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很好的首领，不论何时，都首先为族人考虑，我并不是因为讨厌你或者觉得你不好，才拒绝你的，相反，你的脾气性格，都比我在仙界见过的很多人要好。”周景明诚恳地向相辰剖明心迹。

“那为什么……”

周景明有些无奈地想。

他看到相辰绿莹莹的眼睛黯下去，流露出受伤的神色, 本来英挺的眉宇, 也因为他冷酷的话语而垂下忧伤的角度。

明明说要婉转一点, 不要刺激人家的，怎么又用这么直白的口吻说出来了。

相辰的嘴唇嗫嚅了一下, 似乎想说什么, 听到周景明这样说，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硬是捏紧拳头, 在原地站住, 稳住声线问道：“为什么？”

周景明已经准备好调动灵力, 扛下相辰心态崩坏后兽化的攻击，可是这一次, 相辰却忍住了, 还能问他为什么。

“我只是，单纯地讨厌和没有感情的人结婚。”周景明笑了笑，“假结婚也不行。”

这才是值得联手的战友。

“你是白象血统的唯一传人, 理应去找愿意和你组成家庭, 跟你传宗接代的人，我没有这能力，也没有这兴趣。”周景明坦白地说道，“也许你们魔族, 有什么特别的传宗接代的办法……不过我不想知道。”

相辰短暂地低落了一下，他想到可以周景明在魔王殿大婚，心中就很快乐，他以为周景明也是这么想的，原来不是。

“我们，没有感情么？”相辰问道。

周景明有些看不得俊朗的青年露出这样可怜巴巴的神色，这让他有种在欺负人的罪恶感，但是，这时候说一些安抚的话语，才叫欺骗感情吧。

年轻的首领, 成长的速度非常之快啊。

周景明不是对谁都坦诚，大部分时间，他是不会对人说出真心话的，这会让他感到被动。

可是这一次，他要跟相辰说明白，为了他们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以健康良性的关系相处，更好地发挥彼此的实力，他必须要说。

“我不是借着技术要挟你，而是请求你，请求你成为我的合作伙伴。你可以不用立刻回答我，可以考虑考虑。”

周景明说完，停了下来，他的眼睛低垂下来，神色间似乎有些许低落。

如果他还是流明书院大师兄，他自然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他不是了，因为某个地方出了差错，他甚至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推他一把，他变成弃子，被扔出仙界，不得不在一个社会形态还停留在原始状态的地方生存。

他还想挣扎，还不想自我放弃，他想着将来会有那么一天，他重新回到仙界，把那个踢他出来的势力揪出来，让他们狠狠地付出代价……

是这股气，在支撑着他每天不停地努力，几乎未有一刻休息。

“景明。”经过漫长的内心挣扎，相辰终于不再回避，正视着周景明，虽然他的眼睛里仍然有受伤的情绪，但心态已经逐渐恢复理性。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有感情，就可以成亲，对吗？”相辰问道。

周景明愣了一下，没想到相辰还没放弃，他刚想解释，就听相辰说道：“我假设是这样，那么我可以答应你，在我们产生感情之前，不强迫你成亲。”

周景明意外地看向相辰，退婚的要求应该很伤人，他以为相辰还需要消化一段时间。不过，能这样达成共识，他还是很庆幸地松了口气。

“可是，景明有没有想过，我们之间的婚约，是仙魔盟约的一部分，如果我们不成婚了，如何向两边解释？”相辰提出一个实际的问题。

这也是周景明拒婚让他震惊的原因之一。

周景明从仙界下来，识大体、顾大局，处事无不考虑周详，怎么会向他提出这样破坏盟约的条件？他们两个人婚约破裂，那可是会引起三界震动，仙宫和魔王殿同时不满的大事！

相辰从得知自己要跟一个陌生的仙人成亲之日，直到现在，都没有想过要反抗这桩婚事。

周景明见相辰已经开始思考执行方面的事了，知道他是认真在面对问题。

“这确实不容易，我们不能一下把话说死。”周景明说出他之前的构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找一个借口，暂时不成婚，拖到这个永夜过去，魔族大部队离开赤月城，人聚集不起来，自然也没办法举行婚礼，又可以拖一年。等到下一个永夜，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变化。”

