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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金忠出匣,分大族,析其产,逼缴认罪银,士族闻风丧胆!

  • 作者:萧蓝衣
  • 类型:历史
  • 更新:2024-04-16 11:54:59
  • 字数:28198字

徐承宗继续道:“长公主殿下大寿,陛下也献上贺礼,足见陛下眷恋亲情。”

王竑继续装傻。

这场斗争,王竑完败。

王竑这个时候,就该告辞。

含山公主卖徐承宗一个面子:“王阁老,是否愿意和本宫开诚布公谈一谈?”

王竑不言不语,心里盘算着。

除非皇帝耍浑不吝,把她杀掉。

“王阁老,殿下并无恶意。”

徐承宗在帮尹玉、尹辉叔侄开脱。

“还请恕罪。”

徐承宗开始和稀泥。

皇帝远在北直隶,具体调查案件的是钦差大臣,只要王竑稍微抬抬手,大案就能变成小案子。

可他低估了皇帝的决心,也高估了王竑的胆量。

王竑来南直隶,是纳投名状来了。

“只是尹府阖家遭难,对殿下打击太大了。”

偏偏尹家,被皇帝特殊照顾。

不就是看上了尹家的钱,以及尹家和宣宗皇帝暗探的关系嘛。

含山公主拿出一封信:“这是本宫写给陛下的亲笔信,额外奉给中枢五十万两银子!”

“本宫散尽家财,也要给这不孝儿孙赎罪!”www.oaksh.cn 热血小说网

“不求王阁老高抬贵手,只求王阁老给尹家宽限几天时间,等陛下亲笔批复到来,再行处置。”

“可以吗?”

含山公主前倨后恭。

王竑觉得含山公主很是脱节啊。

刚进这内堂时,尹家看似恭敬,实则处处是机锋,含山公主绵里藏针,笑里藏刀,说得他王竑哑口无言。

忽然就服软了。

真为了尹玉和尹辉?

不太像。

这里面有鬼。

含山公主亲笔信,估计就是交代先帝暗探的事情。

又愿意贿赂皇帝五十万两银子,说明尹家不差钱,也不怕露富,哪怕皇帝勒索更多,也愿意息事宁人。

这说明什么?隐藏着大事啊。

王竑忽然想到了画里的海船!

宣德九年,王景弘带领船队,最后一次航行,于正统元年回来。

从那之后,马放南山,刀枪入库,再也没有出海过。

但是!

关于宝船的记载,却也消失了!

景泰八年,皇帝旧事重提,翻遍了宫中所有归档,都没有说明宝船的最终归属。

从永乐三年开始,到正统元年,整整三十多年的持续出海。

规模一年比一年大,需要海量的海船。

每一艘船都记录在案的。

然而这些记录,竟然在正统朝,离奇的消失了。

准确地讲,是在正统八年以前,就消失了。

因为正统八年,朱祁镇曾下诏重新督建海船,再下西洋。

至于之前的船支,绝口不提。

说明,这些船支在朱祁镇亲政之前,就消失了。

时间点在正统元年到正统七年。

朱祁镇应该也找过这些船支,但最终查无可查。

想来应该找到了答案,因为正统八年之后,就无疾而终了,再也没找过这些东西。

杨璇用四幅画隐藏的秘密。

就是海船!

难道说,郑和下西洋船队的船支,是被尹家瓜分了?

所以含山公主藏藏掖掖。

就怕皇帝得知宝船的真相?

“若王阁老不同意就算了。”

徐承宗充当中间人,笑着说:“在偏厅准备了歌舞,请王阁老去欣赏吧。”

王竑倏地笑了:“魏国公何必如此着急呢?”

“本阁这钦差大臣,乃是陛下钦命。”

“既然长公主殿下有私密话和陛下说,本阁亦是为人臣者,自然是等得的。”

“只是有一点,贵府两位可不能擅自离开南京城。”

“万一出了错漏,陛下追责下来,本阁和您可都担待不起的。”

徐承宗笑容灿烂:“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含山公主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让尹玉和尹辉给王竑磕头感谢。

王竑坦然受之。

回程的时候,尹家送来一个卷轴,卷轴是用玉镶的,打开一看是阎立本的画。

王竑都吓到了,尹家出手实在惊人。

这幅画不在于多少钱,而是价值连城。

范青也得了一份,是一把镶金的金刀,看着有些破旧,但这是蒙古大汗蒙哥曾经用过的佩刀。

回到下榻之地,两个人瞠目咋舌。

尹家出手太阔绰了,还知道投其所好。

送文臣画,送武将刀。

“尹家藏着大秘密。”范青道。

王竑指了指那张卷轴:“和那里面的图有关系。”

范青却想不通海船昭示着什么。

“王阁老,李副守备趁无人时,将这东西塞到卑职手里。”范青拿出一颗珠子。

王竑顿时头大:“怎么全是猜哑谜的事呀?”

