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雾听华枝莞这样说，忙奉剑朗声快口应下：“诺！”

武嵘校场是裕城之中一处算不上大的小校场，曾经是一个废弃的小马场，华枝莞向东华招安以后，这个马场就被改为了训练剑侍和暗卫的武嵘校场。

“本宫亲训的豫兵已经随主上到南诏去了，现在的豫兵恐怕与本宫没有什么作战的默契。”华枝莞则是娓娓道来地解释道：“紧急之时的用兵便要像拿着久了的兵器才好，顺手合心意才最重要。”

“公主只召东华曾经的剑侍们吗？”莲雾显然觉得华枝莞带剑侍前去，远不及南诏兵力，一时也犹豫地朝华枝莞劝道：“但是据莲雾所知，如今仍旧活在世上的东华剑侍，也只有百余人了，百余名剑侍只怕很难对抗南诏的骑兵……公主可要想好……”

华枝莞命令莲雾去召东华曾经的剑侍集合，却没有利用诸多收来的虎符去调遣新豫的兵马，这样的提议和要求实在令人摸不着头脑。 沈明知也深感疑惑道：“是啊，皇嫂不带豫兵前往南诏救主上吗？”

“你们放心，本宫不是要真刀真枪地去打仗。”华枝莞忙藕臂轻擢，阻挡下这两个人滔滔不绝地惦念和絮叨，而是满眼自信的光芒，赫然站起身来：“相信本宫，莲雾，事不宜迟，你速速调遣所有剑侍到武嵘校场去——别再耽误时辰了，为剑侍者，听命于主，不得有违，你可是忘了？”

“足够了。”华枝莞笃定地抬眸，不再沉湎于方才的悲伤之中，而是干脆地表达自己原先的设想：“本宫要亲选十名剑侍，去南诏救人。”

“十个？”莲雾大惊失色，一心以为华枝莞是病糊涂了，妄想螳臂当车，自然不能凯旋而归，便惊愕地反驳道：“公主，区区十个剑侍，怎么能够！”

华枝莞抵达校场时，百余名东华剑侍已经列队等候在原地了。

莲雾知道华枝莞这话有道理，但还是一直焦灼牵挂：“这……”

沈明知亦觉不妥，劝道：“太险了，皇嫂，真的太险了。”

华枝莞此刻也不是皇后妆扮，而是已经乔装成了一名普通绸缎庄家的小姐，衣着在华美中透着些朴素，三千青丝也被一只绸缎所制的发带轻轻绾起来，虽然气质不俗，但总归能掩盖住这非凡的凤威。

华枝莞是做好了从武嵘校场选完心仪士兵们，直接以绸缎商的身份偷偷潜入南诏就境内的准备的。所以，她的身后还带着几箱早就备好了的素朴绸缎。

为了掩人耳目，特意命纳兰氏的香缎坊以别样的制绸技法织出了难辨国家所属的绸缎。

“别忘了，尾大不掉。”华枝莞见莲雾忧心忡忡，反倒是耐下性子朝她柔柔一笑，宽慰地劝道：“一队轻骑如果选好了，或许，就能抵千军万马。”

莲雾又偏头问道：“放牧？”

“对，就去草地上放牧。”华枝莞眼中一记犀利的光芒掠过，“南诏驷马之所以精壮，是因为有专门的牧民替南诏的将领养马，而我们此番混迹于南诏草原，要学的，便是……驯马。”

莲雾只知南诏人狡猾，却不敢轻易让华枝莞冒险前去：“可是，南诏的草原，只怕难容我们，一旦露出了纰漏，只怕公主你……”

“南诏人狡猾的是领主南经赋，却不是无辜的牧民。”华枝莞对莲雾的猜测否决地摇了摇头，而后缓缓道：“南诏的牧民，大多都很热情，所以，南诏的畜牧业的发展繁荣，只是那南经赋穷兵黩武，将牧民们辛苦赚的钱都拿出饲养驷马、采办兵器了。”

莲雾道：“可我们都是外乡人，又怎么能轻易取得牧民们的信任呢？”

“苦肉计——在哪里都一样。”华枝莞勾唇一笑，“因为南经赋为了野心挥霍无度，所有牧民都该是惜银如命，异常重视能为他们带来收益的牛羊，我们大可让吃了草的羊中毒，再救回那羊。”

看着华枝莞似乎计划缜密，且胸有成竹的样子，莲雾也算松了口气：“原来公主熟知南诏国情，倒难怪公主一定要选派十名有放牧经验的剑侍了。”

华枝莞点了点头，而又轻声道：“因为这一次计划实在大胆，所以，不宜带太多的人，但随本宫前往的人，必须要有一定的危机意识，且要手脚麻利，能够最快学会驯南诏的驷马，本宫思来想去，只有东华的剑侍是最适合的身份。”

华枝莞经历墨刹一事后，说话和部署总是格外谨慎，所以，她无视了剑侍们的窃窃私语，而是悄声同莲雾道：“南诏人已经知道了本宫被赐死的消息，且光明正大去打南诏的人是沈明知，南诏人只会以为是裕城群龙无首，沈明知迫不得已兴兵出城救援。”

见莲雾似有些许明白了，华枝莞又道：“谁也不会想到，我这个新豫皇后，已经带着你们乔装成了落魄的商人——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不得已去草原做牧民，在南诏的草原上放牧。”

“参见公主！”百余名剑侍见华枝莞到来，齐齐奉剑跪拜。

“诸位免礼。”华枝莞开门见山，直接按需问话：“你们中间，有谁做过牧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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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民……？”剑侍们左右顾盼，倒不知为何华枝莞会问这样的话。

但是这有过放牧经验的剑侍确是不难找的，毕竟，当初选拔剑侍之时，有千金相馈于家乡和父母，如此优渥的条件，是吸引过不少放牧人家的少男少女应征而来的。

“牧民？”但真是突兀地问出这话来时，莲雾倒也是不解，便悄悄地凑上前问道：“公主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过牧民经验的剑侍，他也未必打仗就好啊……”

是啊，华枝莞沉睡这么多年，东华曾经百里挑一培养的一千剑侍，在华昭璧不加节制地扩张野心之下，已不知殒命了多少人，加上沈仲屿挥军屠城之下，数百剑侍也都为了保护东华的王族而葬身血海！

一提到如今的东华剑侍，只有华枝莞招安回到裕城的百余人，华枝莞在唏嘘中又多了几分难以置信的痛楚和辛酸，华枝莞的面容很快黯沉了下去，但她只是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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