“找一个借口……”相辰皱起眉头，努力地思考起来。

周景明面上浮起淡淡笑意，多了一个共谋犯的感觉不错，不过他不会让他的共犯太为难的，他已经提前铺垫过了这个借口。

“因为意外事故，我的陪嫁品在路途中遗失了，而且我和我的随从也受到了惊吓，这件事我已经修书一封，托人带回仙界，等待仙君定夺。”周景明顿了顿，“在仙君回复之前，我不能正式履约，所以魔王殿的大婚，必须推后。”

“这……”相辰被周景明的理由吓到了，“景明，你这样做，会让狼牙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的。”

狼牙他们就是袭击周景明马匹的族人，周景明给了他一枪，这事儿本来也就完了，但相伯逼逼赖赖了一堆，想给周景明一个下马威，又被周景明吓唬要写信给仙君。

如果他们为了推迟大婚，就把这件事抖出来，不要说狼牙那几个直接的罪魁，就是相伯，也得落个管教不当之罪，尊主震怒，指不定会降下什么样恐怖的惩罚。

相辰知道相伯在那件事上做的过分，但罪不至死，他没办法为了推迟婚事，就把族人推出去当替罪羊。

“不，我说的不是狼牙他们。”周景明笑道，“我说的是，我们捡回来的魔兽尸首。”

相辰短暂地怔了一下，接着，明白过来，恍然大悟。

他眼神发亮地望着周景明，由衷地赞美道：“景明，你真聪明！”

死无对证，直接把财产损失全都甩锅在大太子的魔兽部下身上就完事，何况大太子自己还抬来了轰雷使的尸体作为对比，证据链完备。

至于幕后主使究竟是谁，谁和谁勾结在一起，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案子牵连甚广，很难查清，就算查清，也很难洗脱大太子的嫌疑，以大太子在魔界的地位，魔尊不会为了小儿子结婚的事就让大儿子去仙界赔罪，这样一来，仙魔双方僵持不下，婚约自然无法履行。

周景明赌的是一个信息差，仙君和魔尊如同一山二虎，王不见王，数百年来，仙君和魔尊只碰过一次面，就是定立仙魔盟约的时候，两位至尊都化了分神，在天外天见面，当时仙界防备甚重，仙宫八卫几乎都去了现场……

这种兴师动众的场合，估计再过几百年也不会有，除非两边打起来了。

魔尊这边自知理亏的情况下，也不会去主动联系仙君，跟仙君确认有没有这事，除非他们觉得魔界的地盘太大了些，需要缩小。

只要魔尊不联系仙君，周景明假装跟仙君告状的事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是假的。

作为一个修为不算高，但在仙界许多大佬中间腾挪自如的大师兄来说，这种小技巧周景明武器库里还有很多。

“好，我们就这么干。”相辰想到能给大太子多整点活，他就乐意之至。

周景明笑着扬起手掌，朝向相辰。

相辰不大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击掌为盟，我们的同盟关系今天就成立了，祝合作愉快。”

相辰学着周景明的动作，也举起一只手，两人的手掌在空中拍到一起，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合作愉快。”

直到很久以后，相辰都没想清楚，他答应下周景明的条件，究竟是对是错。

他的心里明明不情愿，一个声音在他心里说，如果能和这个人在魔王殿大婚，让他干什么他都愿意。

可是他很清楚，如果他强迫周景明，不仅得不到他想要的，还会失去合作关系，那样一来，相天居还会陷于危难中，相爷爷还会一年一年地在他们离开之后受到压迫，他没办法看着族人为了自己的幸福而活在苦难中。