他接过来,仔细端详:“这颗东珠,应该是本地养蚌人手中的,李震把这东西给你,昭示着什么?”

“蚌?本地蚌?”

王竑猜不出来。

接下来几天,南直隶进入静默期。

而江西的金忠,离开了鄱阳城。

乘船来到广信府。

三月的江西,天气已经温暖了,春耕也已经开始了。

江西封闭,春耕却耽搁不得。

江西督抚马瑾正在主持春耕。

而金忠第一站,就是上饶。

上饶虽然是广信府的治所,但广信府最富的地方,却是铅山。

铅山的纸,天下闻名。

金忠先拜访上饶陈氏。

这个陈氏,祖上十分显赫,近代于洪武年间,出过一个吏部尚书,陈修。

但陈修在洪武四年卒于任上,后代也没有朝中能臣诞生。

不过,他家女儿长得漂亮,教养得极好,远近闻名。

便以女儿联姻,靠着姻亲关系,其家成为当地显赫望族。

最有名的,就是铅山费氏结亲。

铅山费氏和上饶陈氏,世代有人结亲,至今已有六代了,彼此亲如一家。

而费氏又和余氏世代结亲。

这铅山费氏,乃是三国名相费祎的后人。

上饶余氏乃是宋朝宰相余尧弼之后。

三家又和弋阳杨氏多有姻亲,这弋阳杨氏,据说是杨士奇后人中的一支,也有说是硬攀亲的,和杨士奇无甚关系。

总之,这上饶陈氏、铅山费氏、上饶余氏、弋阳杨氏,形成四大家族,把控着铅山纸业。

金忠拜访的陈氏,当家做主的叫陈应。

是陈修的六世孙。

金忠在江西已经打出名头来,抄出那么多银子,江西没有哪个家族是不怕的。

“陈先生,有礼了。”金忠进入陈家。

陈家住的阔气,宅子没法用几进来形容,只能用占地多少亩来形容。

反正金忠一眼望不到头。

“祖上积攒下来的家资,到了晚辈手里,家世已经开始败落了。”

陈应说得谦虚。

但是,在饶州府抓到的人,有人指认,陈家每年有上百万两银子进账。

四大家族把持着铅山的纸啊。

铅山的纸,天下闻名。

连宫中,都在用铅山的纸。

达官显贵人家,都用铅山纸。

这样上好的纸,卖出去更是赚海量的银子。

“陈先生客气了,宫中都没伱府中气派。”

金忠笑着进了正堂。

陈应脸色一变,金忠这是点他呢。

问题是,他不敢送礼啊,送礼的下场,比不送礼还惨。

锦衣卫就是扒皮来了。

你送礼,等于将把柄送到他的手上。

陈应派人看茶。

金忠苦笑道:“大明处处在打仗,陛下尚在节衣缩食,这茶呀,本督是喝不下去啊。”

拉倒吧您嘞。

据说您在鄱阳城,花钱如流水,还喝不进去茶叶?

江西上好的茶叶、酒,好东西都是你先享用!

那时候你怎么没想想,皇帝在京师节衣缩食呢?

你可真好意思!

“大人忧国忧民,晚辈赞叹。”

陈应让人拿出五两银子来:“大人,今天这茶陈家就不供应了,献上些银钱,请兄弟们出去喝茶。”

茶叶折现。

金忠似笑非笑,这个陈应有意思。

“收下吧。”金忠给闫方使个眼色。

闫方收下银子。

蚊子腿也是肉。

陈应做事滴水不漏,让人泡了普通茶叶,给外面站岗的番子奉上茶汤。

“本督也不跟你兜圈子了。”

金忠脸色肃然:“本督在海船上,发现了铅山的纸,你给本督一个交代吧。”

陈应脸色发苦,这就是明抢啊!

原因都不问了,莫须有,就抢。

“大人,这铅山的纸,不是我一家说了算的。”陈应不敢不承认。

贼不走空,锦衣卫既然来了,就得破财免灾。

“你们四家,一家摊二百万两银子,凑一千万两,本督就到此为止,如何?”

什么?

陈应瞪圆了眼睛,一家凑二百万两?

我家哪来这么多钱啊!

这是纸,不是瓷器!

瓷器一件就那么值钱!

纸,几百张能卖上一件瓷器的价格啊?

