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风皱了皱眉，拉着她往后捎了捎。

借着谷口昏暗的火光，千羽看清了，那压根不是真蛇，蛇身分成三段，中间还能看到零件相连的轴承，分明就是机甲兽！

这都已经是半个多月前的事了，一个十岁的孩子被关在水牢那么多天，有没有命活着都很难说！

但是雾牙坚信雾影还活着，因为卓不疑答应过她，只要她自愿被拍卖，她便留雾影一命，她只能赌她仅剩的这一点良知和人性了！

雾影气不过，跟卓不疑理论了几句，结果就被狠狠罚了一顿，关了起来。

千羽正纳闷他要搞什么，只见那口袋里游出来一条小黑蛇，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

对一个十岁孩子动用这种刑罚，这个卓不疑当真是可恶可恨！

千羽暗忖着，脚下不停，很快便潜入了山谷周围。

“这是什么啊？”千羽低声问道。

四人躲在石壁后头，凝夜朝里头张望片刻，不知从哪儿摸出只口袋，鼓鼓囊囊，看起来挺沉。

他将口袋往地上一扔，那袋口便自己松散了。

“玄蛇夺魄灵傀。”凝夜答道。

“您要杀了他们？”雾牙低呼。

“我要杀他们犯得着这么迂回吗？”眼见所有小蛇都游出去了，凝夜捡起地上的布口袋，拎在手中。

此处防守要严密许多，光是巡夜弟子就不下于五波，基本都是四阶以上修为。

“你别看这小蛇不起眼，用处可大着呢，而且制作起来相当不易，很多材料这个大陆根本就没有，还是我从上头带下来的，就这么一百零八条，一条都不能缺！”

四人顺路往里走，转过牢房大门可以看到一间石室，里头放着桌椅板凳，两名守卫趴在桌上沉睡着。

两边烛火散发着幽幽暖光，右手边往下是一条石质长阶，沿阶而下约二三十步就到了第一层牢房。

沿着一条昏暗的走廊看过去，两旁是一间间狭窄的牢房，三面是墙，一面金属栅栏，正对栅栏的高墙上有一扇气窗。

狭小窗口透进来一缕微弱天光，泥灰墙壁上斑驳不堪，布满污渍血痕，潮湿的泥土地面坑洼不平。

角落胡乱铺了一层乱蓬蓬的茅草，墙边放着一只桶，远远就能闻到桶中臭气和霉味儿。

就着两旁火光可以看见蝙蝠在屋顶搭窝，耗子在墙角打洞，蜈蚣沿着缝隙攀爬，蟑螂偶尔在茅草中钻进钻出，还有些别的不知名小虫。

一墙之隔，垣外清爽，牢里腐霉。

这一层关着的都是些犯事较轻的弟子下人，只有一半牢房住了人，条件虽然很差，但至少他们还能在里头随意走动，没有完全被限制人身自由。

这些人大多蜷缩在墙角茅草堆上睡觉，偶尔有两个还没入睡的也只是静静看着千羽一行人，并没有出声。

四人速度极快，几乎是几个呼吸间就已经到了走廊尽头，又是一道往下的石阶，下面第二层牢房看起来比上头条件更恶劣。

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忘和唾弃的角落，不知从哪儿钻进来丝丝凉风，流动间发出”呜呜”惨声，吹起落地尘土，飘荡在半空中，弥漫了整个地牢。

空气中夹杂着酸臭糜烂的腐朽气味，仿佛能渗透人心，莫名的恐惧蔓延，在这寂静的黑夜里。

远处偶尔传来一阵叮当声，夹杂着某个囚犯不甘的嘶吼，犹如沉睡经年的冤魂厉鬼突然被唤醒，尖锐嘶哑的声音刺痛着耳膜。

“这里都是些犯错比较重的，基本上都关在这儿超过十年了。”雾牙一边解释一边领着几人快速通过。

这一层的牢房比上一层大些，约莫一丈见方，墙壁都是用一块块粗糙的大石砌成，地面也铺着大块石材，门窗柱子是比手臂还要粗的生铁条。

墙壁上铸着铁环铁扣，关押在这里的人都是被锁住手脚和脖子的，活动范围很有限。

路过这一层最后一间牢房时，千羽不经意往里瞄了一眼。

里头的女子佝偻着脊背缩在墙角，她并不像其他犯人那样狂躁或安静睡觉，而是轻微晃动着身体，以一种固定频率前后摆动，口中喃喃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千羽耳力不差，隐隐听出像是一首歌谣。

她下意识又多看了一眼，只见那人一身凌乱褴褛的衣衫，乱糟糟有些花白的头发，看起来很瘦弱，年纪似乎也不小了，怀中好像抱着什么。

就在他们快要走到尽头时，那女子微微侧了侧身，朝着几人望了一眼。

千羽这才看清，她怀中抱着的竟是个稻草扎成的娃娃，跟寻常婴儿差不多大小，还穿着深蓝布头做成的衣裳。

那女人自己身上的衣衫脏破不堪，娃娃的衣服倒是整整齐齐，虽陈旧却不破败。

千羽心中闪过一丝异样，抬头看了那女人一眼，刚好与她的视线对上。

很漂亮的眼睛，虽然浑浊苍老，眼角也有着很深的纹路，但是可以看出她年轻时应该是个美人。

而且这双眼睛给她一种很微妙的熟悉感，似乎在哪儿见过。

“怎么了？”聿风问。

“没事，走吧。”千羽压下心头怪异，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雾影，将她救出去。

下一层就是水牢了，还没下去就能感觉到，空气中似乎都能氤氲出水汽来。

四人下到水牢中，冰冷的水瞬间漫过膝盖。

阴暗潮湿的空间就像是地狱一般让人压抑，每一个进来的人都不免要紧一紧自己的衣领，抵御这森森寒气。

千羽皱了皱眉，这牢房里味道古怪，是潮湿的霉味加上已经干涸的血锈味，整个空间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灯闪烁着微弱的光。

不知哪儿来的风一吹，又灭了两盏。

这里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一个成年人待上一会儿都会受不了，何况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雾牙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煎熬，大声呼喊着妹妹的名字，淌着水往前寻去。

据她所说，关在这里的都是谷中重犯，他们犯下的错事根本无法被原谅，很有可能一辈子也出不去了！

原来，这里的空气中不光是潮湿和血的味道，还有一股死亡的气息，让人骨寒毛竖。

“你这蛇这么宝贝？一个都不能少？”千羽好奇。

“那可不！”凝夜将口袋收回储物戒指，解释起来。

“这蛇毒性不强，最多让他们睡上几天，死不了人的，等着。”

不一会儿，谷中接连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声，又等了片刻，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凝夜率先走出去，将手中布口袋随意一抛，吹了声口哨。

据小禾所说，雾影在雾牙被带走之后就去向卓不疑询问，却被其刁难奚落。

一条条小蛇从四面八方游回来，钻入了口袋中。

“一百零七，一百零八，好嘞，全了！”凝夜计完数确认全员到齐后，赶紧上前扎紧了袋口。

再看谷中巡逻的弟子，一个个全都倒地不起，呼吸深沉绵长，估计打雷都不会醒了。

四人又赶往东面山谷，这里是专门用来关押处置谷中犯错弟子和下人的地方。

谷中牢房分三等，水牢是其中最严重的惩罚，一般只有犯了重罪的弟子才会被关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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