如果周景明能给相氏部族带来新的希望，就算他第一次喜欢人的心就此埋葬，又有什么不可以呢，为了部族，一切都值得。

……

可是，如果他足够强大，就不必在部族和自己的心意之间二选一了吧。

37

距离永夜还有两日。

周景明早上一起来，就叫上相福和相樾，观摩佟九做玻璃。

得知昨天那种晶莹剔透的器皿，竟然是用砂子烧出来的，相福和相樾都震惊了。

这原料随处可见，成品却珍贵无比，就算放在赤月城的拍卖市场上，也是罕见的宝物……嘶，如果能成批量地制作，那岂不是大赚特赚。

一想到学会这门手艺，就会有吃不完的腊肉干，两人都兴奋起来，一丝不漏地听着周景明讲解玻璃是如何制成的。

周景明已经决心把这两个成熟劳动力收为自己人，昨天也跟相辰说开了，他不会再对两人进行技术保密，做玻璃这种事，将来还需要两个人多多出力。

当然，他跟相福相樾讲解的版本，跟佟九的又不一样。

佟九有控火技术，多高的温度都能上去，还能在火中成型，完全就是魔法机器，数控车床都没他厉害。

相福和相樾却没这本事，只能老老实实按照科学方法来做。

“制作玻璃最难的地方在于高温，河砂的熔点比铁还要高，所以我们要想办法降低熔点。”周景明介绍道。

降低熔点的方法是往河砂里掺其他材料，都是现成的，草碱，也就是草木灰，之前做肥皂的时候，周景明试过几种草，找到了草碱纯度最高的一种，这时候直接告诉给两人。

草碱和河砂一起烧灼时，就会降低熔点，同时，为了增强玻璃的强度，还要在里面增加生石灰，这也是现成的材料。

之前炸山取石，山下还堆这不少石灰石，把那些石灰石拿回来，就可以制生石灰，而生石灰添加进窑炉中，和制玻璃的原材料一起加热，就可以提高制出来的成品玻璃的硬度。

周景明给两人讲完操作方法，两人便推着小车去山里挖石灰石。

周景明趁着这个空档，跟佟九说了给玻璃管打个眼的事，佟九二话不说，重新做玻璃管，重新塑形。

周景明拿着带眼的玻璃管去找相辰，相辰按照他说的，用气流把水银从玻璃瓶里导出来，压进玻璃管，再把气流抽出来。

“等等！”周景明示意相辰先别松劲，他还得想个办法把那个小眼堵住。

周景明自己上手试了试，发现他的火灵不足以融化玻璃，只能找来佟九，让佟九进行点对点高温焊接。

地下室晶石光芒中，青春年少的部族首领相辰举着玻璃管，一只手悬在玻璃管上方，控制气流。

在他身边，身形高大的火工师傅佟九半个肩膀压住相辰，资本雄厚的肱二头肌越过相辰的手臂，挡在他脸前，宽大的指节伸向玻璃管上端的小孔。

不知道为什么，周景明总有一种学长带小学弟做实验的感觉。

佟九的身量太有压迫性了，像是把相辰整个罩了进去，本来高挑的相辰，被他一比，像个白皙纤细的青少年。

大约相辰也感受到了这种莫名的压迫，他脸上的表情有点不高兴，等到佟九封好玻璃管，他就立刻撤开，和佟九保持一定距离。

周景明在旁边看着两人微妙的较劲，有一种迷之好笑。

他们两个好像很少互动，以后有的是机会合作，还是要考虑拉进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啊。周景明心中做着长远考虑。