再说了,你会不会算数啊,一共四家,一家二百万两,一共八百万两,剩下的二百万两谁出呢?

“嫌少?”

金忠撇嘴而笑:“一家三百万两!”

陈应赶紧摇头:“提督大人,陈家就算砸锅卖铁,也给陛下凑足二百万两银子!”

“给谁凑的?”

金忠脸色耷拉下来:“四家,一共一千五百万两银子,少一两,本督就杀你家一个人!”

怎么又涨了?

陈应却使劲扇自己一个耳光:“小人说错了,是小人犯了罪,请锦衣卫大人收没家产的!”

“这叫认罪银!你家做了什么事,自己没点数吗?”

金忠厉喝。

陈应反手又一个耳光:“陈家愿意认罚,缴这认罪银!”

算你聪明!

金忠知道,一千五百万两,说着数额挺大,但对陈费余杨四大家族来说,只是毛毛雨。

他家做了几十年的走私生意,又垄断了铅山的纸。

家里少说有上千万两。

“谢大人高抬贵手。”

陈应抹了把冷汗,直接吐出去四百万两银子,陈家再厉害,也伤筋动骨。

问题是金忠不走啊。

难道还要?

陈应眸中闪过一抹厉光,陈家给这些,已经是到顶了,再给的话,就是官逼民反了。

“你陈家多少人口呀,住这么大的宅子?”金忠幽幽开口。

“大人,为了凑银子,这宅子肯定得卖掉了!”陈应以为金忠看上大宅子了呢。

金忠眸光寒幽幽扫了他一眼:“本督问你家有多少人口?”

“家中世代在此开枝散叶,人丁算是多的,但本宗只有137口。”

陈应说的是住在一起的,那都是近亲中的近亲。

“总人口呢?”

“大人,这个没有统计过,想来有个上千人吧。”陈应不明白,金忠为何问这事。

金忠倏地笑了:“看你陈家如此乖巧懂事,本督就卖你们个好。”

“广西缺人,你陈家移一半人过去。”

“家产分成两半,谁也不许多占。”

陈应却急了:“大人,钱财我们陈家已经交了,为何还要强制移民啊?这是哪来的律令啊?”

铿锵!

闫方抽出腰刀,架在陈应的脖子上:“朝堂的律令,皇爷的律令,你有意见吗?”

陈应就知道,金忠不会轻易放过江西的。

陈家之所以不在乎四百来万两银子的罚款,在于垄断铅山的纸。

可按照金忠说的,移陈家一半人去广西,移走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分家产!

家产分了,是不是造纸的设备也得分走?

造纸的配方是不是也得分?

问题是江西空出来的地方,会不会填充进入广西人?或者贵州人?

那么陈家如何继续垄断铅山纸?

等于说,原来是四家垄断,未来变成十几家进来,那还垄断得了吗?

“大、大人……”

陈应小声道:“能不能商量商量,移民之事陈家支持中枢决定,但财产能不能不分?”

“陈应,要不你去广西啊!”金忠笑容灿烂。

陈应神色僵硬。

那我家为什么还要送给中枢四百万两银子?

难道花了钱,还不能换来陛下的法外开恩吗?

“大、大人,若我家不拿出银钱的话……”

“满门抄斩!”

金忠站起来,撩起长袍:“本督还要告诉你,就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

“把钱准备好了,自己送去鄱阳城!”

“移民的人,自己挑好了。”

“家产,本督会派人亲自析产,然后公平分配。”

“放心,锦衣卫一个铜板都不会沾手的!”

金忠直接往门口走,停下脚步:“记住,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别逼本督调兵来!”

陈应阮倒在椅子上,号啕痛哭。

别以为天高皇帝远。

只要皇帝的圣旨来了,哪怕你躲在天涯海角,也得乖乖听旨。

出了陈家。

闫方小心问:“提督,陈家会不会耍花样?”

“耍呀!”

“让他耍!”

“本督巴不得杀几个人,祭祭旗呢!”

