，薄唇微启——中间的什桉骤然起身，挡在陆判面前，说：“一起看电影吧？车子坐不下，我们两个一辆。”

“对对对！”文静和许安南应和着，“清晰哥哥，电影快开场了，我们快出发！”

沈清晰满头黑线，看着陆判被后面的什桉推着出去——那么细的手指、那么薄的手掌，他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推出去了？看不出来这么听话的吗？刚才分明要说什么了！——这就算了，那个临走前充满了“呵呵”意味的眼神又是什么意思！！！

……

等俩人的背影消失在车里，文静才把一口气舒出来，扭头，“清晰哥哥，你怎么情商这么低呢？上帝给你铺了一张红毯，你却在上面裸奔吗？”

“……”沈清晰郁闷不已，“什么啊。”

“什么？你看不出来他们俩不对劲嘛？”

“看得出来啊！”就是看出来了才要搞清楚啊！

“我可能漏讲了一个知识点。”文静老成地叹了口气，“我们什桉和他，已经不清白了。”

沈清晰：“？？？”

尤莉、许安南：“！！！”

近在咫尺的一张脸，火锅的热气蒸上来，皮肤边缘一圈粉似的。沈清晰一慢，“哦……”

掐着时间，什桉出去。

“……”

……祖宗生气了。

文静抽空瞅了眼手机屏幕，丸子“啪唧”一声掉进了调料碗——

她凝重地回到餐桌。文静在自己朋友圈搞明白了缘由，和旁边俩人一说，四个女孩沉默地吃。沈清晰得知陆判是“绯闻对象”，给她捞了个虾滑放碗里，大方表示：“什桉妹妹别怕，我可以把自己借给你当挡箭牌哦。”

文静：不用借，一会儿估计也是个死：）

“Aaron.”什桉偏过头，语气严肃无比，“等会儿，别说这样的话。”

“咳咳咳——”许安南一口辣椒呛在喉咙里，掩着嘴咳起来。

什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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