……

周景明将没有刻度的水银温度计拿在手中。

成品终于做出来了，过程简直难哭，想在原始条件下挑战精密的工业制品，无异于痴人说梦，这一点周景明有了深刻体会。

原理虽然简单，但是要做出来可以投入实际应用的实物，实在太难。

“多亏了你们，才能做出这水银温度计。”周景明举起装着水银的玻璃管子，对着晶石欣赏不住，这亮晶晶的银白色汞柱，剔透的玻璃外壳，明明是穿越前随手可得的东西，此刻看起来却像异世的珍宝一样闪闪发光。

相辰和佟九也将目光投向水银温度计，欣赏它美丽外表的同时，也感到困惑，这究竟是怎么测温度的？

“来，相辰，你握住这个小球。”周景明将温度计下端储存水银的玻璃小球递到相辰手中。

相辰不敢用力，轻轻握住。

没有什么变化。

“等一会，你再看看。”周景明说道。

相辰盯着玻璃管，看到里面的水银似乎比刚才上升了一些。

周景明拿回温度计，交到佟九手中，道：“试试水烧开的温度。”

佟九“嗯”了一声，握住玻璃球，火灵无形荡开，手掌温度迅速上升。

周景明和相辰都感觉到热气扑来。

佟九手中的玻璃管内，水银有明显上涨，一路攀升。

周景明做的水银温度计，测量范围远远大于体温计，事实上，很多人不知道，水银可以测量零下三十七到零上三百多度，体温计只是其中一个很小的范围。

在佟九的配合下，周景明划出了零下三十到零上一百的刻度，然后把水银温度计放在培植槽旁边，固定住。

测量温度的仪器也做完了，周景明转过身，环顾地下室，觉得差不多可以迎战永夜了。

他将相福和相樾叫来，叮嘱他们看好地下室里的财产，尤其是刻漏和水银温度计，又揪着两人分别说了一遍遇到意外情况怎么处理。

直到相福也能结结巴巴说出用硫磺粉洒水银的步骤，周景明才放下心来。

周景明收拾起玻璃瓶、没用上的玻璃管，想了想，左右无事，带着相福和相樾烧了一次玻璃。

烧完玻璃，要用铁管子吹玻璃，难度不小，两人不是专业的，也没有塑形机器，只能凭感觉吹。

相樾卯足力气，吹得两个脸颊都鼓起来，还是没能把玻璃吹起来。

相福肺活量够大，一下就吹起来一个不规则的形状，他努力转动铁管子，把橙红色的糖浆状玻璃吹圆，不一会儿，还真给他吹出一个椭圆形的玻璃瓶。

“我也试试。”相辰在旁边看着新奇，他本来就擅长控制气流，也上手吹了几个大玻璃球。

“老大真厉害！”“三太子威武！”

自从得知可以留下来，相福和相樾在相辰面前就轻松自在了不少，吹彩虹屁也越发多了。

周景明见相辰吹出一个大玻璃球，忽然想到什么，让相辰对着房间的窗口吹，吹到直径和窗口差不多大，相辰本来也是控制气流，并不是真的用嘴吹，可以随时观察着目标大小调整充气程度，不一会儿便吹出来和窗口一样宽的大玻璃球。

趁着玻璃温度尚高，还在可塑状态，周景明让佟九切去玻璃球的上下两端，变成一个圆柱形，再对半一切，长方形的玻璃出现在众人眼前。

当天晚上，玻璃器皿冷却成型后，周景明获得了一块玻璃窗。

他把玻璃窗两边打磨了一遍，令玻璃更加清透，然后把这块玻璃用水泥固定在窗框上。

这样一来，不用开窗户，里面的人就能看到院子里的情况，在寒冷有大风的永夜，可以说是非常实用的装置了。

为了保暖，周景明又用兽皮做了窗帘，挂在玻璃窗后面。

“嚯，好清楚啊。”

“简直就像什么都没有一样！”

“能看到外面，还不会透风！”