金忠冷笑:“这不杀人,本督心里难受着呢。”

“哼,就怕他们不敢。”

“提督,是否需要调兵来?”闫方汲取上次的教训。

金忠轻轻点头:“请杨信亲自率兵来。”

下一家,就是上饶余氏。

上饶余氏,已经分成两宗。

一宗因为避难,去了铅山,变成了铅山余氏,之所以避难,是余氏自余尧弼之后,便不再入中枢为官。

余家秉承家训,只读书不为官。

但又屡次被朝堂征辟,所以余氏分成两宗,一宗留在上饶,一宗去铅山教书立说。

当代家主是余允徕和余允徽。

余允徽是隐士,年少扬名,却不参加科举,被江西布政司征召过,他不敢违背祖训,便以此为借口拒绝。

但又担心给家里招来祸患。

干脆分成两宗,余允徽自立一门,搬去了铅山。

这就是铅山余氏的由来。

而主宗的上饶余氏,乃是余允徽的亲哥哥,余允徕。

“久仰金提督大名,有失远迎。”余允徕正在招待金忠。

他已经收到消息,金忠刚从陈家出来。

就知道,下一个就是余家。

好在陈家没见血,说明陈应满足了金忠的胃口。

“陈家主认罪态度很好,承诺向中枢缴纳认罪银。”

“你们四家合计一千五百万两,一家出四百万两。”

金忠也不说缘由,开门见山:“余家主,意下如何啊?”

余允徕差点没晕厥过去。

锦衣卫狮子大开口啊,张嘴就是四百万两?

陈应也彪啊!

你就答应了?

再说了,你陈家有钱,你们自己出,带上我余家干什么啊?

我们余家没这么多钱啊!

“大人,能否问一问什么是认罪银啊?”余允徕想搞清楚。

金忠眼神一眯:“你们自己干了什么,心里没点数吗?嗯?”

“这……”余允徕自然理亏了。

他家万贯家资,是怎么赚来的?没点数吗?

“自己说,你家干了什么?”

余允徕下意识说:“我家本本分分的读书,不做伤天害理的事……”

嘭!

闫方一脚踹在余允徕的椅背上,余允徕被震得摔在了地上。

但余家家丁可不敢进来和锦衣卫顶牛。

上一个顶牛的,全家都死绝了。

余允徕跪在地上,哭泣道:“求大人开恩,余家愿意拿出四百万两银子给中枢!”

“你家不是本本分分读书的吗?怎么要缴纳认罪银了呢?”

金忠冷笑。

你余家要是屁股底下干净,锦衣卫能上门?

真当本督闲着蛋疼吗?

“小人知错了!”余允徕吓坏了,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当时就该装傻充愣。

“什么知错不知错的?”

“本督问你呢?自己犯了什么罪!”

“照直说!说实话!”

“省着史书上大笔一挥,说陛下昏庸无道,索取民间民脂民膏!”

“你自己说明白,你家犯了什么罪啊?”

“才被陛下惩罚的?别让陛下给你背黑锅!”

“敢让陛下背黑锅,得问问本督手里的刀,同不同意!”

金忠暴怒。

索取民脂民膏?

天子不与民争利!

不就是动了士绅的蛋糕吗?

小词儿整的挺硬,后人一看,就骂皇帝是昏君,他们也不动动脑子,老百姓肚子都吃不饱,哪来的民脂民膏?

再说了,皇权不下乡!

民脂民膏是谁搜刮的?

余允徕浑身一抖,只要这么一承认,余家的口碑彻底崩塌了。

“说呀,余家主,千万不要避重就轻,照实说,本督想听实话。”

金忠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忽然!

他把茶杯狠狠砸在余允徕的脑袋上。

啪嚓一声,鲜血迸溅。

余允徕连叫都不敢叫,只能忍着剧痛,咬着牙:“余家犯了律法,做了海上的生意!”

“做了多少年?获利多少,全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关键还有人在记。

余家的口碑彻底崩了。

余允徕看着稳坐钓鱼台的金忠,忽然明白了,真假银案,就是金忠炮制出来的。

目的是迷惑江西本地士绅。

让士绅们以为,金忠还被困在鄱阳城,在破案之前,是无法离开鄱阳城的。

谁能想到,金忠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鄱阳城,来到上饶。

拿铅山纸开刀!

江西最富裕的几个地方,景德镇,铅山纸。

先抄了景德镇,下一步就是铅山纸。

可想明白的余允徕,也知道晚了。

金忠的屠刀,随时都能落下。

江西会有人造反吗?

不会的,因为没有准备。

而且杨信不停在剿匪,过年都没有停止,江西匪患再多,也架不住这么剿啊。

关键这些土匪,都是世家大族供养的。

杨信断了他们的触角。

还造个屁反了。

若鼓动造纸工人造反,损失的是他们四大家族,而不是中枢!

这些都是他们的私产!

所以金忠抓住了一个好时机。

“做了三十几个年头了,每年获利几十万两白银。”余允徕不敢隐瞒,也不敢多说,说个中位数。

“就算一年三十万两,三十年也有一千万两了吧?”

金忠问:“中枢罚没四百万两,多吗?”

余允徕磕头:“陛下宽宥,陛下隆恩,余家愿以死相报!”

