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徒隶放好肉，正准备退出门，狗驴喊住了二人，道：</P>

“你们也一起来吃吧。”</P>

但真有了这些，张狗驴才发现还是过去好。就比如现在穿在脚上的布履，踩在地上软绵绵的，一点都不得劲。还是过去草鞋好，虽然硌脚，但他踏实。</P>

所以，后面张狗驴还是和徒隶们要来了一双草鞋。他知道那些徒隶们肯定在笑他土。但他们怎么会懂他张狗驴在想什么。</P>

在山里，虽然清苦，但就觉得整个人很有劲，每天光是看老弟兄们出操都是一件快活的事情。但自从做了叛贼，他干啥都觉得空落落的。是，他现在是得到了过去梦寐以求的东西。不光顿顿有肉吃，还穿上了只有张铁户才有的纱衣。</P>

见外面站的是刚随侍的徒隶，张狗驴放二人入了内。</P>

张狗驴不耐烦的问了句：</P>

“谁啊？”</P>

两徒隶互相看了眼，轻声道：</P>

“回郎君，是任的牛肉来了。”</P>

张狗驴磨磨蹭蹭的起身，开了门。</P>

“郎君，可不敢这样。这牛肉哪是我们这样的人吃的。”</P>

张狗驴恼了，呵道：</P>

“你两是哪样的人？都是人，吃。”</P>

门外回话：</P>

之后，张狗驴就用心吃他今日的最后一顿飱食。</P>

“冬，冬。冬”</P>

就这这时候，门声又响起。</P>

张狗驴把盆一推，气呼呼地开了门，这边刚要埋怨，就看到门前站立的一人，顿时僵硬在那了。</P>

这人就是这几日一直出现在他梦中的人，渠魁，张冲。</P>

此刻，张冲也复杂的看着张狗驴，心思百转，但最后还是无有一言，只叹了口气，问道：</P>

“请我进去坐坐吧。”</P>

这话，打断了张狗驴的僵硬，他回过神，开始是想跑，但又有点想和张冲吐露心声。他就好似一个被父母抓住错的孩子，手足无措。</P>

最后还是张冲搂着张狗驴的脖子，强搡着入内。</P>

蜷着坐在草席上的张狗驴，在张冲的目光下，结结巴巴说了句：</P>

“渠，渠魁，我没出卖大伙。真的”</P>

张冲没说话，只是从嘴里嗯了一声。</P>

张狗驴突然开始哭了，他崩溃道：</P>

“渠，我狗驴就是普通人，也没大志向。其实我真的好想跟着渠魁，觉得有个人为我做主，我心里就踏实。但俺真的很怕疼啊，之前张武死的时候，俺就想回家了。但俺怕渠魁骂我，说我是孬的，俺也怕张旦他们几个说我怕死。所以俺就一直拖着，直到前段时候入东平陵，被一伙官兵拿了，他们逼我说俺们泰山的情况，俺都说了。但俺真的没卖咱们老弟兄们啊。”</P>

张冲忽然给了张狗驴一个巴掌，一下子打飞了张狗驴的后槽牙。张冲骂道：</P>

“你没卖咱们老弟兄们？那你卖了那些可怜的徒附们。他们何辜？就因为你想活？他们就该去死？”</P>

张狗驴被抽得眩晕，但还是硬受着，因为张冲说的，他无言以对。</P>

接着，张冲又道：</P>

“其实你那时候和我说，我会让你走的。但事情已经搞成这样了，我得对泰山军上下一个交代，也得给石崮山一个交代。你和我回山去吧，在老弟兄们面前死，算我对得住你的了。”</P>

张狗驴低着头，一直不说话。他不想死，想死的话，他干嘛还做个叛贼。但在张冲面前，他知道自己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P>

而徒隶二人，脸色暗澹。果然，贵人们吃的东西，不是他们能吃的。</P>

见这两人实在没趣，张狗驴就打发了他们出去了。哎，渠魁啊渠魁，你到底还是想差了，这些徒隶都如猪狗一般，真的和咱们一样，是人吗？</P>

这话，一说完，张狗驴愣了，这话怎么这么像渠魁说的话。</P>

那边两徒隶也实在是馋得慌，听张狗驴这样说，再不推辞，也学着贵人们的样子，跪坐在席子上，小心翼翼撕了片牛肉，捧在手心上。</P>

此刻张狗驴正在二楼西厢舍躺着，望着房梁发着呆。他有点想念在山里的日子了。</P>

他们闻了又闻，见张狗驴真的要给他们吃，他们才小心舔了一口，然后就用力咬下一块肉，开始嚼。</P>

但这些徒隶的牙口都掉的差不多了，根本咬不动。甚至，他们只感觉一股腥气冲脑，没忍住，呕了出来。</P>

张狗驴见这两人的孬样，哈哈笑了出来。然后就从盆里拾起一块牛肉，开始大嚼，别说，当着这二人的面吃，这肉还更香了。</P>

躺在床榻上的张狗驴，再一次感慨，还是过去好，因为有渠魁在，怎么都踏实。</P>

这时候，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张狗驴的愁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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