从来没见过玻璃窗的魔人进进出出，对着玻璃窗看了又看。

相福还把脸贴在玻璃窗上，让相樾从另外一边看，相樾被他挤脸肉做的怪表情吓了一跳，指着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就这样，拥有了一块玻璃窗的周景明圆梦了，现在他是原始社会最富有的人，一栋带地下室的水泥房子，并且有一个玻璃窗口，和一堆测量仪器，这生活过得相当现代了。

周景明还用一小块玻璃和铜片贴在一起，做了一面小镜子，方便随时整理仪容仪表。

万事俱备。

永夜前的最后一天，周景明和相辰辞别营地留守的三人，飞向赤月城。

……

周景明和相辰一回到相天居，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太对。

相爷爷没有出来迎他们，据相爷爷身边陪着照顾的族人说，就在他们离开的这几天里，相爷爷的肋骨疼又严重了。

相辰立刻走进营帐探望相爷爷，周景明也跟着进去，看到两人回来，相爷爷从床上起来，半躺半坐，拉着相辰的手说了一会儿闲话。

直到相爷爷再次睡下，两人出来，相辰叫来相伯，问他，他们离开这段时间，是不是有人来骚|扰。

一问，果然如此，大太子和二太子的手下都来过，大太子还是找茬抢掠他们的地盘，非说沿河一带应该属于大太子；二太子则是派人来问相辰和周景明什么时候方便，想在赤月城酒楼请他们吃饭，之后再一起去参加最新的拍卖会。

“尊主大人呢？”相辰想到大太子如此嚣张，看来是不怕他在魔尊面前告他一状了。

如今相辰有周景明出谋划策，心中仿佛有了主心骨，只等着在魔王殿参他一本，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谁知相伯一摊手：“这可不是巧了吗，天魔使刚宣布的消息，尊主大人这个永夜闭关修炼，不理政事，大家自便。”

周景明和相辰互视一眼。

两人都有些诧异，魔尊竟然闭关不出，他难道不知道仙界送来和亲的人已经到赤月城来了吗，没有他见证，这个大婚到底是结还是不结。

又由魔尊闭关不出可知，大太子为何如此嚣张，永夜临近，竟然还三番两次挑衅于相天居，想来是早得到了消息，就等着这个永夜来临，狠狠欺负一把他这个便宜弟弟。

“大师兄，该如何是好啊！”熟悉的声音传来，符欣荣一路小跑过来，“你终于回来了，听说了吗，老丈人闭关修炼，这个高堂没法拜啊！”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周景明都不知道魔尊闭关这件事对他们是好是坏了。

不过，大婚倒是可以名正言顺地推迟。

而没有魔尊主持大局的赤月城，各种矛盾也会更加尖锐，大太子，二太子，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

“但是，现在不同了。”

“我是真心想和你合作，想一起发展好相氏部族，才挑明这件事，我没办法一直以花瓶的形态待在你身边，我需要有一个正式的位置，方便调动你的族人，以及，让我自己感觉舒服。”

“没有，我们刚认识三个月，大部分时间都在赶路，”周景明冷静地陈述事实，“你会对我产生好感，也是因为头一次见到仙界来的人，有新鲜感。”

“不是这样的！”相辰有些激动地说，他的脖子也变得粉红，“我喜欢景明，因为、因为……”

36

“我看起来很漂亮？”周景明歪着头，接下相辰的话，坦然得没有一点不好意思，“那是因为我用灵力修饰容貌，整理衣冠，我不需要吃饭，有闲工夫训练仪态，如果你和我一样闲，你可以比我更好看。”

相辰绿莹莹的眼睛像是被露水打湿的叶片，受伤地望着周景明。

“我很抱歉，之前为了和你维持好关系，我刻意用了些技巧，让我看起来更好看。”

相辰是真的很受伤，他的耳朵嗡嗡直响, 很长时间都没办法把周景明的意思连贯起来, 胸口就像被重石锤击过一样，几乎喘不上气。

但是这一次, 他拼命忍住了，没有掉头就走, 也没有恼羞成怒, 愤而兽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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