“现在想着报恩了?”

“你弟弟余允徽数次拒绝江西布政司征辟,怎么不想着报恩呢?”

金忠冷笑:“哼,这回想报恩也不用了。”

“他就算想入仕,也不可能了!”

“罪臣之族,如何当官?”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余允徕磕头。

顾不得什么颜面了。

只求金忠能高抬贵手,索取些钱财是可以的,但不要断了余家的文脉啊。

一旦背上罪臣的名声,余家就彻底毁了。

金忠不言语。

“余家愿意将全部家资奉上,求陛下开恩,求金提督饶命啊!”余允徕磕头求饶。

金忠摆摆手:“中枢又不是强盗,对你家的家财,毫无兴趣。”

“认罪银,就是认罪银,罚了,也就过去了。”

“念在你余允徕认罪态度良好的份上,本督可以向皇爷为你求情。”

“这样吧,余家拆分成两脉。”

“一脉移入湖南,一脉移入广西。”

“家产分半,彼此各立一宗,江西再无余氏!”

余允徕惊呼。

余家的根在江西啊,自余家高祖起,在江西已经上千年了。

离开故土的余家,还是余家吗?

“和抄家灭族比起来,哪个更好呢?”金忠问。

余允徕痴痴而笑,重重磕头:“谢金提督开恩,余家愿意搬走。”

除了听话,他没有别的选择了。

金忠对他的态度很满意。

“你余家不愿出仕,中枢也不会为难你们的。”

“而且,此次也算尔等心中尊崇陛下。”

“本督会为你余家上书,请陛下允准你余家,在湖南、广西开设学宫,教书育人!”

金忠给他开出一个优质条件。

皇帝需要文人教书育人,需要文人去教化土人,余家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余家和陈家不一样。

陈家从一个官员家族,转变成了半文半商的家族,而且商业偏多。

但余家却是个地道的文人家族,其家人虽不出仕,却在本地推广教育,教书育人。

余允徕眸现精光,讶异地看着金忠:“大人,陛下能允准吗?”

“就得看你忠不忠心了。”

若能去广西和湖南开宗立派,余家离开了江西,未尝不是好事呢。

江西钟灵荟萃,可以说内卷到了极致。

考取进士的难度,堪称全国最大的省份。

而且,读书人遍布整个江西,整个江西的士人,是天下最多的。

想在江西出头,那真是难之有难。

可如果换个地方,去了广西或者湖南,那么就从凤尾变成了寄头,未尝不是好事。

只是造纸技术难以垄断了。

但去新地方,有着新机遇,能去垄断新地方的造纸。

金忠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轻松搞定了两家。

他在上饶休息一晚,第二天去铅山,造访费家。

而在宫中。

这几日中枢对出征兀良哈,争论不休。

朱祁钰正在诏见王越。

“朕知你才华横溢!”

“若朕命你为总兵官,这辈子,怕是无法入阁部了,注定成为武将了。”

朱祁钰对王越总是额外宽容的。

“微臣谢陛下关怀。”

王越磕个头,认真道:“微臣以邢国公为榜样,愿在未来,接替邢国公,以公爵之身,位于首辅之位!”

因为国朝有特例的。

比如李善长,比如张辅,比如于谦,都是以国公之位,担任内阁首辅的。

但看看这几位的履历就知道,那都是名垂青史的大牛人。

王越想当这样的稀世名将。

朱祁钰把他扶起来:“于谦那条路,不好走啊,内阁竞争多大,你该非常清楚的。”

“优秀的阁臣不知凡几,文官本就挤破脑袋进内阁了。”

“你想文武双修,难之有难。”

“但朕愿意给你这次机会。”

“王越!”

“在朕手中,你不必担心功高震主,朕不怕你聚众造反,也不信你会反朕!”

“你去朝鲜,放手施为,只要你认为对的,就去做!”

“朕将三万大军交给你,将程信、罗绮也交给你,无论何种结局,朕都帮你担下来后果!”

皇帝这番话,让王越感激涕零。

他哽咽磕头:“微臣定将朝鲜,完璧归赵,纳入我大明领土!”

第一战,是帮助朝鲜驱逐女真部。

但等收复朝鲜一战,必然是第一战的主帅来担任,因为熟悉朝鲜。

王越去朝鲜,要收集好地图,为征伐朝鲜,做好准备。

“你若做到,朕就封你侯爵!”

朱祁钰扶他起来,按着他坐下:“路上要带着医者,你这条腿要注重保养。”

“残了又如何,你是为朕残的,笑话你就是笑话朕!”

