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宛宛正想追问内情，谁料舱顶的甲板却先一步被人打开了，好几名状汉从上面依次走了下来，其中一人手里举着油灯，另外几人手里则都拿着大刀，模样颇有些吓人。

温宛宛一惊:这些人不会是要在这里杀了她们吧？

食物一般是每日傍晚时分送来的。就像乔娣之前说的那样，每日只有一次。不吃就得饿一天。

约摸过了五六日之后，船只重新停了下来。

因为底舱里几乎没有光线，温宛宛没法清楚感知时间的流逝，只能根据那些人来送清水和食物的次数计算她在船上滞留的天数。

查船是什么意思？查她们这些人死没死么？

温宛宛有些意外。

因为这会儿并不是饭点，从头顶甲板处漏入舱底的光线判断，现在应该正值午时前后。

但就在这时，头顶的甲板又再次被关上了。

正疑惑之际，原本坐在温宛宛身旁的招娣突然朝她靠了过来，紧张兮兮地扯住了她的衣袖，哑着嗓子低声道:“姐姐，好像是查船的……”

她说这话的语气莫名有些惊恐，连带温宛宛的心也不由自主地为之一抖。

只留下那几名壮汉跟舱底的女子无声对视。

温宛宛本能地往后缩了缩，直接贴到了舱壁上，但那些壮汉只举刀来回打量她们这些人，似乎并没有要杀她们的意思。

温宛宛正要松一口气，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头顶甲板处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难道今天要提前放饭么？

温泽衍没吭声，那个男低音又继续道:“大人要是看上了什么，大可以直接拿走，就当是小人孝敬您的过路费……”

“过路费就不必了！”温泽衍立刻开口拒绝，“你们这一路上可有遇到水盗或是被水盗打劫过的其他商船？”

“水盗？”男低音怔了怔，旋即赶忙否认，“小人此番来京城的路上十分顺利，并没有遇到什么水盗……”

“那……可有在途中遇到向你们求救的陌生女子？或是……”温泽衍没再往下说，但是个人都能听出他省略号里的真正涵义。

“……没有！”男低音又再度否认，“要是小人这条船上的船工有看到那种事，早就告诉小人了，小人常年走水路，并不忌讳这种事，真的遇到，肯定会想办法打捞起来的……”

温泽衍这次没再继续追问，但温宛宛心中已经明白了温泽衍的意思。

温泽衍肯定是已经听说了她在回京途中遭遇了水盗，而且下落不明，所以才会特意跑来查船，并向船家问话。

只可惜，他所问非人。

因为没能从船家这里探听到有用信息，温泽衍很快便离开了。

船只继续行驶，那些拿刀的壮汉也依次离开了舱底。

见状，温宛宛心里多少有些遗憾，因为错过这一次，她再想获救就难上加难了。

但如果硬碰硬，她可能会死得更快。

毕竟那些人拿的可是真刀，而她的武力值就是个渣渣。

有那么一瞬间，温宛宛突然有些想念祁渊了，她现在非常后悔自己当初去扬州为什么没有把他一起带上，如果他也在，她势必不会落到被人绑架的田地。

之后的几天里，船只又背叛接受了三四次查船，一次比一次严格，但依旧没有发现包括温宛宛在内的、被关押在舱底的这些女子。

七日后，船只又一次停下。

那些壮汉也又一次出现在了舱底，但这一次，他们显然不是要应付查船的，而是将原本关押在舱底的那些女子全都带到了甲板上。

温宛宛也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但紧接着，她发现外面同样漆黑一片，显然是那些人不想她们这些人被发现行踪，所以故意选择夜里动手。

但还没等温宛宛来得及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就再度被那些人赶上了一辆黑糊糊的马车，装货物用的那种。

原本关押在舱底的几十名女子分别挤在两辆大马车里。

她心里再度咯噔一下。“我听之前的一个姐姐说的！”似是听出了温宛宛话里的疑惑，乔娣赶紧解释，“因为她是所有人当中最早被抓上这艘船的，所以船上那些人说话时，她有偷听到不少……只可惜，她在姐姐你上船之前就病了，而且是很严重的病，已经被那些人给带走了……”

温宛宛本能地反问:“她被带去了哪里？”

“……”乔娣这次没再回答，只低下头默默流泪。

见此情景，温宛宛也差不多猜到了对方没说口的答案，之后没再吭声。

如果这条船真的是去北都，她倒是一点都不害怕，因为祁炀就在北都，只要她能想办法见到祁炀，就能顺利获救。相比之下，她更担心小缜的安危，也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

下一秒，就听到头顶有个男低音答道:“回大人的话，小人这次从苏州运了好些丝绸和茶叶，想到北海去做生意，这些全都是小人船上的货物，大人可以慢慢看……”

说话人的语气极为镇定，显然是早有准备。

“你们这艘船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

温宛宛闻言一惊，整个身子都止不住地开始颤动，因为这分明是温泽衍的声音。

船只在温宛宛的胡思乱想中继续行驶。

她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向上面求救，但一旁的乔娣像是瞧出了她的心思，眼明手快地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姐姐，千万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他们会杀了你的，之前有个姐姐就是在有人来查船时想要伺机求救，结果被这些拿刀的人一刀捅死了……”

什么？！

温宛宛狠狠一震，当即放弃了求救的念头。好汉不吃眼前亏，她还不至于蠢到去跟这些拿刀的人硬碰硬！

这次停靠的应该是个十分热闹的码头。因为就连坐在底舱里的温宛宛都能依稀听到从外面传来的喧闹声。

温宛宛正靠在舱壁上闭目养神，头顶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似乎是朝着温宛宛等人所在的底舱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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