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询’与陈封先前经历类似。

‘清洗’包括两层，一是对身体异常污染的清除，二是对精神异常污染的洗礼。

鲜血浇润厚重的灰尘与铁锈，将其染成红暗深黑，各种肉肢义肢随意分落，铺散一地，血肉与内脏残挂在徐徐转动的链锯齿上。数十个鬣狗帮帮众被火雷烧死，浑身焦黑如木炭，躲在掩体后的人也不能幸免。

由于本次事件较为复杂，涉事人员比较多，协会的老熟人与举报人陈封暂时留下，作现场简要说明。

望着厂房内血腥而残暴的景象，饶是刘元河见过诸多大场面，也不由得有些感慨。

后续，他们会被协会管控车辆收押，送往协会审讯室与禁闭室，经历监管、问询、清洗与消除等异常事件标准处理流程。

他的话语很简短，没有撒谎，这些小事没必要说谎，如果协会真的想调查，通过杨志强可以完整还原事情真相。

通常情况下，协会不会管辖黑帮或灰色地带的非异常性事务，他们没有相应的责任与义务。

‘消除’是消除幸存的无关人员对本事件的记忆，特别是与异常性相关的记忆。协会虽然不是太过隐秘，但也不想尽人皆知。

协会执法会人员行动迅速，装备精良，枪法极为精准，还活着数十位人员，或被强力电击枪击倒，或被麻痹弹致迷，没有半点反抗能力。

杨志强与烈剑帮老大也被控制住。

有些事他们没必要知道，有些事他们知道后并不好。

“在混战中，发现鬣狗帮老大存在血石异常物，有邪神信仰与生命献祭倾向，我上报至协会，同时监视他们，直到执法会到来。”

两人继续往内里走，来到狗老大混战烈剑帮的区域，硕大身躯还躺在地上，不过并不平静，胸腹起起伏伏，犹在弱声喘息，好似下一秒就会再次爬起，冲向还活着的人。

此时厂房内灯光已经亮起，又添加数架协会带来的高亮探灯，内部高大敞亮，光线充裕，视界一览无余。

灵视开启，黑白视界里，在四处零落的尸体上，逐渐升腾起浅浅的灰雾，那代表着魂魄已经离体，他们彻底死亡。

他曾细心探查过。

普通人类死后的轻薄魂魄，若无外力引导、异常性异化、灵性引化凝化等特殊情况，会不受控地飘荡，宛若真正的灰白烟雾随风飘摆，渐渐离开原本身躯，离开身死之处，再过七日后，便彻底消失于本方世界。

在魂魄离去与消散前，陈封需要尽快将他们超度，以获取灵性增长。

陈封直直站定，神色正式而肃穆，表示对死者的尊敬，生前是相互拼杀的敌人，死后恩怨已了，亡者灵魂是他的客户，需要他郑重地为它们送行。

钢手与右手交叉放于身前，提着的防护头盔覆盖住手掌，遮蔽隐隐闪烁的灵性之光。

一个个新死的魂魄被灵性引来，渡过手指间的灵光，传递出各种纷乱杂念，是他们死前最后的念想，有遗憾、有不满、有愤怒、有怨毒、有畏惧……

陈封皆是一一应下，让青禾记录遗愿，如果有实现的可能，他会完成他们的遗愿。

灵魂在灵性之光下惶恐、震颤、瑟瑟发抖、逐渐平息……化为虚无。

随着灵魂的消逝，灵性渐渐增长，表现出的外在则是灵性之光愈发明亮，超度之法愈发迅速，巨大的满足感与充盈感由心底而生，仿佛读完一本充满知识的书籍，亦或是写完一篇优美的文章。

“你的头盔怎么会发光？”

察觉到些许异样的苏安然忽而问道，在不经意的眼眸一瞥，发现陈封神色肃穆庄重，隐有某种未知的事物在其身周汇聚，而他的精神状态似乎‘愉悦’而‘幸福’，颇有些奇异之感。

停下超度之法，手掌掏出辅助眼镜，正处在开启状态，映出些许亮光，陈封露出满足地微笑：

“哦，可能误触到辅助眼镜。”

“嗯。”

少女轻嗯一声，走上前去，来到那团巨大的肉堆旁，向刘远河问道：“都检测完了吗？是否可以执行异常污染清除。”

见刘远河在远处比作可以的手势，少女轻轻颔首，从腰间跨抱处取出一枚玻璃制棕色小瓶，瓶口开启，未见她有所动作，瓶中飞离去浅玫瑰红色粉末，飘飘荡荡洒落在肉堆团上。

落下不久，忽而腾起荧绿色火焰，宛如鬼火般静静灼烧，蚕食血肉跖骨。

绿火，是以活性金属赤铜粉末为燃烧添加物，其产生的游离等离子体会与异常污染交互，进而凝结出非异常灵性物质。

亦被称为‘秩序之火’，表示清除异常，回归秩序。

秩序之火腾腾而起，逐渐笼住全部尸体，绿火无风摇晃，恍若在里面望见狰狞鬼脸。

……

……

简单来说，便是以科学与客观的方法，检测异常性物品及其产物会对现实世界造成何种影响。

三人站定，刘远河吩咐各项工作，陈封在一旁默然旁观。

被鬣狗帮老大撕裂的肉体堆成一团小山，约有两米之高的尸体堆，血肉泛着妖异的红色，不时抽搐，某根断裂的手指还在弯曲，仿佛还有生命一般。

几个协会人员围着这片肉堆，他们身着浅黄色防护服，架设起钢架防护围栏。

“你还混黑帮？”

某些异常性具有感染性，比如血石会使血肉增殖、腐化与崩坏，而受污染的血肉同样会使靠近的生命体产生相似的崩溃效果。

他们架设出专业的异常性探查分析设备，以检查其异常性、危害性等性质能级，作为后续异常处理依据，并将留存资料以作研究与整理。

据陈封观察，其探测要素主要有生命体活性、异常性声波、异常性光源、特殊性力场、电磁波动乃至灵能活动等等，种类颇为繁杂。

“不是。”陈封摇头。

“你知道我的，我很缺钱。有人托我杀了鬣狗帮老大，参与这场帮派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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