“用真正的战功,抵挡流言蜚语,才是名臣名将所为。”

“王越,朕在中枢,等着你的捷报。”

朱祁钰对王越格外优容。

王越虽然有大才,是稀世名将。

但被皇帝揠苗助长之后,不知道未来还会不会成为历史上那样的顶级名将!

“蒋琬也有名将之才,他是定西侯。”

“此战朕却由你担任总兵官,心中怕是有不服气。”

“但朕相信,你会用才能征服他,让他认你这门亲家!”

“李侃甚是胆壮,其人才华不能用海水斗量,在宣镇一年,做得井井有条,有首辅之能,他也未必服你。”

“杨守陈和你同榜进士,却为你参赞军务,心中必不会服气。”

“还有在朝鲜的程信和罗绮,都是老资格了。”

“这支兵,可不好带啊。”

朱祁钰详细帮他分析:“而周贤、周玉父子,可是一对将才。”

“朕看那周玉,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你要用好他们。”

“宫中的秦成,是冯孝的干儿子,是个好学的,有心往军事方面发展,你可与他经常交流,帮朕点拨点拨他。”

这样的搭配,皇帝是花了大心思的。

但对王越来说,也是个大挑战,他拿不出真本事来,可镇不住这些人。

“微臣谢陛下挂怀。”王越感激。

“你手中的兵,来自五湖四海。”

“说话口音都不一样,行为习惯更是不尽相同。”

“到了鸭绿江,你要进行集训,把这些人拧成一股绳。”

“反正刚开始是为了招揽朝鲜人入国朝,你有充足的时间练兵。”

“朕将三万人,放在你手中。”

“你要把他们当成人看,不能当成获取战功的工具。”

“朕希望,你能将这些人,全都活着带回来。”

王越磕头:“陛下放心。”

“微臣不是为了战功,而不计后果之人。”

“微臣自幼读圣贤书,自然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

“更不敢浪费一兵一卒。”

朱祁钰颔首:“异国他乡征战,以自保为先,朕不想看到壮士埋骨他乡。”

“你可适当为朝鲜练一支强兵……”

王越却表示反对:“陛下。”

“此战不为吞并朝鲜。”

“但最多五年内,国朝便有吞并朝鲜的实力。”

“到时候这支强兵,可能是国朝入朝最大的障碍。”

想吞并朝鲜,就得有足够的玉米三宝的种子。

能种下种子,有足够的粮食吃,朝鲜就是宝地。

朱祁钰却摇头:“王越,洪武朝兵卒战斗力如何?”

“建文朝的战斗力如何?”

“永乐朝的战斗力如何?”

“宣德朝的战斗力呢?”

战斗力,巅峰之后,就是断崖式暴跌。

归根结底,是没有良好的培养兵卒机制,导致一个时代之后,兵卒彻底摆烂,难以为继。

不是统治者不知道制度有问题。

而是统治者,故意在放任这种制度,因为谁也不想重蹈大唐覆辙。

唐末五代的战斗力堪称巅峰。

从宋之后,急剧衰落,像明朝,还有几个闪光点,以后就再也没有了。

盖因中央集权,控制内乱,要比开疆拓土更为重要。

“陛下的意思是,打退了女真部,朝鲜军卒会迅速堕落?”

“等五年后,神兵天降时,已经不足为虑了?”

王越立刻明白皇帝心中所想。

同时,心中忧虑。

大明的强兵,能撑几时呢?

朱祁钰点头:“但是,想让朝鲜战斗力迅速暴跌,得霍乱朝鲜的朝政,此事朕会自由安排。”

李瑈算是一个明君。

这样的人当皇帝,朱祁钰是不放心的。

换上一个软弱,又无能的皇帝,才符合大明的利益。

“微臣遵旨!”

说完朝鲜事,朱祁钰问他:“对兀良哈怎么看?”

“陛下,朝中争论不休,微臣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王越苦笑:“盖因大明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啊。”

“以前打仗捉襟见肘的,净打穷仗了。”

“今年打仗太宽裕了,不知道是该打富裕仗,还是省着打。”

“所以争论不休,纠结呀。”

没错。

之所以这样争论,就是因为征伐兀良哈,变得十分富裕。

粮食是安南出的。

钱是江西出的。

军队是蒙人凑的。

这好事去哪找啊。

“说说你的看法。”朱祁钰问。

“微臣的意思是,边征边抚,步步为营,蚕食其部。”

王越的话,总结得十分到位。

朱祁钰颔首:“王越,你这番话深得朕心啊。”

“谢陛下夸赞。”

看得出来,皇帝是舍不得打富裕仗的。

大家都抠门惯了。

忽然冒出来海量的钱粮,都不知道怎么花。

打发走王越。

朱祁钰继续处置奏章,他如陀螺一样,生活简单枯燥。

“皇爷,江西和南直隶的奏报,都送上来了!”

