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喝下纯血种的血，便会被同化，就算是喰种这样的生物，也无法抗拒。”

“被同化后的喰种，实力都有所增幅。人类与喰种间的平衡将会随之被打破。”

“你怎么知道一切会按照你想要的去改变？”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是赞同还是反对，甚至连姿势都没有任何的改变。

玖兰枢平静的看着莫迩。

玖兰枢的笑意没有抵达眼底。

“而这些红酒血源，全部由月山集团替你廉价销售给需要食物的喰种。”

说到这，玖兰枢落在桌子上的手指，有节奏的敲了敲。

玖兰枢淡淡的陈述着这个细思极恐的事实，“你想重蹈覆辙吗”

莫迩眨了眨眼睛。

他微微低下头，心虚道：“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就是一条闲鱼，哪有这心思，再说……我现在可弱得要命，否则怎么可能说被你封印就封印。”

莫迩却抬头，认真反驳道：“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纵然实力再强大，这个世界也不会是吸血鬼或者是喰种在主导。我们都是陈旧的事物，几乎停留在原地的生物。但是人类不会。”

“喰种一旦被同化，实力的确有所提升，但远达不到失衡的程度。”

“反倒是到了那时，喰种与人类并不是绝对的捕食者与猎物的关系。”莫迩平静的解释。

他歪了歪头，冲莫迩温柔的笑了笑，语气平缓，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所以，迩君，你想做什么……还是说，你是想取代独眼之王？”

“如果哪天，我有灭了人类的想法……咳，开玩笑的。”

莫迩剩下的话，因为玖兰枢的一个眼神给全咽下去了。

甚至玖兰枢落在他脸上的视线，他都没敢对视。

拙劣的玩笑让二人之间的气氛逐渐沉默下来。

莫迩不知道玖兰枢有没有接受他的这个解释，但他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了玖兰枢当年想要抹除的那些纯血种。

尽管心情如同一盆烂西红柿，但他却不得不赞同，玖兰枢是对的——

纯血种果然是一种可以肆意改变别人生存之道的罪恶根源。

玖兰枢当年就是因为这个理由，而策划除去所有纯血种。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莫迩还想说些什么。

玖兰枢却已经开口：“然后呢？”

他的神色是莫迩所熟悉的，玖兰枢的眼底有一份藏在温柔下的凉薄感。

“将一切揽在自己身上，为了谁，又或者是在期待谁给你永眠吗”

“我认识了许多朋友，这是除了夜间部，第二个不会能够容纳我的地方。”

莫迩微微垂眸，如同认错的去孩子，只是眼底正悄悄敛去复杂。

最开始，当他意识到同化可以解决喰种的食物问题事，他就稍稍想过这件事。

但其实也没打算掺和，但接触久了，感受到这一份无力，他终究还是决定做点什么。

而最后一个原因，则是因为那些他没有成为时空漏洞修复者的记忆——那些记忆告诉他，他本来就是喰种世界的一个喰种。

——这些，他没法跟玖兰枢说。

只是情不自禁的，莫迩还是发自内心的问了一句面前的男人。

“玖兰枢，你有没有也后悔之前没有杀我”

他忽然这么问，倒是让玖兰枢愣了愣，然后拧起眉上下打量莫迩。

“我并没有在追究你。”他回答道，“我做出的任何一个决定，都有充足的理由，也从未后悔过。”

莫迩呼吸一窒。

他不信，眼神发怔的看着坐在面前的人。

玖兰枢任他打量，只是忍不住想要叹一口气。

他太了解莫迩了。

他知道他的心结在哪里。

莫迩本身就是当年元老院那帮老家伙们用玖兰李土的基因制造出来的棋子。

他从一出生就注定是要被抛弃，就连玖兰李土都无法容忍他的存在。

曾经玖兰枢也当他是一枚可利用棋子，但他没有想到，这一枚棋子会成为他不想算计的存在之一。

他在莫迩身上仿佛看到了三个字——活下去。

这三个字仿佛是他生下来就具备的信念，尽管现在在他前面前露出像被遗弃的小狗一般的眼神，莫迩也从未改变过。

室内的沉默不知持续多久，久到莫迩仿佛会哭泣时，玖兰枢这才开口：“我不是玖兰李土。”

他从来没有像玖兰李土一般，想要抹去这个孩子。

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

“我说过，在我这里，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玖兰枢如同重复一个承诺，“包括你现在想做的。”

“不然你以为——”

玖兰枢忽然露出一个因为小孩太单纯而苦恼的眼神，他甚至蹙起了眉，“你的计划能实施到这一步”

莫迩：“……”

他的脸上隐隐有叛逆之色，似乎在想怎么反驳，但最终说不出一个字来。

因为他的一切都是玖兰枢教的。

当他猜出莫迩的计划甚至目的的时候，莫迩就清楚自己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个被纵容而胡闹小孩。

“说起来，从你醒来到现在，那句话还没有说过。”

玖兰枢撑着下巴，故作惋惜叹了一口气，“还在因为我惩罚你的事而闹别扭”

莫迩：“……”

能别提这两个字

然而，玖兰枢唇角轻勾，不打算放过他，他冲莫迩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

“乖孩子。”

他是天生的纯血之君，一个毫无特色的位置，被他生生坐成一个君主之位。

就连此刻擒在嘴角上的调侃笑容让人恨不得一拳砸在他的脸上，却也没能拒绝得了他的邀请。

“我想念那个称呼了。叫一声，我便解除你身上的禁锢。”

玖兰枢侧了侧头，柔和的灯光亲吻着在他白皙的脖子上，晕出一道光圈。

莫迩的呼吸蓦然粗重了。

他的眼眸却因为本性而鲜红彻底，如同红色的琉璃，又好似有生命自他眼底复苏，璀璨而华丽。

他往日的自制力在玖兰枢的刻意引诱下，顷刻化为零，他本能而急切的抓住玖兰枢的手，扑了过去。

獠牙没入的那一刻，能让整架飞机上所有夜生生物渴望而畏惧的香甜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玖兰枢的耳边终于传来一声微乎其微的声音。

“兄长大人……谢谢。”

听罢，玖兰枢舒了舒眉头，好似做了一个满意的交易。

“所以，如果有让能让喰种与人类之间失衡的存在，那边是我了。”

莫迩指了指自己，笑着，“红酒血源因为廉价，一年前就已经在喰种之间普及。且不说其它地方，整个日本主要喝过红酒血源的喰种，如果血统被唤醒，他们都违抗不了我的命令。”

“因为被同化后，他们只需要一点点血便可以解决食物问题，甚至更多时候，可以选择用人类的食物生存。”

玖兰枢眼皮微抬，正眼盯向莫迩。

“惹什么麻烦啊？我只是让这个世界稍微变得好一些。”莫迩闭上眼睛就瞎扯淡。

他像在问，你怎么知道的。

莫迩坦然一笑：“因为一个偶然的发现，后来是由无数的实验数据获得。”

“唯一让人有些不满意的是，无论是喰种还是人类，被同化后依旧受血统支配。”

莫迩沉默了，眸色不经意的暗了下来，让眼底的暗红越发深邃，与玖兰枢相近。

他听到玖兰枢说：“你让元老院秘密制造的红酒血源，都藏着你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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