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办法传信出去，让人将朕的口谕传给周荣，告诉他夜长梦多即刻动手。”

齐孝帝的声音非常平静，但是这话中暗含的含义却让全福瞬间冷汗直流，因为他瞬间明白了齐孝帝的意思。

“陛下，那接下来奴才给怎么做呢？”

齐孝帝也慢慢地回过神来，看了一眼福安道。

就在齐孝帝正沉思间，全福也总算是平复好了自己的心情，他默默地将那信叠好重新收回信封里，再次问齐孝帝。

全福虽然不解，但是他还是立马就照做了。但他没有想到的是，等他靠近之后，齐孝帝却只压低声音道了一句。

全福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端起被放在床沿茶杯便要退下。不料此时的齐孝帝却又突然开口，叫住全福道。

“你回来，朕还没说完。”

在周荣的身边还有什么人是值得陛下亲自下令动手铲除的？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齐孝帝缓缓地眯起了眼睛，用眼神示意全福再靠近些。

除了一个已经被擒住的荣王外，大概就只剩下了那位被陛下强制押送去周荣那处的大皇子楚峥了。

荣王已经穷途末路了，虽然陛下对他恨之入骨，可他确实没有重要到值得让陛下冒着被四皇子叛军发现的风险也要往外送消息的地步。

只有这大皇子楚峥，才是陛下这段时日里犹犹豫豫着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杀的人，说不定也是值得陛下这样去做的人。

如此，全福只能端着杯子又走了回来。

可话还未说完，就被齐孝帝给打断了，他的声音里亦充满了疲惫。

“好了就如此做去吧，朕累了，你下去吧！”

全福定定地盯着齐孝帝的脸，见他已然慢慢地合上了双眼显然是一副再也不愿意多言的样子。

如此他还能再说些什么呢，只能老老实实按照齐孝帝的意思去办了。

而在全福从内室里出去之后，齐孝帝才终于又睁开了眼睛。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床帐，他再一次呼出一口浊气。

“这可不是朕要这么做的，是他自己逼朕这样做的。”

说话的声音极小，既像是在喃喃自语，又想是在像什么人解释一般。

然而在这样说完之后，他忽然又嗤笑了一声。

“是朕魔怔了，你都死了这么长时间了，还能奈朕如何？”

如此说完，房间里随即又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不知为何，齐孝帝突然又想起了在半年之前，那个人对他说的话。那个在谷神节后，言之凿凿地告诉他说他并非天命所归的人。

说他命短是吗，还说这齐国会有新的帝王降临还说他活不过今年。

那么他就偏偏要活，不仅要活还要将那些觊觎他皇位之人一一铲除。

他偏偏就是个不相信命运的人，他一定要牢牢守着自己的宝座，绝对不会允许他人夺走。即便那个人是身体里流淌着他血脉的他的儿子，那也照样不行。

想到这，齐孝帝终于满意地合上了眼睛。

……

夤夜降临，月朗星稀，整个皇觉寺都笼罩在了一片浓稠的黑色之中。

当一身黑衣的楚桓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几名同样身着黑衣的大汉便从夜色中走了出来，来到他的身边将这皇觉寺里里外外的事情向他通禀。

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这寺庙里还活着的官员贵眷还有他们的那些小厮与丫鬟都已经分了好几个院子，尽数关押了起来。

只是如今的时间已经很晚了，这些被关起来的人只有少部分清水，一连几个时辰没有吃东西其中一些身娇体弱的女眷们似乎已经受不住了。

其中一名黑衣人，就是来请示楚桓，问问他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的。

听得这样的问题，楚桓不觉眉头一皱。

“这皇觉寺的僧人都跑到何处去了，派人看着他们，让他们做吃食。”

如此说完，他又将自己的视线投向了另外一名黑衣人，继续道。

“还有，你派人去往宫中送信，就说父皇偶感风寒，要留再皇觉寺中修养几日。一众臣子家眷，亦都留在皇觉寺中伴驾。”

虽然他知道这样的借口是没有聪明人会相信的，但是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得做一做的。

话音方落，那人就抱拳离开了。

“是！”

……

终于处理完了这些事情，楚桓继续往前走，随即他便发觉自己前面的小道上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看起来有些熟悉的人影。

他愣了片刻停下脚步，随后才挥挥手命自己的随从们退下，然后慢慢走上前去朝那人影开口问道。

“怎么了，你也有事要来找本王处理？”

他这问话一出，前面那人就轻笑了一声转过头来。

“自然是有事，才会来寻你。”

他说话的语气带着些随意的味道，秋夜里的凉风吹拂过他的脸颊，浅浅的月光映照出他那一张俊美且略显阴鸷的脸。

若是慕轻微在此地的话一定会非常惊讶，因为这转过头来的人竟然生着一张与鉴羽一般无二的脸。

是了，他就是鉴羽！

一瞬间，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那样的场面，让全福公公的心也跟着一起轻轻颤抖了起来，他下意识地开口。

“陛下……”

诚然陛下当初确实是抱着不让大皇子回来的心思而将他押送往周荣军中的，可身为皇帝身边的人，全福还是能感受到皇帝的犹豫之心的。

也许是因为大皇子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亦是静娴皇后留下的唯一一个子嗣，所以即便他三番五次地挑战陛下的权威，陛下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让他去死的。

而这个人又会是谁呢？

而正是因为帝王的犹豫，才让大皇子并未一踏入军营就被周荣给杀了泄愤，只是被控制在了周荣的手底下的。

可是如今陛下如此做，那就是铁了心是要解决大皇子这个麻烦了？

全福已经想象得到，一旦周荣那边得到消息，大皇子绝对下一刻就能被他推出来直接斩首。

“暂时还不用急着反抗，就让朕看看，朕这老四到底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吧！”

如此言语的时候，他的语气里也多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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