冯孝先把含山公主的密奏呈上来。

还有王竑的密奏。

朱祁钰看完,嗤笑两声:“五十万两银子,就想买他俩的狗命吗?还是想保住尹家啊?”

在密信中。

含山公主承认了,他是朝堂安插在南直隶的暗探。

但不是宣宗皇帝安置的。

而是正统皇帝安插的。

皇帝派都知监来南直隶大肆抓捕钉子的时候,尹家收拢了一批,但都秘密处死了,尸体埋在家中,可以请都知监验明正身。

而且,含山公主承诺,愿意为朱祁钰继续充当南直隶暗探。

“哥哥呀哥哥,你藏的够深的呀!”

朱祁钰御笔写下几个字:“缴两千万两认罪银。”

冯孝看见这几个字,倒吸一口冷气:“皇爷,尹家有这么多钱?”

他心动了。

“没出息的东西,信不信魏国公家里的钱,比十个内帑还多?”

“但能动吗?”

朱祁钰冷笑:“这叫投石问路。”

“动动脑子,能用钱解决的事,还叫事吗?”

“朕想看看,这含山老公主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冯孝讶然:“皇爷,不就是和海商勾结那点事吗?”

朱祁钰把密信丢给他。

“她自己都承认了,还是秘密吗?”

“朝堂的律令,片板不下海!”

“她含山公主触犯了不说,还明目张胆地贿赂朕,什么意思?”

“不就说明,她用小把柄,隐藏真正的错误吗!”

“你说说,能是什么事呢?让含山公主避而不谈呢?”

朱祁钰也猜不透,但肯定跟海上有关系。

“奴婢愚笨,猜不出来。”冯孝可没看这么透彻。

本以为含山公主就是贪点钱财,充当密探而已。

看来背后隐藏着大秘密啊。

“王竑都没猜出来。”

朱祁钰展开王竑的密奏,瞳孔微缩:“海船?”

“冯孝,宫中关于海船的归档,是不是全失踪了?”

他想到了什么。

冯孝点头:“是的皇爷,一件都没有了,奴婢问了宫中的老人,都说在正统朝就找不到了。”

“郑和下西洋,船队何其庞大。”

“那么多船支,难道都烂光了?”

“含山公主这份认罪书呀,原来隐藏着这个秘密啊!”

朱祁钰猜到了。

当年郑和下西洋的海船,肯定被尹家等人瓜分了,所以尹家才摇身一变,成为重大海商。

本以为就是查区区一个尹家。

结果拔出来一堆屎。

有点意思,大收获啊。

朱祁钰指尖敲动案几:“朝中谁能为朕掌兵,又有足够的资历,弹压南直隶呢?”

人选倒是有,于谦、胡濙都有这个资历。

偏偏胡濙重病。

于谦更是走不开了。

关键于谦去了,他更不放心。

“去把范广请来!”

一听是范广,冯孝吓了一跳:“皇爷,京畿更加重要,离不开宁远侯啊。”

朱祁钰没有回答。

宋伟和李震虽然能力足够,但官职、威望、资历全都不够。

连魏国公都压不住。

王竑倒是有资格,问题是王竑不善掌兵,而且那个老东西未必愿意趟这浑水。

“去,再把王诚诏来!”

冯孝瞳孔一缩:“皇爷……”

“去!”

朱祁钰看到的不是银子!

而是船!

尹家真正值钱的,也不是海量的家当,而是海船!

大明缺船,若是把这些船弄到手里,就能缓解压力了。

面对倭寇,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了。

最好能通过尹家,招揽一批海盗,把海盗变成官军,为他练兵,海军也就搭建起来了。

正思索着。

范广来拜见。

“平身。”

朱祁钰让人看茶,道:“范广,你可懂水战?”

“陛下,微臣是个旱鸭子,打步战、骑战微臣都当仁不让,唯独这水战,实在是不成啊。”

范广不明白,皇帝为何要问此事。

“军中可有水战行家?”朱祁钰不能动范广,京营还需要他掌控。

“陛下,倒是有,就怕陛下不愿意用呀。”范广支支吾吾。

“有话就直说!”

范广咬牙道:“微臣举荐张通!”

“张通?”

朱祁钰对这个人印象很深啊。

景泰三年,倭寇袭扰海丰等地,中枢派张通清剿,结果张通屡战屡败,导致海丰满地枯骨。

这样的人能用吗?

“朕能信他吗?”朱祁钰对这个张通,印象很差。

此战之后,张通就被夺情闲置了。

“陛下,张通通晓水战,虽有败绩,但是将领打仗总会有战败的,此乃人之常情。”

范广帮张通求情。

“还有谁呢?”

“陛下,背嵬军主将项忠,颇善水战;还有江西参将张善,也擅长水战。”

朱祁钰愣神:“项忠擅长水战?”

这可是个好人选啊。

“陛下,项忠乃是全才,骑战、步战、水战皆擅长,乃是名帅之资,若用得好,凭他一人便能平倭!”

范广十分推崇项忠。

项忠比范广说得还要厉害,此人还有首辅之能,六部尚书之能。

朱祁钰点点头:“范广,若是朕弄来一批海船,你说该停靠在哪,会安全呢?”

海船也怕火攻。

从尹家弄出来海船,也得想办法使用、保护。

范广不明所以:“陛下,山东、辽宁俱是安全的。”

没错,梁珤就在辽宁督建新船呢。

山东有朱英、项忠,都可重用。

又聊了几句。

朱祁钰赞赏了范广一番,允准范广在京畿剿匪练兵,京畿若无匪患,就去河南、山西、陕西和山东剿匪。

京营可继续扩充,不必事事禀报,他范广决定即可。

就把范广打发走了。

范广前脚刚走,王诚就进来。

这个老太监,是朱祁钰睁开眼睛见到的第一个人。

在最危难时刻,他带着伤去镇守宣镇。

这一年多,好处没捞到,功劳没有什么,那些资历远不如他的人,都爬到了他的头上。

但是,他还是心甘情愿,勤勤恳恳。

因为,朱祁钰心中最信任的太监,永远是他。

“王诚,别来无恙啊。”

一句别来无恙,王诚崩溃大哭:“皇爷!”

“哭什么,又不是见不到朕了。”朱祁钰眼眶有些湿润。

王诚却急了,呸呸呸吐了几口:“皇爷不可胡说,您有今日,来之不易,不能胡说的。”

“你这老狗还是这么唠叨。”

朱祁钰说完,竟哈哈大笑。

王诚也忍俊不禁,跟着笑了起来,皇爷没变。

朱祁钰亲自把他扶起来:“这一年多,苦了你了。”

“没有你在宫外,为朕操持,就没有这么大好的局面。”

“王诚,朕得谢谢你。”

王诚要跪下,朱祁钰却抓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老奴生是皇爷的人,死是皇爷的鬼。”

“皇爷用老奴,那是老奴的荣幸。”

“哪来什么感谢呀,您折煞老奴了。”

王诚泪如雨下。

这一路走来,实在太难了。

朱祁钰拍拍他的手:“别哭了,都过来了,朕和你们勠力同心,从千难万苦中爬过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朱祁钰环视宫中所有太监宫娥。

夺门之夜,已经过去一年多了。

“有你们在,朕才能安枕啊。”

朱祁钰不肯松开王诚的手。

太久了,他都忘记上一次和王诚说话,是什么时候了。

“奴婢等为皇爷靖忠,乃泼天之幸!”宫人们磕头。

“都起来!”

朱祁钰心情好:“你们对朕的好,朕都记着呢。”

“王诚,朕从来不问你想要什么。”

“因为朕知道,你从小伴着朕长大,是朕的大伴,朕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比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光还多。”

“你想要的,是朕诸事顺遂,是朕平安喜乐,是朕健康长寿。”

“朕都知道!”

“所以朕一直不问你要什么,也不对你嘘寒问暖。”

“不是朕不关心你,对你不闻不问。”

“因为朕与你,心照不宣。”

“但今天,朕要赐你一样东西,你不许拒绝。”

“代表着朕的一番心意。”

今天键盘托坏了,放在桌子上写的,写的手疼、肩膀疼、脖子疼,明天得去买电脑桌去了,不知道明天买了能不能安装上呢。

哪个勋贵家没有两个纨绔子弟?哪个纨绔子弟手上没几条性命啊?

皇帝管过吗?

纳得不好。

他就得从阁老的位置上滚下去。

“罢了,都是苦命人,何必互相难为,彼此算计呢!”

王竑还是不肯说话。

徐承宗笑容不减:“王阁老,大家都是为朝堂效力的,说直白一点,陛下震怒,无非是尹家奢侈无度,尹玉、尹辉终究是小节。”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别看他是阁老,又是朝中老臣,这些在含山公主眼里,全都不管用。

哪怕皇帝来了,人家跟你说你爷爷小时候的故事,皇帝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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